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冰屋里摆放了不少新鲜采摘的玄晶冰草、风飘拂草、日东薹,还包括不少她以前从来没见过的灵芝仙草。
九冬将那一整套剑法又练习了二十几遍,回来喝口茶水时,这些草药便已摆满了一桌。
屋里并没有风舞雩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去了哪里。她向来行踪不定,并不总是待在这顶峰之上,比起她来倒是颇为自由的多。
九冬扫视了这满桌子的天材地宝,心中算算,也知道大概短时间内是看不到她了。
快雪晴时,煮雪烹茶,当真是颇为诗意的生活了。
只是这看似诗意的生活,实则却也是包含了许多的不得已。
这峰顶温度极低,刚煮沸的茶水,倒进杯子里不过几个呼吸就变温热了,往往端起来喝的时候,手上还要加点元气来维持温度,不然这茶水不一会功夫便能结了冰。坐在冰凳上也不能坐的太久,不然等会再起身时,衣服便已经同冰凳粘在一起了。
这样的生活她过了四年之久,也习惯了,习惯了这般苦寒的环境,习惯了每时每刻运转着元气来抵御严寒,修炼虽苦,却也让她进步神速。
风舞雩曾告诉她,她的武学天赋与修炼速度都在她的父亲罗寒圣君之上。
这样的评价让她一度开心了很久,也让她更加努力,只是随后又想到她父亲只活了不过三十岁,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感慨。
喝完茶水,九冬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又将这些灵芝仙草挑选了几颗,咀嚼咽下,随即拿起掠光剑出了冰屋,重新练起剑术。
日复一日的练习,让她的剑势越来越沉稳,也让她的剑越来越锋利,那每一招每一式她都挥舞了千百遍,每一次挥剑都比上一次精进。
大概也只有这样,做事力求完美,拼命努力,她才能背负起自己所承担的命运。
不知何时,雪又开始落了,落得极静,整个白茫茫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雪和自己。
与这静态的落雪相比,她更喜欢那北风卷地满天飞舞的雪,当下心念微动,手执掠光剑,运转气劲,邀雪花一起共舞,这大概便是她在这贫乏的人世间里自我找寻的几分趣味了。
可休息的时候,孤身一人,总是免不了想些前世的回忆,人大概便是如此,靠着回忆而活。
有时候她也在思考,如果没有那些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这些孤独又寂寞的时光,该怎么熬下去。
想到了前世里的朋友,前世里的家人,想到自己离开那个世界之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似乎正是自己过完二十三岁生日的第二天。
生日礼物、生日蛋糕、家人朋友的祝福……
她忽然想起来,自从闭关修炼以来,她便也没有庆祝过生日了。
以前秋掠飞霜会在九冬的生日那天,给她安排生日祝贺。现在她闭关,他们俩不在身边,自然也没机会给她过生日。
九冬的生日似乎是春天的四月,而现在却是十二月初八,四月离现在还早的很。
随即九冬想到了风舞雩的卷轴资料,如果没记错,她的生辰是十二月十二,也就不过四天时间。
想到这里,九冬莫名的有些激动,想她和风舞雩认识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给她过过生日。
真是感觉错过了很多东西!
虽是临时起意,九冬却也真的认真思考着,该如何给老师过个好的生辰。
……
不过几天,待风舞雩回来后,九冬便央着她让她多待几天。
毕竟她每次离开,九冬都不一定能找的到人,若是等她生辰那天,又不见她的踪影,那也真是蛮失败的。
到了十二月十二那天,九冬便拉着风舞雩,去了她新建的冰屋。
这间冰屋是她花了两天几乎不眠不休赶着时间新做出来的。占地颇大,四室两厅,构思也颇为巧妙,屋顶则是一层极薄的冰层,显然是先用冰砖盖好,后又将其用元气催化融为一体,仿佛一面完整的玻璃。
透过这样的屋顶,便也能像屋外那样,时时刻刻看见这满天繁星和莹莹皎月。
“老师,你看这屋顶怎么样?可是我花了好长时间做的。”
见风舞雩点了点头,当下九冬便拉着她坐了下来,她转身便去给她泡了一壶热茶。
她知道她的老师虽然辟谷,对食物没有兴趣,却唯独爱喝茶水,也对茶水颇有些讲究。
现下,她便也学着茶经里的手法,来给她泡了一杯齐光。齐光茶颇具盛名,产量最是稀少,他也是回了圣君殿翻了半天,最后才从秋掠那找到了这茶。
坐在屋内,避开寒风,看着满天繁星,品茗茶水,这也是一大浪漫的事情了。
风舞雩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随即品味了一会,又喝了一口,直直将整杯茶尽数喝完,才睁开了眸子:“圣君拿齐光来请我喝茶,是有什么难处了吗?”
