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人的线索（十七））
任肖还昏迷未醒，宋之恒连忙带他去找楚景珵，意料之中看见秦江枫正一脸愧疚地拉着楚景珵不停地道歉。
任肖的父亲，现任任家家主任玄也从人群中急忙走了过来，站在了一旁。
“景珵，任兄被冰息虫所伤，我替他简单处理了伤口，应该不伤心肺。”宋之恒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任肖的情况。
楚景珵颔首，将任肖安置在空地之上，搭上他的脉搏仔细诊断。身旁站着的任玄和惊讶过后反应过来的秦江枫都满脸焦急之色，却没有出声打扰。
少顷，楚景珵就收回了手，说道：“如之恒所说，任兄的伤不打紧，都只是外伤，好生修养几日就无事了。”他取出药瓶递给任玄，嘱咐了一番。
知道任肖没事的任玄松了一口气，接过药瓶，拱手道：“多谢宋公子和楚公子。”
算起来这也是他们二人第二次救了任肖性命，尤其是宋之恒这次还将任肖从秘境之中带了出来，应当是刻意搭救。任玄忍不住俯身作揖，被宋之恒伸手扶住，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二位公子务必受我一礼，不然我心中不安。”
宋之恒也不松手，笑道：“任叔叔这就严重了，我视任兄为友，哪有朋友有难，我还袖手旁观的道理。”
楚景珵也淡淡道：“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职。”
任玄和宋之恒还在拉拉扯扯，宋渊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看了一会儿，才忍不住闲闲的插口，“行啦，老任你就别搁那儿杵着了，我儿子最不耐烦应付这些。小辈之间的事，他们自己往来就好，你瞎凑什么热闹。”
猛然间被宋渊叫成“老任”的任玄脸皮子僵了僵，浑身都不自在。除了众世家议事，他和宋渊单独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一时有些惶恐。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齐燕飞神色不善，任玄也知道，宋渊这是在帮他。
他直起身，笑道：“宋宗主好福气，宋公子人中龙凤，年轻有为。我儿子要是能有宋公子的……”
“哼，自己儿子多大的出息你难道心中没数吗？”齐燕飞冷声道。
任玄止住了话题，对齐燕飞的讽刺他不过笑了笑。
齐燕飞又看向宋渊：“宋宗主，不知宋公子所杀鬼人之数是多少，早点解决完眼前的事，也好让大家去休息。”
对和齐燕飞斗嘴这种事，宋渊今日兴致不高，等宋之恒拿出令牌，他接过手来看了看，说道：“之恒斩杀普通鬼人二十三，罗刹鬼人九。”他转头对着齐燕飞眼皮子一掀，问道：“齐公子是何数？”
齐英笑了笑，拿出灵牌摊在手上，说道：“倒是不及宋公子，罗刹鬼人只有四人，普通鬼人三十八人。”
齐燕飞挑眉，“要是罗刹鬼人一抵三来算，他们二人斩杀鬼人的数目居然一样了。”
“你说一抵三就一抵三了？”宋渊看了看和梅长青一起往这里来的朝宁，也学着齐燕飞挑起了眉，“齐宗主，你当你是在菜场买菜还讲价呐？”
齐燕飞气结，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那宋宗主想怎么来算？”
宋渊也不说话，等朝宁和梅长青走到面前，才将情况告知了二人。
梅长青点了点头，“我已经核计过未捏碎灵符的各家子弟的令牌，斩杀鬼人数量都不及他们二人，胜负也就在他们之中产生。”
朝宁看向齐英，问道：“可有寻到有用的线索？”
齐英恭谨地回答：“未曾寻到。”
朝宁又去看宋之恒，他垂眼思索了须臾，抬头笑道：“我也没有。”
齐英不着痕迹地看了宋之恒一眼，垂手立在齐燕飞身边。
朝宁已经移开了目光，说道：“那就以平局定。”
齐燕飞却不愿意，不满道：“小宁王，这样不妥当吧？群英大会就没有平局的说法，不如……”
朝宁眼睛不眨地看着齐燕飞，那目光冷淡之中带着三分冷漠，将齐燕飞的自以为是和打算都照得清清楚楚，然后笔直地逼了回去。
齐燕飞捏紧了袖中的双拳，虽然很不甘心，倒是没敢再开口。
这届群英大会和以往都不相同，以往都是单纯的切磋交流，胜者自然是站到最后的那个。
此次有了斩杀鬼人的任务，数量上就存在了争议，齐燕飞本想让宋之恒和齐英交手再定胜负，按理说，朝宁和宋渊不可能会有意见的才对。
宋渊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朝宁做出的决定，他不会反对。因此在接触到齐燕飞阴晴不定的目光时，他很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其他家主都没有异议，各自领着门人回住所休息。
