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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升职空间


慎刑司查翊坤宫,  查的就仔细多了。尤其还有皇后宫里的司嬷嬷与贡眉亲自跟着。

        司嬷嬷见了叶嬷嬷,先就笑吟吟道:“当日储秀宫一别,叶妹妹过得还好吗?”在储秀宫里威风凛凛训导新人嫔妃,  到处煽风点火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日啊。

        叶嬷嬷噎个半死,  索性转过脸去不理会,结果一转过去,就对上了慎刑司苏嬷嬷的冷脸:“别来无恙。”

        叶嬷嬷差点像当日刚考完笔试的秀女们一样哭出来。

        苏嬷嬷一生冷情,情绪少有剧烈波动,唯一要强点就在事业心上,不然也做不到慎刑司掌司的位置上。

        今春她奉太后皇后两宫之命去储秀宫教新人妃嫔宫规,起初也是认真准备,抱着一定出色完成工作的态度上岗的。

        谁料到了储秀宫,叶嬷嬷处处跟她抢话就算了(其实这件事也不是算了),最要紧的是,当日储秀宫一切几乎都是贵妃宫里定标准,苏嬷嬷就是个摆设被搁在了一旁。以至于没能按照她的教案,请这些小主们参观下慎刑司,再好好‘讲讲’刑罚之事。

        偏生赶的也寸,  很快两位新人嫔妃周答应和马佳常在接连犯错,惹得皇上太后发怒,  太后更有明发回京的口谕,直指她们教导不善,  还罚了她们四个人的半年月例银子。

        让苏嬷嬷这位一生要强的掌慎刑司老大,  老脸上火辣辣。

        此时狗狗大队出动,第一个就搜叶嬷嬷屋里。

        年氏看着人与犬两两结伴搜查她的宫殿,看着皇后手下的司嬷嬷和贡眉,  堂而皇之在她屋里走走看看,明目张胆地拿东拿西,真是恨得牙都咬碎了。

        且说查处夹带进宫的物品,实在是非常好查。

        宫里所有的东西,除了铜钱碎银子这种最小面额的流通货币,其余都有章有印,有迹可循。

        比如金银锞子,内务府出来的五两以上的金银,都卡着内务府的标记,妃嫔定制款也是如此:年贵妃把她的月例和金子拿去内务府变成小金鱼,小金鱼上也都带着戳子。

        其余的东西更不必说。至今各宫随便拿出一匹布来,缎库还能对着档,查出是哪一年进贡的,又是哪一年分发给哪些嫔妃的。

        此时皇上发怒,宫门锁一重,宫道锁一重。尤其这翊坤宫,又是重点搜查对象,更是一只鸟也没有放出去过。哪怕年氏想过找机会把东西扔到井里河里也实在没法子。

        于是果然查出些宫外物件来,苏嬷嬷都一总装进了一只铜锁坚实木箱,当着众人贴上备好的慎刑司封条,在封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又请司嬷嬷和贡眉一起留名,证实是一起封的箱,不会出现趁机塞点什么栽赃陷害的情况后,才命人将一箱东西送去了太医院。

        引桥跟在苏嬷嬷身后,从翊坤宫出来,外头的内监就依旧挂着锁守在门口。

        明明是日头升起,宫中琉璃瓦上淌过金色的光芒,但引桥这样回头望去,却只觉得这西六宫第一宫的翊坤宫,光彩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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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恒终于迎来狗狗大队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她跟皇后正好反着,很喜欢威风凛凛的大狗。而且据她多年蹭旁人家狗狗来摸的心得来看,其实小型狗比较凶,大狗反而更加亲人而温顺,脾气好不说还不爱咋呼。

