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大殿发难
秦妃终于如自己所愿意的那样，生病了。
太医来检查了一番，也没能查出来什么，只说她可能对人参过敏，让好好休息一阵儿，别喝参汤就行了。
这个理由，可笑的很。
但是整个后宫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笑。
就连秦妃自己，也都开始怀疑起来，自己从小到大喝的那些参汤，是真的么？
她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好几天，才能够白着脸色下地走动。
而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十分虚弱，那份争宠夸耀的心，顿时淡去了。
这时她身边的婢女才开口提醒她：“娘娘，陛下都说了，他要为先帝守孝三年，三年都不选秀啊！最起码要有一年他都不会近女色，您这个时候巴巴的凑过去，必然会被拒绝的啊……想开一点好了……”
“是这样的吗？”秦妃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她的确是忽略了这一点。
但是……
“你说的也不太对。”她紧紧的皱着眉头道：“太子殿下不是一直都在皇后娘娘哪儿么？难道他们夜里没有同房？哼！说到底他不过是正大光明的专宠她一人罢了……”
“陛下专宠皇后娘娘不是应该的么？”婢女十分好奇的问道：“谁都知道皇后娘娘很像先太子妃，她进宫也没多长时间，陛下正在兴头上，当然是专宠的啊！谁让娘娘您没生得一张与先太子妃相似的脸庞呢？”
“你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皇后的丫鬟啊！怎么说话的！”秦妃有气无力的开口斥责道。
但是配合着她那虚弱的摸样，没有半点气势。
“奴婢当然是娘娘您的丫鬟啊，希望您好好的，日后能够得宠升位分，奴婢也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宫女连忙开口道：“娘娘，奴婢与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您放心。”
“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那样的话以后少说。”秦妃板着脸道。
“是，娘娘。”
婢女春儿低眉顺眼的应了，随后眼睛内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只可惜秦妃只是顾影自怜，根本就没有发现。
晚间，各宫都快要歇息的时候，春儿去了坤羽宫外面。
沈照姮身边的宫女杏霜已经在那边等着她了。
春儿走上前去，恭敬请安，满脸谄媚：“杏霜姐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药下在了侧妃的参汤之中，并且也劝住了她，想必这段时间，她应该都不会再去陛下面前晃悠了，还请杏霜姑娘放心……”
“做的很好，秦妃有什么动作，立刻来禀报我，你的好处少不了的。”杏霜说着，当即伸出手来，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来交给了她。
春儿顿时见钱眼开，双手接过，满脸都很开心。
杏霜又夸耀了几句，才将她打发走了。
等回到寝宫里，沈照姮已经睡下了。
紫苏去她房间看了看，替她掖好了被角，随后便转身退下了。
经过这一出，冒头的秦妃就被按压下去了，与她关系交好的林妃也受了感染，最近都老实的很。
在这样的平静如水之下，终于到了中秋夜宴。
为了这场宴会，沈昭姮准备了很久很久。
这是她走马上任成为皇后之后的第一场宫宴，每一个步骤细节都准备的十分仔细认真，检查过许多遍。
宴会当天，整个皇宫里热闹非凡。
皇宫门前车水马龙灯火照耀，受邀进入皇宫参加宫宴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新贵朝臣，别人都以收到这份请柬为荣耀。
这一份热闹看似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仔细品味下来还是不一样的。
夜空之中少了一些绚烂的烟花，酒宴之上也少了酒水，人们以茶代酒，恭贺新君登基，同时缅怀旧帝。
沈昭姮作为皇后，与燕祁昇携手一起步入整个宴会大殿，接受万臣朝贺，陈太后这一晚上也出席了宴会，不过却是在最后入席之后才进来的。
众人全都下跪请安。
沈昭姮与燕祁昇也起身请安。
“诸位都平身吧。”陈太后今天晚上显得心情很好，笑呵呵的让众人都起来，她坐在了帝后二人身边，一副十分健谈的样子。
这可比当初先皇还在的时候，她沉默寡言的样子要鲜活多了。
朝臣们都新奇不已。
一时之间众人入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沈昭姮身为皇后自然是坐在上首位置，原本先皇在的时候，后宫里嫔妃无数，宴席之上涉及了许多嫔妃的位置，多年来也并未更改。
可是遇上了燕祁昇这位皇帝，大后宫的女人屈指可数，总共也只有那么几位。
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位。
大多数的位置都是空荡荡的。
先前还不觉得，此刻宴席开始了，反而让人越发的注意到了这一幕。
张贵妃看到这个墓当即就笑了：“当初皇后娘娘要求本宫协助举办宴席，已经吩咐下来邀请诸位太妃参加，却不料本宫疏忽了，竟未派人去请，来人，请持本宫令牌，邀请各位太妃来吧。”
立刻便有宫人领命退下。
众朝臣们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
原本有些正在暗中打算着，要趁此机会向陛下进言选秀事情的朝臣们，看着一位一位风韵犹存的太妃被邀请进来参加宫宴，最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先皇去世都还没有一年，此时选秀的确是不太合适宜。
朝臣们耐住了心中的渴望，暂时丢下心中那些烦恼，准备开开心心的参加公宴，这可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等到宴席过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宫女在给沈昭姮添茶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将茶水打翻了。
将沈昭姮的衣袖整个弄湿了。
“皇后娘娘！奴婢该死，求娘娘责罚！”
宫女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大庭广众的，还是汇聚了全部朝臣的除夕夜宴上。
沈昭姮如何能够发火。
缓缓站起身来道：“你起来吧，不是多大的事儿。”
说完便打算退下去更衣。
就在这时，那宫女忽然眼疾手快的一把就将沈昭姮的衣袖给撸起来了，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你你不是沈皇后！你是先太子妃！”