秦江枫边走还边和秦江月嘀咕，“就算打起来，齐英也不会是宋公子的对手啊，平局反而便宜他了。”
秦江月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秦江枫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感受到人群之中一道怨毒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宋之恒想也没想就朝齐安看去，果然见他变了脸色，低下头去不敢同宋之恒对视。
宋之恒根本不会将齐安这中人放在心上，跟在宋渊身后，去到了梅长青的书房。
屋内俱是熟悉之人，没有了那些规矩讲究，众人随意落座。
宋渊端起茶杯，单刀直入地问道：“之恒，你发现的线索可是和齐家有关？”
“倒也不是。”宋之恒沉吟，“我只是觉得齐家此次行事怪异，似乎是等着我将线索捅于人前。”他抬起头来，脸色严峻，“而且我得到的线索虽然有些骇人，过程却太过顺利了些。”
梅尘瞻似乎也有同感，说道：“我和景珵也没有碰上什么阻碍。”
宋之恒目光转向梅尘瞻，直截了当道：“我和任兄在鬼人尸身上发现了锁神钉。”
众人面露吃惊之色，锁神钉是用来控制修行之人神识的载物，如果锁神钉出现了，也就是说……
梅尘瞻蹙起眉头，说话的却是楚景珵，“我们发现了祭坛。”
有人在尝试古书中的禁术，想要操控鬼人。
梅长青的脸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言语之中还有几分挣扎，“可是鬼人的身体和修行之人并不相同，能不能操控姑且不论，谁又有这样大的能耐？操控鬼人又要做什么？”
宋渊觉得可信，说道：“以往的鬼人也从不会自爆。冲着之恒和尘瞻去的鬼人，也许也是一种试探。”
“那幕后之人胆子也太大了些。”梅长青皱眉。
若以宋之恒和梅尘瞻为饵，等于是同时与宋家和梅家为敌。
宋之恒想了想，还是将黑衣人的事情隐去了一些细节，对众人说了出来。
宋渊瞳孔一缩，拇指摩挲着食指上的黑色扳指，沉声道：“三息之内，你能受制于他，此人无论是灵力还是刀法，和我应该不相上下。而且，他还极为熟悉宋家的刀法套路。”
“他还刻意隐藏了刀法……”楚君平慢慢地说，“会不会是轩辕家的人？”
轩辕家和宋家同为刀修，宋家立足百年不衰，轩辕家却在世家沉浮之中逐渐被吞噬。最后一任轩辕家家主修行出了差错，走火入魔之时，是被宋家当任家主斩杀，从此两家交恶，不过那都是百年前的旧事了。
如今坊间也似乎无人再记得轩辕姓氏。
不过，如果是轩辕家，也能说得通，他们和宋家有世仇，也记恨着旁的世家，想到用鬼人来报复世间，听上去也合情合理。
朝宁却蹙眉，“各位是不是觉得一切线索串联下来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梅长青脸色微变，“有人想要引导我们这么想。”
朝宁淡淡点头，“不光是想引导我们，还要引起世家之间的恐慌。局势越乱，越能浑水摸鱼。”
“可如果当真是用禁术控制了鬼人来与世家为敌，这消息总要通知各家家主的。”楚君平叹道。
朝宁眸色深沉，声音平淡无波，“我并不觉得他们只是想用禁术来控制鬼人这般简单。三年前莽原之战，诸位应当还记忆犹新。那次和鬼人的交锋虽然算不上惨烈，却比曾经数次交战要艰难很多。过去的三年时间，我一直留在莽原。”
宋之恒忽而转头凝视着朝宁，莽原那种地方，人间炼狱，有人的时候鬼吃人，无人的时候鬼吃鬼，除了永不停歇地厮杀，就剩下漫无边际的寂灭。
修行世家每次进莽原探查鬼人动向，都是成群结队，准备万全。
可就算如此，想要毫发无损从莽原出去，都是痴人说梦。
而朝宁一个人，在那里待了三年。
朝宁也看向了宋之恒，眼神之中还带着安抚的笑意，说出口的话依旧平静而严肃，“据我观察，那时候开始，鬼人实力的增长，已经和修行之人的修为增长有异曲同工之妙。”
宋渊的面色也格外严峻，“的确，自爆也是有灵丹的修行者修为达到到一定境界才能采取的极端之法。”
“鬼人和修士愈发想象，这代表了什么？”梅长青喃喃：“难道他们想让鬼人修炼修士功法？意义在哪？”
众人皆在沉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宋之恒沉默许久，突然开口，“这些所谓的鬼人，从头到尾都是……修行之人？”
书房之内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梅长青才艰难地开口说道：“要是果真如此，那这数百年，我们到底在同什么斗？好好的修士，又是怎么变成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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