        此时慎刑司司犬们已经劳累了一天,天气又冷,姜恒能看到它们呼出的白气和头顶冒出的热气。

        正是晚膳时分,狗狗们虽然训练有素,但也不免抽着鼻子露出饿的样子。

        苏嬷嬷听说信贵人寻她,就过去了,原以为信贵人要打听外头发生的事儿,谁知并非如此。

        姜恒先道:“我知道嬷嬷们今日必不能用各宫的茶水点心,委屈嬷嬷们了,来日再补上吧。”慎刑司这回是奉皇命搜查各宫的,自不能坐下吃喝。

        苏嬷嬷严肃认真表示职责所在后,就听信贵人再问能不能将一碗红烧小排给狗狗吃:“慎刑司的狗能吃外头的东西吗?我看它们都饿了。”

        苏嬷嬷都呆了一下,才回答道:“贵人,慎刑司豢养的狗,都吃宫中犬房特制的粮食。”

        姜恒表示遗憾并理解,然后请苏嬷嬷等人继续去查:“不打扰嬷嬷了。”

        苏嬷嬷脸上略微露出一丝笑,告退出门。

        当年在储秀宫里,她最看好的就是这位信贵人。如今看来,她人快要老了,眼光总算还没老。且也托信贵人的福,她总算收到了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只是如今还不能显出来,要等引桥再经历些,有了些资历根基,才好正式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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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姜恒迎来狗狗大队的时候,落日余晖中,慈宁宫里,太后迎来了皇上。

        隔着大扇玻璃窗,皇上还没进门,太后就已经看到了他姿仪神色不如以往,有些萧然之意。

        于是皇上进门坐下后,太后就苦口婆心劝道:“慎刑司已经先回禀了晌午的查处的几处主位宫中情形——并没有什么大不妥,皇上也可放心了。可见这后宫嫔妃里,不懂事的人有,但真起了歪心邪念对皇上不利的妃嫔,还是没有的,年氏也是为了争宠,并不是要戕害皇帝。”

        太后是个好娘亲。

        要是换一个不体谅儿子的娘,此时就该训他:我说吧,我说你这样偏宠贵妃没好结果吧。当年你娘我不让她做贵妃,你还执意册封,这会子傻了吧。

        但太后是心疼皇上的。她也知道皇上是个重感情的人,生怕皇上被情伤到,怄坏了身子。为此,还罕见替年氏说了好话。

        “哀家想着,年氏大概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来。也是她近来少见你,心里发急,才做了错事。有错当罚就完了,切莫长记在心上。”

        皇上有些唏嘘感动:这就是亲娘啊,怕他难过。

        太后在皇上跟前,能说两句为年氏开脱的话,差不多就是捏着鼻子忍着难受的极限。

        见皇上点头应下,神色刚正表示要按规矩处置,除了气恼,倒没有多少被爱妃背叛的伤心,太后才松了口气。

        皇帝儿子没事,太后心头大石放下,转头就开始自己修理贵妃。

        “反正也是禁足,就让她把宫规抄起来!每日不抄够四个时辰不许停,再将抄了的宫规拿来哀家看看,别鬼画符似的糊弄人!”

        乌雅嬷嬷忙去传旨,心中感慨:不过半年光阴罢了,这出题的人,终于沦为自己要学要抄宫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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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颁金节,内外命妇入宫请安。

        命妇们进宫时,年嫔还在禁足中——曾经赫赫扬扬贵妃忽然变成了嫔,当然是大新闻。

        十三福晋,十四福晋都属于比较了解内情的人,不会乱打听。但搁不住八福晋九福晋等人对宫闱八卦,尤其是负面八卦非常感兴趣。

        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暗戳戳的问起来,把太后新做了一件超美超仙紫色外罩坎肩的好心情都弄没了,很快叫她们散了。

        太后可以遣散众人,皇后却不能直接下逐客令赶走这些同辈的妯娌们。

        八福晋坐在皇后宫里笑道:“今年年景倒好,外头据说风调雨顺的,怎么瞧着宫里不太顺当:听说今年新进宫的妃嫔,虽进了储秀宫学过规矩,却还是屡屡犯错不是得罪了皇上就是得罪了太后娘娘。”

        九福晋接腔:“听说还有从木兰猎苑被遣送回京城的?还当着大公主的面?真是丢人丢到了出嫁的姑奶奶跟前!”