“你胳膊上的这一颗小小的痣，就是当年先太子妃胳膊上的！无论是位置还是颜色大小都一模一样！你，你是先太子妃！”
“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允许你这样污蔑皇后的？”
沈昭姮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燕祁昇的脸色已经彻底的沉了下来。
当下便下令让人把这宫女拖下去直接杖毙。
“等等，先不要，让她继续说下去吧。”
沈昭姮直接开口阻止了。
她不慌不忙的看着这名小宫女，微微一笑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若是不让你说出来，你背后的主子只怕会失望吧？”
“奴婢不懂皇后娘娘在说什么，但是奴婢说的全都是真话。”宫女避开了沈昭姮的视线，继续大声揭秘道：“其实陛下与太后娘娘早就已经知道真相，只不过他们全都选择了隐瞒！”
“先太子妃可是先皇最为厌恶之人！先皇曾经打算下旨，要求陛下绝不册封先太子妃为皇后！哪里知道陛下居然与娘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出来一个金蝉脱壳，假死换个身份的方法，继续册封她为皇后！”
“陛下，您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先皇？你如此忤逆他，阳奉阴违，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一番番话就好像是提前排练好的，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全都输在了在场之人的心坎上。
所有朝臣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有人震惊，有人兴奋。
也有人目光闪烁，不知道心里面在谋划着什么。
赵妃坐在角落里。
低着头，一只手捧着茶杯，看似置身事外的样子。
但不会有人知道，她此刻平静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极度的兴奋。
太好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要知道她为了今天这一天，为了这一幕整整筹划了大半年的时间！
终于，好戏上场了。
就是不知道，燕祁昇这一位才刚刚登基，并且根基不稳的新皇，在所有朝臣都反对的情况下，究竟会怎样选择？
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力排众议，不管不顾维护沈皇后。
还是为了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帝王之位，舍弃这位被所有人都唾弃的皇后？
这可真的太有意思了。
激动兴奋之下，赵妃伸手拿起了面前桌子上的一块糕点。
这块糕点她曾经在沈照姮的坤羽宫之中吃过，或许从今以后她每日都可以吃到了。
“陛下这小小宫女所言可是真的？”立刻就有朝臣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道：“倘若为真，那么沈皇后就是真的先太子妃，欺君罔上，罪该万死！求陛下处死妖妃！”
“求陛下处死妖妃！”
“求陛下处死妖妃！”
渐渐的下跪，请求的人越来越多，渐成声势浩大之势。
下跪之人，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先前他们就百般地看这位沈皇后不顺眼。
早就想要将她扳倒了。
奈何燕祁昇一直都护着她。
现如今好容易有了这样大的一个把柄，他们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一个个假借着为先皇喊冤的想法，口口声声的喊着处死妖妃，想要将沈昭姮钉死在耻辱柱上。
燕祁昇居高临下的瞧着那一双双兴奋闪烁的目光，慢慢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不是，你们就这么肯定，这个小姑娘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你有什么证据吗？”
说完这句话，他两道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的朝着对方射了过去。
宫女看到她的目光，顿时一阵心慌。
她整个人顿时结结巴巴起来：“这这难道还需要证据吗？如果她不是先太子妃，陛下，你会毫不犹豫的就将她立为皇后吗？您可是说过，这一生除了先太子妃之外，没有人可以胜任皇后之位！除了她之外，谁都不配！”
“原来这只是你的猜测。”燕祁昇冷冷开口。
目光冷的像是能冻死一个人。
宫女一开始害怕，但是到了此刻反而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当下昂着头大声开口道：“并非猜测！除了陛下您的诡异态度之外，就连太后娘娘，也都对这个忽然之间冒出来的沈皇后信任有加！除了她是现在子妃这一个原因之外，还能因为什么？”
“还有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云瑶公主，他们都很轻易的接受了沈皇后！那不单单是因为一张相似的脸，更是因为沈皇后就是先太子妃，是他们的母亲！所以才能如此！”
宫女说到这里底气越来越足：“一件事情是巧合，但桩桩件件都是巧合，这就说不过去了吧？这只能说明这是真相！沈皇后就是先太子妃！”
面对她的滔滔不绝，燕祁昇仍然只有一句：“证据呢？”
宫女大声喊道：“我说了这么多，难道都不能算是证据吗？”
“当然不算。”燕祁昇冷冷开口道：“朕喜欢沈皇后，不光光因为她那与朕发妻相似的容貌，还因为她温婉过人的性情，她的才华与性情，值得本宫立她为后，这是证明本宫的眼光一向不错。”
“太后喜欢她是因为爱屋及乌，只要是朕真心喜欢的女人，她从来都不会过多为难，事实上太后也从未为难过任何一个后妃吧？你这样的指控，难道不是对太后的污蔑吗？”
“至于朕的皇儿们，他们亲近朕的皇后，有什么问题吗？这根本就不能算是证据，沈皇后出自沈家，但却是沈尚书的义妹，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却要在此刻居心叵测得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语来煽动朝臣，其罪当诛！”
算是一一将那宫女的话都反驳了回去。
整个大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朝臣们似乎都被燕祁昇的话给震慑住了。
赵妃在角落里再也坐不住了。
终于没有忍住，还是开口道：“别的或许不算证据，但是沈皇后胳膊上那个与先太子妃一模一样的黑痣，这总做不了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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