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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日月浅(五)


泠涯不由皱眉,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想钱想疯了么?

他和秦默风站在酒坊的木柱边,看着千雪衣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赤着的双足踏在酒坛的碎片上,每走一步就是一个血印,她居然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千雪衣脸上挂着散漫的微笑,缓步向那个胖女人走近,语气悠然却没有丝毫的感情:“至于你……相公不肯回家,这只能怪你自己,为人妻子的不仅要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要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姐姐觉得这几点,你占了几样儿?”

不知是心虚,还是被她这种不要命的气势吓到,胖女人居然胆怯的往后退了几步,从人堆里瞧见自家相公,她立即冲上去揪着那人的耳朵,巴掌噼里啪啦的打着:“你这个臭男人,贱骨头,看我回家不打死你!”

千雪衣翘着兰花指,拂唇轻笑了一阵儿,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招摇道:“王大哥慢走,有空再来啊,奴家就在这里等着你——”

“还有你……”千雪衣偏头傲慢的打量着另外一个女人,语气悠然的道:“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进门五年都生不出一个儿子来,赵大哥身为男人,没有把你休回家另娶也就算了,心情不好来我酒坊里喝酒怎么了?”

那女人被千雪衣戳到痛处,局促的低下了头,讪讪走到一个男人身边,低声嗫喏道:“相公,大哥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那男子瞪着她冷哼了一声,绕过她拂袖而去,走到千雪衣的面前来,拱手抱歉道:“千姑娘,拙内一时鲁莽,砸坏了酒坊的东西,还扰了姑娘的兴致,过几日赵某一定登门致歉。”

千雪衣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点头回礼道:“赵大哥家中既然来了贵客,便请先回吧,致不致歉的倒没什么,下次来多喝两杯水酒,就算给雪衣面子了。”

剩下的那些人倒是识相,不用千雪衣一一说明,赶紧领着自家相公灰溜溜的回去了,千雪衣望着酒坊里的一片狼藉,很不是滋味的砸了砸嘴巴,站在庭院里一阵失神。

雪灵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试探的问:“姐姐,怎么了?”

千雪衣突然回过神,迟钝的哎呀了一声,痛心疾首道:“她们还没给我银子呢!”

雪灵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嘟着嘴埋怨道:“你还是先包扎好伤口吧。”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付诸流水,千雪衣唉声叹气,甚是惋惜,她看向泠涯:“你,过来抱我。”

泠涯靠在木柱旁,面无表情的抱着臂:“我为什么要抱你?”

千雪衣挑了挑眉,显得不可置信:“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要不是你,我能这么倒霉吗?”

泠涯气得说不出话来,秦默风一阵目瞪口呆,这种事跟皇子殿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吧?他愣愣的替泠涯问:“姑娘,旁人砸了你的酒坊,这关我家主子什么事?”

千雪衣轻哼了一声,站在那里像是傲娇的花孔雀:“算命的说了,我这辈子跟麒麟有仇,你看你们刚来,我就倒霉成这样,你说这关不关你家主子的事?”

相比秦默风的好脾气,泠涯对她这套歪理简直听不下去,他立即转身,没好气道:“不用理她,我们走!”

“公子……”他刚迈出去没两步,雪灵可怜巴巴的喊住了他:“姐姐的脚受伤了,公子行行好,把她抱回房间吧。”

泠涯顿住脚步,沉着脸想了片刻,愤愤的转过身迈步朝着千雪衣走了过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打横把她抱起来,迈着步子朝着她的房间走去了。

千雪衣的房间比较偏远,泠涯肩上的伤还没有全好,一路抱下来,脸色不由又苍白了几分,想起这些天遭受的虐待,自己反过来还得费心费力的照顾这个死女人,他的脸色很臭,一张俊脸阴沉的像是冰块,伸脚踹开了千雪衣的房门,直接把她丢到床上去。

没想到这死女人居然伸手摘去了他腰间的玉佩,躺在床上仔细打量着:“咦,很不错的玉佩呢,正好可以拿来抵债。”

“你……”泠涯气得咬牙,伸手蹙起了眉:“把玉佩还我!”

