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白哈哈整只狗趴在地上，四肢软得像面条一样抬不起来，但是嘴里的血腥味又时刻提醒着自己刚刚狗嘴里咬死一个人，白哈哈就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一直呕吐不止。
冷涟赶紧让兄弟们把王一抬到救护车上，一把抱起白哈哈，对上她那双幽怨的小眼神。感觉自己太不是人了。
小家伙为了不让场面继续僵持下去从而耽误王一治疗，这才勇敢扑上去的，自己竟然还公然嘲笑她，真是太不给英雄狗面子了。
冷涟看着一边呕吐一边幽怨看着自己的狗子，莫名有种心虚之感，就好像是孕吐的妻子在娇嗔自家丈夫不关心她一样。
咳了一声清清喉咙，赶忙晃了晃满脑子的废料，直接把大厅的饮水机上的桶搬了下来，慢慢地摸着白哈哈的狗头，给她漱口清洗血迹。
“啊，我错了老婆，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男人凄厉的叫声突然响彻这个刚刚经历过变故的大厅，只是没等他忏悔完，刚刚那个柔弱的孕妇拿着一支钢笔捅进了男人的脖子，等现场武警反应过来阻止的时候，男子已经停止了呼吸。
孕妇抱着孩子又哭又笑，突然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快速地将怀里的孩子扔到墙上，白哈哈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竟生出了无边的力气，猛地站起朝着墙上扑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个小小的孩子。
只可惜白哈哈将肚子里吃过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头晕眼花没有一点力气，没能扑到小宝宝掉落的位置，就差一点，就能接住小宝宝，可惜连续两声嘭的声音传来。白哈哈撞在墙上，之后小宝宝的血溅到了她狗头上。
白哈哈不知道接下来的混乱是什么样子，整只狗就维持着从墙上掉落的姿势躺在地上，她不知道脊椎是不是出了问题，钻心地疼，还有近在眼前小宝宝的尸体，自己刚刚把他从坏人手中救下，却还是让他失去了生命。
小宝宝长得真好看，眼睛大大的里面满是纯真，如果长大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小男子汉，只可惜他的人生定格在了今天。
白哈哈感觉好累，她双眼空洞茫然地看着冷涟焦急地跪在自己身边说些什么，可惜她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轰鸣声一声又一声地传来。她想告诉冷涟别担心，她没事，只是说出口的是一声嗷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艰难地扯扯狗嘴露出一个微笑。
冷涟看着自家狗子孤零零靠着墙边躺着，整个人着急得不行也不敢去碰她，害怕脊椎出现问题，等医生确定只是皮外伤才一把将白哈哈抱在怀里。
白哈哈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狗头靠在铲屎官胸口还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感觉铲屎官一直看着自己，白哈哈艰难地抬头冲着他咧开嘴笑了笑，努力抬起头舔舔他的侧脸告诉他不要担心。冷涟低头看着自家狗子片刻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一只手给白哈哈顺毛毛，从头撸到尾巴，看她还是这个样子就把手摸到了白哈哈一直都不让他碰的肚皮上。
白哈哈感觉到肚子上的触感后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后就又垂下了眼皮。
等所有事情全部处理好之后冷涟一行人踏上了回去的路程，冷涟一路上抱着白哈哈揪心不已，她就一直靠在自己怀里维持着一个姿势动也没动，只有感觉到自己焦躁的时候努力抬头舔舔脖子舔舔脸颊。喂水不喝喂饭也不吃，就算自己再怎么顺毛毛她也没有合眼，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茫然，冷涟没办法，只好一直抱着她安抚。
等部队的心理医生着急忙慌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唯美又凄凉，如果冷队长怀里的不是狗是个人的话会更美。
“我说，到底谁出事了这么着急。”心里医生是部队的军医，叫巫正谊，不过这个心理调理他也能干。
冷涟和他是老朋友，眼皮都没抬还在给白哈哈顺毛，他已经持续这个动作八个小时了，把白哈哈在怀里往上抬了抬说道：“你给她看看，从事发到现在一直这个状态。”
巫正谊差点没被这人气死：“这怎么看？我怎么和她交流？我又不会汪！”越说越气，巫正谊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和这么个牲口成为好朋友呢？如果不是他表情太严肃自己都要以为他在故意整人了，接着又开始了一连串不重样的骂声。
