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去风央派的路并不算远，御剑飞行也不过几个小时。
虽然以她的能力不必御剑，但是行走人间还是应当低调，以免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地图上的风央派仙山越来越近，九冬也渐渐有些兴奋。
风央派的仙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外人飞越过去的，就在九冬快要临近风央派的时候，便见前方不远处飞过来一个年轻修者将她拦了下来。
毕竟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会容许散修外人整日在头顶上飞来飞去呢。
男人相貌清秀气质出尘，一袭白衣胜雪，眉间一点朱砂，端的是仙风道骨，不涴尘埃。
虽然气质沉稳，但是年纪看起来同顾澄木忍冬差不多大小，想必应该是同一批弟子。
“道友您好，从这再往前便是风央派的空域了，本派规矩，除本派弟子外，外人不可随意出入，以防打扰清修，烦请道友见谅绕道而行。”
男人声音清脆，言语恭敬，虽是让她绕道，却倒是极有礼貌，让人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道友，听说贵派近期招徒大会要开始了，在下想来拜师。”
男人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就在后天，只是不知道友可曾收到了信函？”
九冬如实摇了摇头。
心中却也暗自思忖，原来报名还需要信函这种东西吗？可那天木忍冬告诉他的时候，却并没有提及信函一事。
“那便只能去虚无峰报道了，招徒大会后天上午开始，还请道友届时在虚无峰脚下随其他拜师者一同上山，接受考验。”
说罢男人微欠了欠身，行了礼便要离开。
“道友请留步。道友，在下初来贵宝地，不懂贵派招收徒弟的规矩，还烦请道友告知，这信函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这样的，各峰尊上教学理念不同，无极峰尊上认可精英教育，信函便是无极峰尊上发给江湖上何门何派少年才俊的，这些人大多天赋异禀或者根基绝佳；虚无峰则倡导有教无类，故此开收徒大会以选拔的方式广收徒弟。”
“那……缥缈峰呢？”九冬见他只说了两个，当下试探的问了一句。
虽然已经听木忍冬说过缥缈峰的缥流云不收徒，不过眼下还是比较想听听他的解释。
“回道友，以前缥缈峰只收天才，现在缥缈峰似乎不收徒弟了。”顿了顿，男人微叹了口气，“我想天才应该还是有的。”
只收天才，那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天才呢？仔细想想这样的标准还真是蛮任性蛮主观的。
这样想着，九冬脑海里也想起缥流云那宛如轻云出岫般的潇洒身姿，想起那眉间的清冷风华。
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却又突然觉得任性主观才正应该是她的作风。仿佛这样的人，才有任性主观的资本，合理又令人信服。
收徒大会后天进行，当下九冬同他告别后，便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试图寻找一家客栈。
大概是她来的晚了，这里的每家客栈都是客满的状态，就连居民家里的空房也被租住了。
细问之下，便听到那店小二颇为得意的告诉她，一个月前店里就陆陆续续的有客人前来租住了，半个月前所有的客栈就都预订完了。
来这里的都是不想错过收徒大会的修仙人士，一旦错过便又是等上一个四年，故此，也都早早的就前来等待了。
看着不少父母长辈陪着孩子来到这里租住客栈，等着四年一度的招徒考验。
这样的情景不禁让她想到了现代的高考，虽然不是一个世界，可有些地方仔细想想还真是有些惊人的相似。
对于风餐露宿九冬都有些习惯了，当晚便在附近找了根树杈渡过了这两个夜晚。
直到招徒大会那天，还未等她琢磨着该怎么去的时候，便见镇子上已经大排长龙，道路两旁皆是前来送行的家长围观的群众。
九冬当下便跟随这条长龙，一路向着虚无峰进发。
要想获得魔晶石，潜入风央派最方便的路子无疑便是这收徒大会了。
九冬想到了那天在茶馆听到的对话，她既然想以弟子的身份潜入，那么别人也必然会有此打算。如果那天听到的对话都是真的，无相门对魔晶石虎视眈眈，只怕这次收徒大会以后，风央派也定然会潜伏了无相门的人。
想到这里九冬不禁有些感慨，如果真是这样，那潜入偷东西什么的，也要开始竞争内卷了吗？
走了近两个时辰的山路，也才刚看到山腰，这虚无峰按理来说似乎并不应该要走上那样长时间的，毕竟这山峰也就那样高；可是这路却修的曲曲折折，百转千回的，无疑是拖长了距离。
而这里又是禁飞区，一旦御剑飞行便算是作弊被淘汰了。
按照随行的虚无峰弟子解说则是，禁飞一是为了考验弟子修为，二是考验修行的诚心。