千雪衣在床上坐起来,仰着头含笑看他,像是耍赖的小孩:“落到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这时候,秦默风和雪灵也跟了进来,看到千雪衣手里的玉佩,他叹了口气,诚恳道:“千姑娘若是想要银子的话,等在下回到帝京,自然会派人送来,只是这枚玉佩……姑娘还是还给殿下吧,这个是北朝历代国君送给王后的信物,不能随便给人的。”

千雪衣闻言,眼睛立即放光,她双手撑着头,含笑看着泠涯:“泠涯皇子,我当你的王后好不好?”

泠涯露出嫌恶的表情,脸色阴沉的侧过身:“在下高攀不上。”

千雪衣盘腿坐着,满不在乎的捋着自己的发丝:“我说你能高攀上,那你就能高攀上。”

泠涯冷哼了一声,语气很不好:“千姑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我随便找个乡野村妇当王后,也比你这种势力恶毒的女人强。”

许是这句话说的有些重,连千雪衣脸皮这样厚的人都愣了片刻,片刻之后,她低低的笑了一声,晃悠着手里的玉佩:“可是怎么办呢?你的信物如今在我手里,那位乡野村妇一辈子都拿不到了。”

“你……”泠涯气得咬牙切齿,又哼了一声,挑高了声音道:“姑娘方才说,为人妻者要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不知姑娘做到了几样,凭什么要我娶你?”

千雪衣手指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然后倾身看向泠涯:“你不会真信了吧?”

她轻笑了一阵,那神情就像是在嘲笑傻瓜:“混账话,自然是说给混账的男人听,不然,以后谁还肯来我的酒坊喝酒?”

泠涯气得想跺脚,又听她道:“天下的臭男人都是一个样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我赚他们的钱,是为那些女子报仇,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泠涯决定不再跟她废话,直接伸手:“把玉佩还我!”

千雪衣拿着玉佩,悠然的在手里转了两圈:“有本事,你来抢啊!”

泠涯皱了皱眉,果真迈步上前去抢玉佩,不料那死女人居然飞快的把玉佩塞到怀里了,仰着头无辜的看向他:“有本事,你来拿啊!”

泠涯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当真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千雪衣脸上依旧挂着悠然的笑意,不明所以的挑眉:“羞耻之心?那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泠涯气得想跳脚,若是别的东西被她拿去倒没什么打紧,这枚玉佩是母后当年甍逝时,亲手交给他,让他送给未来王后的,现在落在这个讨厌的死女人手上,当真是玷污了母后的一片心意。

他的语气威严,带着皇者的威严:“千雪衣,你可知擅拿皇族信物,该当何罪?”

千雪衣满不在乎的轻哼,伶牙俐齿道:“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泠涯皇子如今欠了我的银子,莫不是想赖账,拿皇子的身份来压我这种小老百姓?”

“你这个死女人……”泠涯一时语塞,他生于皇宫,长于皇宫,读得是圣贤书,学得是仁礼义,自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才能有效打击到对方,沉默了片刻,丢下一句自以为很有杀伤力的狠话:“难怪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千雪衣听到他的气话,更是忍不住发笑,悠然的目光望着泠涯:“皇子殿下似乎很关心奴家的婚事呢,不然这样,既然皇子殿下如此担心奴家嫁不出去,便委屈一些,娶了奴家吧。”

泠涯英眉紧蹙,哼了一声:“痴心妄想!”

千雪衣的脸色立即寒了下来,像是压榨奴才的老板娘:“你们的碗刷完了么?还是趁我不在想偷懒?”

秦默风听了半晌,呆头呆脑的答了一句:“我们刷完了……”

被泠涯和千雪衣同时瞪了一眼,他立即捂上了自己的嘴,紧接着听千雪衣道:“刷完了就再刷一遍,还有把院子打扫干净,雪灵看着他们,不干完活就不给吃饭!”

“你先把玉佩还给我!”泠涯仍是不死心,皱眉倔强的望着她。

千雪衣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抬头看向他:“本姑娘现在要换衣服了,你要留在这里看着么?”

说着,还真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的花带,泠涯和秦默风赶紧背过身体,冷冷丢下一句“不知羞耻”后,气哼哼的迈步离开了。

雪灵由于身负“看着他们”的任务,自然也跟着离开了,不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千雪衣一个人,她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在眼前晃悠了许久,细不可闻的笑了一声:“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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