        皇后也有点词穷。

        宫里两个大活人新人妃嫔被废了位份,实不是能捂住的秘密,顶多是把犯错的具体过程掩住,但这俩人位份都没了人也再不出现,有心人肯定会知道。

        八福晋甚至拿起面前干果碟里准备的瓜子仁,用帕子垫着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细皮儿,继续对皇后道:“新人嫔妃们年轻毛躁也罢了,但最叫人吃惊的还是贵妃,不,年嫔娘娘啊。这当时新人入宫进储秀宫学规矩的事儿,不还是年嫔提的吗?怎么还没转过年去,她自个儿就因‘规矩不当’被降位了啊。”

        “话说整个颁金节也见不到年嫔,到底怎么回事,皇后娘娘也说给我们知道一二。如今外头传的很不好听,皇后娘娘说给咱们实情,出去也好帮着分辨不是?”

        如果说八爷是一碗清香的绿茶,那么八福晋就是一把呛口小辣椒。

        皇后努力在腹中运气:不能恼,恼了她们更有话说了。

        于是只端着观音菩萨似的脸,对八福晋不咸不淡道:“从前咱们都是皇室的儿媳妇,那时候宫里什么规矩来?那时候打听宫里娘娘们的事儿是什么罪八福晋都忘了不成?如今咱们是来过祖宗的节庆,念祖宗的旧恩,行祭祀天地祖宗这等要紧事的,不是村口伸着脖子等着听家长里短的妇人。”

        八福晋待要再说,十四福晋就已经插进话来了:“八嫂八嫂,你看我这两个月胖的。”

        所有人都去看十四福晋。

        八福晋方被皇后点为‘村口妇人’,此时就没好气对十四福晋撇嘴:“是胖了不少,十四弟不在京中,你倒是心宽体胖,瞧这脸圆的,倒像是十五的月亮在你脸上套了模子印出来个饼似的。”

        皇后眉毛都竖起来了:十四福晋出声显然是为她扯开话题,但这老八媳妇也忒刻薄了吧!

        作为皇后娘娘亲妯娌,十四福晋当然要冲出来帮自家嫂子。

        听了八福晋的刻薄,她也只是笑嘻嘻道:“八嫂这是错怪我了,我这不是心宽体胖,这是忙碌胖呢。我们王府里孩子多,逢年过节都吵吵嚷嚷的,我自己膝下那几个,不是年纪正缠人的皮小子,就是要上心教她的姑娘家,真是半分也脱不开身!还是八嫂好啊,府里只有弘旺一个阿哥,独苗苗一个,所以八嫂有闲暇,素日打听的宫里宫外新鲜事也多。”

        八福晋听到一半就回过味来,脸都青了。

        没错,廉亲王府从先帝爷起就有自家的心病:八爷八福晋感情不坏,但一直没孩子。八爷也有几个可心的侍妾,去的次数也不少,还是没孩子,要不是几年前终于有个侍妾生了弘旺阿哥,旁人看八爷的眼神更要同情了:廉亲王是真的身体‘不行’啊。

        所以子嗣少这件事一向是廉亲王府的软肋,礼貌的人,或者说怕得罪廉亲王府的人根本不提这一茬。

        可十四福晋不怕,她笑嘻嘻捡了根铁棍子,对着廉亲王府的软肋猛戳。

        这一场妯娌聚会不欢而散后,十四福晋还约着十三福晋一起去拜见太后。

        十四福晋将方才的话都跟自己亲婆婆说了,太后听了也作恼。

        十三福晋原本在一旁安静听着,此时便带着些思虑开口道:“太后娘娘,眼见就是过年,若是挑两个品行贵重的妃嫔略升一等,娘娘觉得可行吗?正好显出皇家的恩德,也示于命妇们后妃还是行于规箴的多——那些犯错的不过是自己糊涂。”

