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波折·晨行
“小游，醒醒，该起床晨练了。”
“风哥，再让我睡会儿，就一会儿。”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先走啦。”
“别走——！”游鸿猛地睁眼起身，手臂向前方伸探而去，似是想要挽留什么。“别走，风哥……”他喃喃地将未尽的话语诉出，随即手臂回返，遮盖住已完全清醒的脸庞。
身躯隐隐颤动了一阵，游鸿深吸一口气放下手臂，捧起胸前的铭牌平静说道：“早安，风哥。”打起精神的他如常地下床，来到衣架旁拿起昨夜整理好的护卫服。
“如果到时父母怪我怠慢，风哥你可一定要替我多说些好话呀。”游鸿自言自语地说着，将主色调漆黑如夜的衣服穿戴齐整。
自完成知引那天以来，已经平稳过去了三日。这期间游鸿除了去向星羽乐请教了一次外，便同她一样足不出户。
『这几天不但已经可以将较小的事物凝聚得逼真，元丹也壮大了不少，剩下的就是等小姐那边准备好了。』将与那日星羽乐手中相差无几的叶子吸收，结束晨练的游鸿来井旁提桶打水。
注视跟随水桶上来的落叶，游鸿忽然想道：『自己似乎还未见过它（叶子）的原型，无论自己还是小姐院内好像都没有种植。』
思绪延伸，当想到自己像小孩子一样向星羽乐“献宝”时，她称赞认可自己的样子，游鸿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也不知小姐说的准备是什么？不过到那时自己就可以开始修习泓华瞬闪了，想想就些兴奋难耐。』游鸿脑中掠过泓华瞬闪的效果，不禁再次幻想起自己将来在月下飘渺不定的逍遥身影。
将清冽的井水倒入盆中，游鸿瞥见自己的倒影略一皱眉头，忽尔整个脑袋探进水里……
洗漱完回到房间，游鸿站立镜前，仔细盯着自己仍残留有细小水珠的额发。
“果然变淡了。”游鸿无奈一叹。虽然在外人眼中可能并不明显，但以他的目力来看，前额的那缕头发已经比周围浅淡了不少。
『正好小姐已准许自己今天外出，希望会在杂货铺之类的地方有所收获吧。』本就打算今天外出散散心情、顺便购买一些私人物品的游鸿在自己的内心清单上，增添“染发剂（异界版？）”一词。
“小店的衣物用料粗糙，远比不上城外的树皮草叶，这位客官还请另寻他处。”第一家店铺，一个一脸精明的中年人在认出游鸿衣服上的徽记与腰挂的令牌后，笑容不改地对他客气说道。
“想买东西？可以。我甚至可以不收你钱，只要你肯让我揍你一顿就行。”第二家店铺，一个比起服务人员、更像是屠夫的壮汉对游鸿开出条件，跃跃欲试。
“你这挨千刀的人族，还我儿孙命来！”第三家店铺，一个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在看清游鸿面貌后，当即提起拐杖向他追打过来。
一边在前小跑躲避行人，一边留意身后老婆婆会不会摔倒的游鸿在见她终于体累停下来后，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子中靠墙蹲下。
扯开衣领用力扇了扇，感觉很是心累的游鸿长吐一口浊气，无奈嘀咕道：“本以为只需无视旁人眼神，能正常走在街道上就没什么事了……看来我还是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些。”
“这位一看就在烦恼着的小帅哥，要不要来姐姐的店里坐坐？”
游鸿抬头循声看去，声音的主人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细长的丹凤眼眸与艳红的裙装，让星族特有的神秘感在她身上转变为几许妖娆。
“是在说……我？”在原本世界被女孩子见一个躲一个的游鸿，十分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当然喽，这偏僻的地方除了你我还有别人么？进来说。”掩嘴轻笑几声的女子半倚着门阑，再一次向游鸿发出邀请。
游鸿听言，并未立即给出答复，而是越过女子，看向门户敞开的店内——略微昏暗的环境中，一排排货架整齐罗列，其实分别摆满各色瓶罐、布皮包裹。
『原来是一家杂货铺，位置可真够偏僻的。』游鸿念头一转，站起身来，决定再碰碰运气。在他想来，这次是对方主动搭话招揽自己，结局应该不会比前几次更加糟糕才是。
见游鸿走入自己店内，女子泛着蓝紫光彩的莹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狡黠，动作十分自然轻柔地将门带上。
“请问你这里有出售染料么？可以将头发染成黑色的那种。”游鸿一边好奇地左右张望，一边开口问道。
“你指的是幻彩水吧？还真是好久没见过有来来买这个的了呢。”女子虽然样貌年轻，但业务却很是娴熟，立刻就明了游鸿所需的商品是哪种。『更何况还是个人族来买。』她在内心悄悄补了一句。
“应该……是吧？可以让我先看一看吗？”游鸿不确定道，毕竟之前在言语上就发生过误解。
“请相信姐姐的判断，我可是从懂事起就在这里帮忙销售商品了。”女子说我佯装去取商品，实际却是走到游鸿看不见的货架深处，从储物手镯中直接取出一瓶通透的液体。
心里估算着稍稍等了一阵，女子回返柜台，素手轻掸着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小帅哥你可要珍惜着用，姐姐为了找它可是沾染了不少灰尘。”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的游鸿正准备询问“可不可以试用一下”，不料却被一句声音在场两人皆是熟悉的话语打消。
“夜薇，你将容易引起过敏症状的显真剂当做幻彩水卖给他，就不怕将来传出去败了店铺的名头，被人找上门算账吗？”
夜薇拿着瓶子的手顿时一僵，完全没有料到在后院等待的人会出来阻止自己。而游鸿听闻亦是一惊，不知该感慨自己的运气是好是坏。
