御医姜雪羽（五）

一朝病来如山倒，从药庐回来的翌日清晨，姜雪羽便得了伤寒。

脸色苍白，躺在病榻上吞咽苦药，不时虚弱的低咳几声，恹恹望着窗外雨后的景色。

她的院子里本来种着许多花草，一夜风雨过后，满地残红，坠入泥淖之中，触目惊心的悲凉。

外面传来敲门声，姜雪羽的眸光微动，病容间还有几分期许，忍不住侧耳细听，却是一个宫女的声音：“雪羽大人。”

希望陡然变成失望，颓然垂首，勉强撑着精神起身，穿上鞋子出门，打量了那宫女几眼，才试探问道：“你是公主宫里的吧？”

那宫女点头，拿出一封信笺来，浅黄颜色，上面并未署名：“护卫大人吩咐奴婢把这封信交与大人。”

姜雪羽道谢之后，走回屋子拆开信封看，当日失约皆是因为大王吩咐他教习公主骑马，因此才会误了时辰，从公主宫中出来的时候，正是下雨，想到她必然已经回去，便没有再去赴约。

姜雪羽将信小心折好，重新放回信封里，见那宫女还在外面等着，她微微一笑，想必他现今还在教习公主骑马吧？

她走到书案边，润笔想给他回一封信，写了几封都不满意，便都揉作一团，再次展开他的那封信，满张字迹英武缭乱，笔触潇洒自然，拾笔斟酌稍许，缓缓留下一行娟秀小字——

勿以为念。

装在原来的那个信封里，封好之后，出门交给宫女退了回去。

虽然是在病中，宫里的传召却是不容推脱，大王狩猎回来之后，兴致正是高昂，连着好几天举办酒宴，劳累过度，再加上夜里受了些凉，因此得了风寒。

姜雪羽前去王宫为大王诊脉，小心写下一个方子，交给随侍之人，便从宫廷里退了出来，刚想离开，却被一人拦了下来。

秦铮不知何时等在殿外的一角，望着她俊眉微皱：“雪羽，你病了？”

他的身姿挺拔坚毅，一如既往的温暖可靠，相知相交这么多年，他到底还是关心她的……

想到这里，姜雪羽微微笑了，心底泛着暖意：“不过一点伤寒而已，调养几日就好了。”

见她如此，秦铮便也放下心来，又听姜雪羽问道：“你今日不用护卫大王么？”

秦铮摇头道：“大王正在睡着，一时用不到我，而且……”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笑着：“我过几日便要去公主宫里当值了。”

姜雪羽一愣，良久才回神答：“……是么。”

她垂下眼帘，低首缓缓道：“在公主身边不比大王，这样也好。”

他们一起走出了宫苑，步行在长长的宫道中，路过一片梅林的时候，姜雪羽忽然问：“这次在宫外见到不少有趣的事情吧，不知你可有闲暇说给我听一听？”

秦铮点点头：“你不提我倒忘了，这次在宫外确实见到不少新奇之事。”

他们在梅林中坐下，从狩猎的各种惊险，说到沿途见到的风景，又提起那位在江水边弹琴，被大王赏识的琴师……

秦铮徐徐道：“起初大王召他进宫，他居然还不愿意。”

想起前几日见到的银时月，姜雪羽低首笑了，喃喃自语的：“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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