白哈哈听到这个人越骂越难听，猛地从冷涟怀里扑向他，尖锐的牙齿离他脖子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巫正谊从这狗身上竟然能感觉出一股肃杀之气。
冷涟赶紧在后面紧紧抱着白哈哈免得她一激动直接咬下去，那刀疤男就是巫正谊的前车之鉴。
白哈哈被冷涟阻止也不后退，整只狗爪子挠着地面低吼道，眼瞅着要进攻的姿态，吓得巫正谊直接瘫在地上。
他也是个聪明人，想明白前因后果立马向冷涟道歉，一边说好话一边观察这狗子的表情，进攻姿势没有收回，如果不是他发现这狗子逐渐停止的低吼声还以为这招没用呢。
冷涟坐在地上抱着狗子的身体，一只手慢慢抚摸脊背，对面的巫正谊快要把这辈子的彩虹屁吹完了白哈哈才终于放过他，慢慢地躺在地上，爪爪死死抓住冷涟的裤腿。
“我先走了。”巫正谊在白哈哈身后冲着冷涟无声张嘴问道。
冷涟无奈的看着朋友在自己挥手之后拔腿就跑，就像身后有狗追他一样，噗通一声传到冷涟耳朵里，他就知道那家伙被吓得腿软摔了一跤，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哈哈好不容易在冷涟的怀抱里睡着，梦里的白哈哈走了好远，四处都是迷雾，她孤孤单单一只狗子根本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是什么。
倏地一下那个满脸是血的小宝宝出现在她眼前，白哈哈嗷的一声尖叫整只狗毛毛竖了起来，四肢爪爪在空中胡乱扑腾，仿佛陷入梦魇。
冷涟睡得不踏实，轻易地就被白哈哈凄厉的狗叫声惊醒，拍着狗脸想把她叫醒，只是她仿佛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中，只能一只狗慢慢挣扎。
冷涟看着陷在梦魇中还不忘收起爪子害怕伤害到自己的小家伙有些开心，只是她这么一直恐惧地扑腾也不行啊，深吸一口气将手摸向了小家伙的小胸脯。
“嗷呜！”果不其然一声尖叫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冷涟冷涟上次给这小家伙顺毛摸到胸部的位置时就被躲开了，还想尝试一下差点没被咬一口。
白哈哈从梦魇中惊醒，低头看到的就是冷涟把手放在自己胸部，还捏了一把？
冷涟对上小家伙疑惑的眼神蔫了，尴尬赔笑的解释道：“你刚刚做噩梦一直醒不过来，我没办法才这么做的。”说着还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的清白。
白哈哈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狗头拱开冷涟的手钻进他怀里接着进入梦乡。
冷涟低头看着小家伙半晌亲了狗头一口低叹：“你这小家伙就是仗着我心软。”如果这话让敌人听到一定会哀嚎，你还心软？你心软个屁！
第二天王一非常□□的出院了，他觉得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好男人自己很有必要探望一下救命恩狗，拎着一大包高端狗粮敲开了冷涟的门。
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冷涟无奈的看着他手里的狗粮：“小家伙不吃狗粮。”
“她吃不吃是一回事，我送不送是另一回事啊，再说了，我也不能端一盆饭过来吧，那不是找着挨揍嘛。”王一嘿嘿一笑挤开冷涟就往卧室跑，待叫了几声白哈哈也没有回应，他推门看到的就是一只浑身纱布的狗在床上呼呼大睡。
“声音小点，折腾了一晚上刚睡着。”冷涟轻声走进来给白哈哈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摸了摸狗头才带着王一出去。
“你不在医院好好呆着怎么出院了？”冷涟端了杯水过来问道。
“嘿嘿，就中了一枪待一天足够了。”王一边喝水一边翻着抽屉找烟抽。
“少抽点，伤口还没愈合你就这么放肆。”
“哈哈，你还不知道我？放心吧。”王一满不在乎地敷衍道，接着说起正经的：“我那救命恩狗还一直这样？”
冷涟被一声救命恩狗给噎得不轻，手捏着眉心轻声嗯了一声也很发愁，这眼瞅着是心理问题，自己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还是没办法。
“不然带妙妙过来试试？毕竟那小家伙是妙妙带回来的。”王一提议道。
冷涟激动地一拍手站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好兄弟还是你靠谱。”
昨天战友们去医院看望王一时说起冷涟病急乱投医给狗子找心理医生，要不然就是队友们端着排骨安慰狗子，人家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闹腾的太过人家就往队长怀里一扎开始睡觉。
这么正经的狗子，还是一只正经的哈士奇大家都没见过，越发的活跃起来要哄她开心，对比之下大家就像一群猴子在给一只狗表演节目，然后人家还不爱看。