终归是接待过诸多形形色色的客人，夜薇率先恢复，神色如常地将瓶子塞到游鸿手中，带有一丝嘲讽意味地向来人说道：“斗莫，几天不见你竟然帮起人族来了，你就不怕伯母知道后情绪波动、损伤身体么？况且，你确定我这是败名声而不是涨名声？”
几日不见，斗莫似乎更加沉稳了一些，也可能这才是他原本的性格。只见一身灰色便装的他掀开门帘，来到两人近前，向夜薇有理有据地说道：“你是认不出他衣服上的徽记，还是认不出他腰挂的令牌？
他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小姐怎可能无知无觉？而这事一旦被小姐知道，那与被族长和三位长老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恶作剧而已，至少东西可是真的。相较于前面几家，姐姐我这里可是要好上不少，是不是，小帅哥？”夜薇向游鸿抛了个媚眼，浅笑道。
游鸿此时正傻傻地拿着瓶子，有些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再说，比起族长和长老们可能的怪罪，我还是觉得伯母生气起来更吓人一些。”
“你也别再拿我母亲来挤兑我，辰文回来了，难道你想让他对你再现一遍当年那事不成？”
一听斗莫提起辰文，正越斗越起劲的夜薇瞬间哑火，略施薄粉的面容表露出一丝情念。
辰文在星族一直冠有“星羽乐头号护花使者”的称呼；哪怕本人只将其当作妹妹，但许多人都私下里觉得，身为二长老之孙的他是最有可能与星羽乐缔结连理的人，甚至因此被诸多倾慕星羽乐的人当成竞争对手。
可是这些外人又哪里会知晓，有一名叫夜薇的女子一直暗恋着辰文；哪怕他现在许久不回烁黎城一次，依旧如初。
“我还会怕了那憨货不成？只要一遇和星乐羽有关的事情就紧张个不行！”夜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斗莫暗自摇了摇头，有些话他只能憋在心里，不便与面前的发小青梅坦言。其实他本人与辰文的关系并未有多么亲密，只能算得上是偶尔一起小饮几杯的酒友。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偶尔听到几句辰文的酒后真言。
『「双星诞，一星升，一星落。」你说我怎忍心让她与我一同去赌这句话的真意？』
“夜薇……姐？请你不要再和斗莫兄争执了，谢谢你的显真剂。”游鸿忽开口说道，取出几枚金币放在柜台上——之前的几次购物虽都已失败告终，但他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对此城的物价有了一个基本认知。
“另外借用一下院中的水井，我完事后会收拾干净直接从后门离开，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的。”游鸿说完，向斗莫递去歉意的眼神，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日子，对游鸿来说本就有一些特殊；更何况他也不想见到自己仅有不多的熟人，因为他而起争执。
“他这种性子的人还真是少见。”夜薇目送游鸿离去，回过头对斗莫说道，“但真生起气来也最为可怕。我现在忽然觉得有些后悔了，这些钱你替我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他吧。”她伸出一根玉指，将台面上的金币推向斗莫那边，神情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另一种方式？”斗莫一时间没有明白。
“你是真糊涂还是跟我装糊涂？”夜薇白了斗莫一眼，取出两个药包和一个香袋递给他，“药还是老样子。香袋有镇静宁神的功效，但会让人的思维变得有些迟钝。那个小帅哥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你我这样身负星纹的人，但对伯母来说还是可以瞒一瞒的。”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
“伯母对我来说就是像是另一个母亲，可惜我这身杂学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夜薇直觉自己心中一直压抑的无力感再次涌了上来，“你二哥的药这是最后一份了，药引虽然还有替代，但作为主药的昙桂却是已经全部耗完。”
“连你这里都没有剩余了么……”斗莫揉捏起眉头，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你也知道，族长曾下令‘所以商铺只要仍有存货，就不得拒绝售卖这方药的药材’。你家能平稳渡过这一周，还是因为我提早察觉替伯母提前保留下了一些。”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瞒你说，我的假期到今晚就结束了。”斗莫连忙澄清，不想让一直帮助自己家许多的夜薇误解。
“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夜薇虽然早有料想，但还是不免有些惊愕。她侧靠向柜台，指头在其面上轻轻敲击了一阵，说道：“镜湖，石林，你可以去请求他试一试。虽然我对人族能否做到依然保持怀疑，但没准他真的可以，只要他心仍无暇。”她先前对游鸿的使坏并非只是心血来潮之举。
“我会考虑的。”
夜薇点了点了头，起身准备去楼上小睡一会儿。但刚踏上几节台阶，她就忽然探头俯视道：“还有一事我忘了与你说，因为最后所用的药材质地不算太好，你二哥服用后定要多加留意。”
“嗯，你好好休息。”斗莫应了一句，替夜薇在门外挂上牌子将其锁好，转过身怀揣着心思，走往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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