        就像臣子都是恶臣,君主不会是明君一样。后宫也是这个道理,要是嫔妃们各个都在犯大错,说明太后和皇后失职,甚至也影响皇上的盛誉。

        若是趁着年节下升两个妃嫔,便是对外彰显:宫里是德行出众嫔妃多,可见太后皇后娘娘榜样做得好,那些犯了错的是自己糊涂,这么好的条件还没给熏陶出来。

        相当于学习好是老师教的,考不好是自己笨的。

        太后沉吟半晌,显然是听了进去。

        之后便对两位晚辈福晋道:“这宫里年节下内外命妇闹哄哄的,今日你来磕头,明日我来请安的。可也只有你们两个为哀家想想,会体谅皇后。”太后又赏赐了一番才让她们回去歇着。

        十三福晋在宫门口与十四福晋道别上了马车。

        她抱着手炉凝神:方才太后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也算是因势导利能帮一点信贵人吧。不光她家爷嘱咐她要是能伸手的时候帮一把信贵人,十三福晋自己也一直记在心里。

        先帝爷晚年的三年,他们府上寥落了,过得着实凄凉,人情冷暖趋炎附势三日都能看出来,何况是三年。

        十三爷还好,心里记挂着大事,有盼头有信念就熬得过来。

        十三福晋可是内宅妇人,对当时自家爷极依赖的‘雍亲王’没那么大的信心,很怕自家一直要这样凄凉下去。而且十三爷到底是皇子,许多家常事儿也不要他具体操心。十三福晋这个当家人,可是真的看过些冷眼,也经过些刁难的。

        雪中送炭向来难。十三福晋一直记得观保夫人觉尔察氏对她那时候的安慰帮助。

        女人家细心,体贴到心里去。

        十三福晋就一直惦记着帮一把信贵人,然而这大半年来她逐渐发现,信贵人似乎也不要她帮忙,她都能把年氏的得宠压过去。

        于是十三福晋留神看了半年,正好借着今日八福晋刻薄,就试着提出加封妃嫔的建议。

        以宫里嫔妃的势头,哪怕只加封一个,估计也有信贵人。

        十三福晋闭目养神:十月底了,瞧着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但冬天事多,一眨眼时间门也就过去了。

        真快,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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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是真的考虑起了晋封嫔妃这件事。

        大封六宫是不成的,这种大事总要等明年出了先帝三周年,才名正言顺,今年只能先挑一两个抬一抬位份,算是平衡下今年的折损和降位嫔妃数目。

        但太后心上还有个比这更重要的问题——自打于翊坤宫中险些被送给宫女当福利事件后,皇上似乎害了怕,已经半个多月不进后宫了。

        原本这大半年来,大伙儿已经习惯了皇上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翻一次牌子。

        但这回还不一样,皇上之前翻牌子不多,但总会各处探望一二,非常像下现场巡视的领导,告诉重要部门的相关负责人:放心吧,上头没有忘记你。努力工作,将来会有回报的。

        但现在,却连探望也不探了。

        直接绝足不往后宫来。

        要是有发帖系统,太后估计就要发帖求助:万能的网友,孩子太冷淡,不肯亲近女色怎么办?急,在线等。

        “儿女这债,哀家真是一辈子还不完!”她生了六个儿女,可里头有一半夭折了,剩下的一个女儿又青年病逝,只剩下一对儿子。这些年她的心思,就都在这一对儿子身上。

        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长子做了皇帝,这不是天下每一个母亲的终极梦想吗?望子成龙达成,这可真是成了真龙。

        然而太后发现自己还要见天发愁。正好她在给自己轻轻篦发,见梳子上缠着两根长发,太后就继续对乌雅嬷嬷抱怨:“看,看,哀家被皇帝愁的大把大把掉头发!”