想到这王一抽了抽眼角，也觉得还是自己靠谱。
妙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只木乃伊狗，前爪包扎，身体也都被包裹住，看着就像受伤严重的样子。
“汪，汪。哈哈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妙妙是知道白哈哈救了自己主人这件事的，所有军犬基地的狗都知道那只刚来的哈士奇救了自己主人，一开始大家还不开心她能跟着出去玩，后来知道她受伤后都担心不已，知道自己要来看她还拜托自己带上大家的问候。
白哈哈听到耳边的叫声陡然睁开双眼，看到趴在身边着急的妙妙立马依偎过去：“嗷呜，妙妙姐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唯一一只没受伤的前爪向前探去，搭在妙妙的前爪上才安心下来。
“汪，主人说你心理出了问题，带我来安慰你。”
白哈哈嘴角抽搐没想到狗子之间的交流如此直白，不过也是，只有人类说话才拐弯抹角的，接着也跟着直白起来：“嗷呜，我没事的，就是一睡着就会梦到那个没有救下的孩子，还有我亲口咬死了一个坏人，感觉特别恶心，什么也吃不下嗷。”
果然狗和狗之间有共同话题，妙妙来了之后小家伙还会时不时应和两句，两人对视一眼悄悄走了出去。
“汪汪汪。我理解你的感受，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出任务也是这样的，好多次敌人死在我们眼前，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谁不想活呢？那些坏人犯罪的时候可没想过好人想不想活，他们只管自己开心就好，所以你也别有负担，你是因为要救我主人才这样的，姐姐谢谢你。”
听到这话白哈哈害羞的把脑袋蜷缩起来，在妙妙面前滚来滚去：“嗷呜，妙妙姐姐你别这么客气，是我自愿的嗷。”说罢又往人家面前蹭了蹭。
妙妙作为一直威武的黑背见过不少的生离死别叹了口气继续安慰：“至于那个小宝宝，唉，怎么说呢，他妈妈可能当时受了刺激一下转不过弯来，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孕妇自杀了。”妙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对上白哈哈猛地抬起的头说道：“这件事咱们怎么能评判对错呢？说到底都是那群毒贩的错，可是那个男人确实太没担当了，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谁也不愿意看到，你尽了力就够了，我们的职责就是护卫和牺牲，可你不是军犬，没必要为了这些事为难自己。”
白哈哈仔细消化着妙妙的话，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还是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种子，就等着不久后生根发芽的那天。
妙妙看到白哈哈精神缓过来一些也松了口，给哈哈带上大家的祝福，哈哈也表示养好身体去和大家玩耍。
“你怎么变的这么丑？”妙妙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瞬间就往白哈哈心脏插了两刀，血槽已空的白哈哈躺在床上目瞪狗呆。
“嗷呜嗷呜嗷呜！昨天不是撞着墙了嘛，医生说骨头没事，就是皮外伤，我好好养伤就可以了，铲屎官不同意，非要给我剃毛。我挣扎都没有用，铲屎官一把就把我拖了过去，骑在我身上我都挣脱不开，他一下把我背上的毛毛都剃了，就为了好看清楚伤口上药，结果伤口只有一点点的地方，那么多毛毛说没有就没有，现在都秋天了，妙妙姐，你不知道我晚上睡觉不盖被子有多冷。”
妙妙听到哈哈的哀嚎声直接笑出了声，一直汪汪的叫声不绝于耳，白哈哈现在的造型特别像她曾经见过一个司务长，那个司务长的头发就是地中海，周围一圈只有中间是秃的，白哈哈现在特别像人类的地中海头前后有毛中间啥都没有。
“嗷呜，你别笑了，我不要面子的嘛？”白哈哈爪子捂着脸哀嚎道。
客厅的两人先是听到连续的嗷呜声，接着就传来妙妙开心的汪汪声，冷涟就知道完蛋了，这狗子活泼过来肯定要和自己算毛毛的帐的。
王一皱着眉听到里面的声音凑到冷涟耳边说道：“队长，我觉得你家小家伙不像狗。”
“哪不像？”冷涟漫不经心问道，心里还想着毛毛的事怎么解决。
“谁家狗直接咬脖子的？只有狼才直接咬脖子，一击必中，狗通常只会咬腿胳膊这种部位，妙妙那么英勇都不会直接像脖子下嘴。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她的尾巴，从来都是垂着的。”王一一激动声音陡然变大，两只狗听到后突然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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