走了三个时辰的时候，便见一些同行的道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停下了步伐。
“许竹兄，你还好吗，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山顶了。”
“你先走吧段兄，看样子我是无缘这风央派了，这路径被设了阵法加重了脚步，山势越高步伐便越是沉重，我的修为有限，能走到这里，我也不枉了。”
“你真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吗？打算好下去见伯父伯母了吗？你把手给我，我搀你一把。”
“算了，这里离山顶还远得很，再走我也只会拖累你，到时候进退两难上不去也下不来才是最坏的结果。我想父母他们应该会谅解我……”
听着他们的话语，九冬也确实发现步伐比之前变得沉了些许，原本她以为是自己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才这么快就感到疲乏，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阵法存在。
如此一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好几人扛受不住，落了队伍。
从早上还未日出时便开始爬山直到下午申时初，才抵达了虚无峰的山顶。而这一段路程，竟是筛下去了一半的修仙者。
甫一登上山顶，回过头来，便可看见那无边无际的云之海洋。
云海泛着微波，缓缓流动，浪花翻滚，若是在上面御剑飞行，大概便也和冲浪一样吧，白云朵朵，伸手便可触及。
而视线里那耸出云海的两个山峰便分别是无极峰和飘渺峰了，其中又以飘渺峰最高。
到了顶峰时便有虚无峰的弟子前来分发玉露，让他们暂做休整。
所谓玉露便是能够回复真气的茶水，喝起来味道醇厚，苦涩回甘，余味无穷。
休整也不过是片刻，随后便有人前来引路，过落仙场。
落仙场是一处颇大的平整场地，占地面积肉眼望去约有足球场大小，场地呈圆形，据说也是虚无峰弟子们晨起锻炼，切磋武艺的地方。
场地边缘有一巨型柱石，柱石周身雪白，盘有龙纹，栩栩如生，高近五米，有双人环抱之粗。柱石旁则有两位身着白衣的弟子解说试炼。
“此关叫验仙缘，此石柱乃仙缘柱，检测仙缘，与仙的缘分有多高，便也意味着未来所达到的成就能有多高。”
说是验仙缘，简而言之也就是考验天赋有多高；九冬是这样理解的，旁人也是这样理解的，也没有人认为验了仙缘，就真的与仙有缘了。
在旁人看来，仙这个字太过于渺茫了，修仙者真正能飞升成仙的，千年来能有一个便已是极其震撼的事情了；而在九冬眼里，她就压根不信会有神仙的存在。
割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滴在石柱前的仙缘池里，石柱变会发出光亮，其中又以颜色作为区分，以白、黄、橙、绿、紫五色依次划分，其中紫色仙缘最高，白色仙缘最低。
随即便见那些道友们排着纵队，依次记名过仙缘柱。只见石柱白了又黄，黄了又白，偶尔有些时候会泛出橙光、绿光、紫光来。每到绿光紫光出现时，都会引起场间人的羡艳，也会成为舆论的焦点。
九冬也想过自己验仙缘时，这石柱会发出什么样的光亮来。他希望能出来紫色，同时又觉得紫色似乎有些太耀眼了。
过仙缘柱便有些慢，又是等了好些时候。
轮到了九冬时，那其中一名白衣弟子便先是问了她的姓名与年纪，一一记在了本子里，随后又让她按了手印。
另一名白衣弟子则准备了一把小匕首侍立一旁，以供取用。
九冬看了一眼匕首，随即便见那白衣弟子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抬手扯下面纱来，那白衣弟子正是木忍冬。
“兄弟你来了，令妹有下落了吗？”
“找了三个月仍是遍寻不到，这才打算来修仙门派碰碰运气。”
“行，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找找，这里我熟的很。”说着木忍冬将托盘里的匕首递给了她，“割破左手食指，挤出一滴，滴进去就好。”
九冬看了眼匕首，见这匕首无甚特别，当下便婉拒了。
随即抬手以手指为刃，割开了左手食指，挤了一滴，滴落入了仙缘池。
血液滴入清澈如许的池水之中，随即便见那池水瞬间变得粉白，像是被煮开了一般，泛出朵朵水花来。
随即又过了几秒，池水又恢复了原来清澈见底的模样，而在此之间，柱石竟是什么变化也没有，既没有发出白光，也没有发出黄光。
见了此景，一时间整个广场议论纷纷。
“这谁啊，怎么天赋差成这样？连仙缘柱都沉默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修仙者滴血进去，仙缘柱没反应的，这天赋得练多久才能爬上这顶峰？”
“莫非是仙缘柱坏了？”
“我看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定有不寻常之处。”