        乌雅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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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进后宫,太后(自称)愁的掉了大把头发,姜恒却是忙里偷闲。

        她已经连着吃了五天火锅了。

        这宫里,到了十月中旬,餐食中就添上了火锅。

        火锅一直是姜恒的挚爱,不知道吃什么,约一顿火锅总是不会错的。

        姜恒一开始拿到了膳房的食单,发现有几十种锅子的时候,还很惊喜,然后细细一看,发现膳房在滥竽充数:都是清水锅的话,羊肉锅子算一种,兔肉果子算一种,鱼片锅子再算一种,合着换一种肉就相当于一品。

        这几日,她已经吃过了最基本的羊肉锅子、熬了酸菜和粉丝的酸汤锅子、鲜鱼汤熬得鱼片锅子。

        今日她吃的是梅花锅子。

        并非是慈禧太后出名的菊花火锅,里头煮的是真实的菊花瓣。姜恒这梅花锅,里头煮的不是清淡淡的梅花,不过取梅花的五瓣造型。

        就像现代的四宫格九宫格火锅一样,这时候也早有多格子的锅子。

        这种五分隔的锅子,往回倒腾寻根问底,是从曹丕手里就发明了。经过这么多代的改良,已经达到了外观优美与实用方便俱全。

        虽说这宫里衣食住行乃至锅碗瓢盆都发,但那都发份例里的基础款。

        像这种梅花锅子,需要单独打造,宫里是不会白发的。姜恒这是拿了银子画了简单示意图,让人去造办处打的。

        这对造办处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康熙帝就是个挺喜欢新鲜事物的皇帝,西洋人到了大清,他见了新鲜器物,就要拿来难一难造办处。

        到了雍正爷更是这样。他不但爱新鲜的东西,他本人还很挑。

        挑剔的方向还让造办处想晕过去:这位要又素雅又不失尊贵品味。你给他炫工艺炫富丽,皇上还不喜欢。他要的是那种宝光内蕴似的美,就是乍一看清美,仔细一看,更能品出尊贵的韵味美。

        造办处被新主子爷磨练了这些日子,已经很有经验了。

        而饱经历练的造办处果然没有让姜恒失望,很快送来了一个精美的五瓣梅花铜锅,外头还镀有一层珐琅彩瓷,也是一支寒梅傲雪的景,这种寒气飘飘的景,倒是让人觉得火锅更美味了。

        姜恒也早准备了其它相配的东西。

        一套梅花纹的杯碟,一套淡粉色的琉璃梅花酒杯,甚至连桌上摆着新鲜肉品与菜蔬的攒心盒都是梅花状的。

        甚至后来强迫症犯了,姜恒道:“把内务府送来的梅花酿拿一瓶来吧。”

        秋雪犹豫道:“娘娘,酒就算了吧。”

        翊坤宫事件后,宫里提酒变色。

        内务府倒是按照份例,凡有酿出来的新酒都按位份给各宫送,但听说各宫都不敢拿出来。

        内务府也是倒霉,酿酒的时候,酒还是稀罕物呢。尤其是听说太后娘娘在草原上吃烧烤,特意给妃嫔们都赐酒的事儿,内务府酒库就想着今年来要淡酒的妃嫔怕是要多,所以特意酿造了一些好看的味道清甜的各色花酒和果酒备着。

        结果全都变成了无人问津之物。

        姜恒摇头:“我不饮,就是应景。”秋雪这才去拿。

        梅花酒点了红梅的花露,呈现一种流动性的淡红色,像是薄薄一层胭脂水。

        姜恒用舌尖略微抿了一点,尝了尝味道,就作为摆设放在那里了。还跟秋雪道:“反正已经开了封,过些日子酒味都跑光了。你们不当值的时候,像大膳房要只烧鸡烧鹅的,就喝了它吧。”