九冬微微笑了笑:“我没有什么难处,今日是十二月十二,是老师的生辰,想给老师过个生辰。只是我现在在无限天顶峰,太过于寒冷,没有什么条件,不然……”
“你为什么会想到给我过生辰?”
“……”九冬见她打断了自己,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以前忘记她的生辰,可转念又想,以老师的作风却是绝不会有这样的埋怨,“因为,老师教了我很多东西,对我很好,所以我也很喜欢老师,便想给老师过个生辰。”
话说完了,却见风舞雩站了起来,走出了屋外。
九冬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跟着她走了会,终是见她停了脚步,却也不回头,她的话语颇有些冷漠:“以后不必给我过生辰了。”
……
风舞雩不见了,如同往日一样,行踪不定。
可这回,却一件消失了近两三个月的时间。
若不是以她对风舞雩的了解,以她对这份师徒关系的了解,她都快以为风舞雩是不是打算辞职不教她了。
她也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把她给得罪了。
在她思来想去之时,如此又过了十多天,她才见到了风舞雩。
她换了一身青色的衣袍,在雪地里颇有些显眼,她打着罗伞,走的平缓又飘逸,怀里多了一个布满黑色斑纹的白团子。
再次见到风舞雩,九冬颇有些兴奋,却也收敛了许多,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把她又给弄跑了。
九冬小心凑近,便见风舞雩怀里,冒出了一个圆乎乎的脑袋,睁开了尚未褪去蓝膜的眼睛看向了她,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幼年的雪豹。
“老师,这是?”
“剑雪豹。”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九冬随即立马便想起来曾在书籍上见过剑雪豹的描写:剑雪豹,因犬齿长而得名,居无限山顶,食灵力,体大,罗耘圣君尝养以为骑。
不过眼下她不觉得自己会有精力照顾一只看起来好似还没断奶的幼崽,而且还是数量如此稀少的剑雪豹,她在无限山顶峰待了四年之久,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师,母剑雪豹呢?幼崽看起来似乎还没有断奶。”在她看来幼崽还是应该由母兽来养更易存活。
“我见到它的时候,它正偎依在死去的母兽身边不停的叫着,母兽看起来死了有一两天了。”说着,风舞雩将怀里的小家伙抱着递给了她。
“这只剑雪豹不是让你养的,你放血炼丹吃下,可以让你在这顶峰过得轻松些,不必日日夜夜运转元气来维持体温。”
小家伙颇为可爱,像只小猫一样趴在她的怀里,声音尖细,咪咪地叫着,这样的小家伙真是让她怎么看怎么喜欢,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杀了喝血的。
摸着怀里的小家伙,九冬看向了风舞雩,言语带了几分恳求:“老师,其实运转元气抵御严寒对我而言早就已经习惯了。我想我还是把它养了吧,我记得罗耘圣君就曾养过剑雪豹当做坐骑来着,这家伙以后能长到一人多高,出门带上它想必应该会很威风的。”
似乎这样的话,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圣君高兴就好,只要不会因此分心,荒了修炼就行。”
得了风舞雩的准许,九冬当即便抱着剑雪豹幼崽回了冰屋。
剑雪豹以灵气为食,不知道这样大的幼崽,吃不吃玄晶冰草。
九冬试探性的拿起一株玄晶冰草送到剑雪豹嘴边,见它先是闻了闻,随后立马张嘴咀嚼了起来,心中不禁有些欣喜,同时又觉得这样的画面实在是新奇滑稽,吃草的猫科动物,也真是蛮少见的。
作为一个起名废,她以为自己想名字会想好一会。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灵感来的这么快,九冬见它吃草吃的这么开心,便瞬间想到了一个好名字,苏试,谐音素食。
本来她是想直接起名苏轼的,但是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老人家,于是折中一下,变成了苏试。