九冬听力极好，眼下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也都尽入耳中，听得她面红耳赤。她自认天资高，老师也向来夸赞她天赋好，可这次又是为何？
木忍冬也有些愕然，他也确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当下也只得讪然笑了笑：“兄弟不要太担心，等招徒大会结束了，我去和顾澄师姐说说，届时她定会同意我带你进来找人的。”
“那便多谢兄弟了。”
“不用谢，好兄弟之间理应互相帮助。”
九冬测完，也不便多做逗留，与他简单言语了几句，便当即跟着队伍继续向前。
测完仙缘柱，随即便是招徒大会的演讲，众人也都按照事先规划好的位置盘膝而坐。
此时此刻太阳已然西斜，众人也都有些腹中饥饿，眼见坐等了一刻钟，还是没有开始，不禁都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你说这招徒大会的演讲什么时候开始？早点开始也好早点结束，我也好弄点东西吃吃。”
“没辟谷的就是憋不住，再等等，等那三峰的尊上都到场，这大会才能开。”
“哎，你和我说说，这三峰尊上都是哪三峰？”
“这你都不知？虚无峰剑凌秋，无极峰万铁鳞，缥缈峰缥流云啊。”
“他们的别号呢？”
“长风独倚，踏碎千山，飞虹七剑。”
“能把别号和名字连起来吗？你这样说不知道谁是谁啊？”
“找揍吧你，烦死了……”
众人聊了会天，不多时，终于见一身着白衣的修者踏云而来，手握拂尘，身姿飘渺。
修者虽是鹤发白须，却面容如玉，脊背挺直，精神矍铄，好似二三十的青年人，大概这就是鹤发童颜的真实写照了。
长者刚一到场，方才尚显嘈杂的落仙场瞬间鸦雀无声。听着人群里的小声耳语，九冬也朝他多瞅了一眼，原来此人便是这虚无峰的尊上——长风独倚剑凌秋。
作为虚无峰的尊上他最先到场，随后不久，又见东西两个方向分别踏云而来一男一女两位修者。
在场众人一会看看东边一会瞅瞅西边，竟是有些应接不暇。
东边踏云来的是位身着紫衣的修者，腰间玄铁腰带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双臂双拳皆是玄铁鳞片护甲覆盖，身姿健硕，气势恢宏，一头青丝长发随意披散，与一身紫衣竟是交相辉映，透出一股别样的美感。此人便是那无极峰尊上——踏碎千山万铁鳞。
至于西边则是一位飘然若仙的女修，身姿飘逸，如轻云出岫又如游龙惊鸿；长袖如云，长发如锦，一身白衣，宛如九重宫阙上的谪仙，翩然下凡。众人的视线也纷纷被其吸引，屏气凝神，再无一点声音，没有半分声响。
九冬看着缥流云，亦是目不转睛，只是今日的她仍旧和初见时一样，轻纱遮面，让人看不清面容。
三峰尊上来齐后，大鼓鸣起三十三下，率先发言的便是虚无峰尊上，九冬坐在后排，此时此刻也无心听那些文绉绉的词儿。
心思一会儿想着仙缘柱为什么不发光，思考着留在风央派的可能性；一会盯着缥流云看了会，脑补着面纱下又是怎样一副面容。
“……风央派第四十三条门规：弟子不可私下切磋，须向管事长老登记时辰地点姓名，点到为止。
风央派第四十四条门规：不可随意饮酒，不可衣衫不整，须品行端正，衣衫整洁。
……
风央派第八十九条门规：不可不思进取，固步自封，须勤奋好学，精益求精。”
虚无峰尊上说了许久，先是说了些文绉绉的敬词，随后又硬是将八十九条门规尽数背完，直说的太阳落了云海。
接下来才轮到了缥缈峰，大家也都将视线移到了缥流云的身上。
却见缥流云只说了两个字：“同上。”
突然的，九冬只觉得方才虚无峰尊上说了那么长那样久，分明是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
轮到万铁鳞之时，只见他也是如法炮制，说了两个字：“同上。”
好家伙，原来这是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啊。
招徒大会演讲完毕，接下来便出了一张红榜，红榜纸长约两米宽近一米，金笔提写了成功被收纳弟子姓名。
九冬略略看了一遍，见没有自己的名字，心头却也没有太大失望，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仙缘柱给了这样一个成绩。
正在她准备思考着如何才能另辟蹊径获得魔晶石的时候，只听见围观红榜的群众突然变得嘈杂了起来。
“这这……这今年怎么回事，飞虹七剑竟然收徒了？”
“奇了怪了！这缥缈峰尊上似乎从来就没有收过徒弟吧！怎么这回开始收徒弟了！”
“这九冬好像是那个测仙缘时仙缘柱不发光的那个。”
“仙缘柱不发光那岂不是等于没什么修炼天赋？不是说这缥缈峰向来只收天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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