        秋雪和秋霜都笑道:“娘娘把我们说的也太馋了。”

        姜恒检阅眼前的五个梅花锅子:骨汤熬得高汤锅、牛油辣椒锅、鸭汤豆皮锅、酸菜白肉锅,还有一个则是姜恒让膳房单独准备,用来喝汤的胡椒猪肚鸡锅。

        看着自己准备的这一桌梅花宴,她就十分满意。

        然而要提筷子前,外头却传来时隔大半月的苏公公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听说皇上要到的时候,姜恒连忙把开了封的酒塞上木塞子给秋雪:“退、退、退。”然而还是不如皇上进来的快。

        “酒留下吧。”皇上还不至于见酒谈酒变色。

        外头的天已然寒气逼人,皇上进门后,见她在吃锅子,也满意颔首坐了下来。

        菜肉用过,皇上看姜恒捧着豆花吃,就也让人盛了一碗。

        嫩嫩的豆腐嘟嘟的。

        比起宫中常做的用来炖锅子吃的老豆腐,姜恒更爱吃嫩的豆花。从锅里捞出来,。加上一点点调好的辣酱,就好吃的不得了。

        皇上看着她的面容,隔着锅子的水气,有一点氤氲的水润。

        朕要的多吗?朕要的其实就是这样平常的一顿饭。

        没有皇后抓着他,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加速汇报后宫工作,没有妃嫔在他跟前滔滔不绝提起自己的儿子,想让他多关注。

        他是皇上,每个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是应该的。天下都是他来安排,人人都来要他的安排。

        他自问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他会安排好的,不需要旁人来争来抢,更不需要也绝不允许人来算计他。

        而他有时候只想放松吃这么一顿饭。

        就像眼前的姑娘最在意的事情,似乎就是碗里的豆花,有没有煮散。

        “皇上是觉得咸吗?这是小厨房第一次做的剁椒蓉,可能有一点咸。”见皇上吃了一口豆花后,就开始捧着碗不动,姜恒不免疑惑起来。

        姜恒还不是主位,但永和宫就她一个人,小厨房她自觉自愿就按需用起来了,不但没有人举报她,旁边南果房的胡晓顺还总给她送干果鲜果,大膳房常青自打给她递过消息,也开始给她送一些不是份例里的珍稀小菜。

        长长的红色辣椒就是他送来的,说是蜀地刚运来的。

        姜恒就把他们做成了剁椒蓉。在宫里,蒜蓉酱是很难有市场的。别说她做的是妃嫔这种服务岗位,就算当年她在正常上班,只要出门,也会自觉地这天不吃生葱生蒜,免得跟别人交流不礼貌。

        但辣是可以吃的。

        而且这种需要洗,需要自己剁,再用手装填的辣酱,姜恒还是更愿意自己看着人做,要不是秋雪拿出死谏的态度来不许她碰菜刀之类的利器,姜恒是很想给她表演一下自己剁辣椒的刀工的。

        皇上回神,对她一笑:“自个儿宫里做的?味道倒是很好。”然后又道:“朕原就想跟你说,你这永和宫在最东边,离大膳房远。夏日也罢了,冬天还是要把小厨房开起来的,不然餐食送来冷了,吃下去对身子不好。”

        虽说最近没来,但皇上还会问起姜恒的消息。毕竟自打后宫查违禁物品之事后,皇上为表厌烦,不肯进后宫,连永和宫也不例外。心里却也记挂着,不知封宫抄查那日她有没有吓着。

        “听说你连吃了五日锅子了,还让造办处给你打了新锅子,是不是旁的菜送来都凉了?”

        姜恒:连吃五天火锅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是火锅好吃罢了。

        最后姜恒也没有煮大膳房送来的银丝面或是手擀面,而是放了提前要来的干米粉,此时已经泡软,比起面条来,米粉有独特的细细滑滑魅力。

        皇上吃饱喝足,觉得心情也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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