小家伙吃完了,便趴在她的怀里睡了起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真是可爱地让她忍不住伸手rua了一把。
吃了一株玄晶冰草后,第二天九冬再喂它,便怎么也不肯吃了。
抱着苏试跑去问风舞雩查看,只见她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缓缓解释道:玄晶冰草蕴含的灵气极纯极多,如果喂它吃玄晶冰草的话,可以隔上两个多月喂一次,现在先前的一株还没消化完,它还不饿。
两个月喂一次,养起来也真实在是方便。
自从养了苏试以后,风舞雩的行踪似乎更飘渺不定了。
而这贫乏无聊的日子,也只剩下了这只剑雪豹同她作伴。
无聊的日子,却也因为它的多了不少趣味,也让她的孤独感减轻了许多。
苏试很有灵性,好似能听懂她说些什么,每次她在练剑的时候,它都会乖乖的在一旁或趴或坐,静静地给她充当观众,陪伴她一起练剑。
当她歇息的时候,它便会撒娇似的跑过来,沾着一身的雪花,钻进她的怀里,呼噜呼噜地让她rua毛。
往往这时候九冬也不由地想笑,自我调侃,这到底养的是只猛兽坐骑,还是养了一只温顺的猫咪呢?
苏试的皮毛超软超厚,这长长的尾巴像一条围脖一般柔软又宽厚,常常在她的怀里,尾巴圈住她的胳膊,就好像在同她亲昵的握手。
许是常常以玄晶冰草为食,苏试长得颇为迅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曾经的小兽便已经长成了近两米高的猛兽,看起来威猛又很霸气,一声兽吼,便好似虎啸龙吟一般响彻云霄。
作为坐骑,苏试便也常常载着九冬飞身腾云,亦或者从山峰顶端四处无视任何地形奔走跳跃。苏试嗅觉灵敏,每次便让它对着空气先嗅嗅闻闻,随后便载着她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冰天雪地里,寻找那些与冰雪几近融为一体的灵芝仙草。
如此这般,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一个三年。
三年时间,十七岁的九冬也长到了一米七八的个子。
这三年里她的元气修为暴涨,拳脚擒拿、剑术枪法也都精学透彻。那掠光剑法在她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下也臻至化境,就连从不夸奖她的母亲,偶尔过来看她时见了,也难得夸上几句。
只是这三年里,唯一让她遗憾的是,她始终无法参透《武经枪书》,而这是历代圣君彰显身份的一种标志。
《武经枪书》里的每一页纸张都被她翻过无数遍,每一个字她都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就连扉页角落里题谁人写的半句残诗,也像烙铁一般烙进了她的灵魂里——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也不知这是哪个失意人涂鸦写就的,眼下她也同样失意。若不是眼下没有笔墨,不然她也想写上一段说愁的歪诗。
她的老师向来夸她聪颖,此番她耗时三年之久,却也学不明白一本《武经枪书》,这实在是让她心中惭愧不已,以往充满信心的“气球”也瘪了不少。
她抱着书,茶不思饭不香,连觉也不睡,简直要入痴了,这里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连起来也都能看懂,可是却根本没有半分用处。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武学书籍。
风舞雩虽然待她逐渐冷淡,见她如此,却也叫她不要太过心急,说是那罗耘圣君直到两百多岁的时候,才领悟了《武经枪书》。
虽是安慰的言语,却也让她心里的焦虑不安减轻了许多。
三年的闭关修炼期满,待她重新回到圣君殿休整时,她的母亲也在那一天过来看望她。这样的行为,明明只是母亲对女儿的看望,却让她莫名心生了些许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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