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波折·夜逐
“二哥？住手！”
“小心！快闪开！”
“向外跑，通知羽月。”
三道不同的声音，三种不同的反应——
最先出声的是斗莫，其原因并非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而是因为他对朝夕相处的自己二哥的灵气波动最为熟悉。他维持着举拳的姿势，表情既惊又喜；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宿仲真眼眸中流动的，十分矛盾的光彩。
夜薇提醒之后的反应就比较直接了。虽然她对游鸿的态度有些模棱，但也并非不明事理、轻重缓急之人。她当即召出一根长鞭，甩探向游鸿的腰际，想要将他拽离箭矢的飞行路径。
可要说在场的人中谁的反应最为迅捷果断，还要属身在最外围的辰文。不同于他豪放不羁的外相，常年戍守边城的他对此前的状况最为冷静。
只见，辰文的眼眸瞬间转变为白金之色，内中隐有星辰般的光点流转；戴着露指拳套的手掌亦当即紧握，表面镀染上镀染上一层微芒。
近乎瞬移般地闪身过去，辰文健硕的身躯稳稳挡在游鸿面前，高大的模样给人以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边对游鸿说道，边举拳向后蓄力，准备硬撼飞箭。
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的转瞬之间，其结果——
先是后发先至的辰文将由灵气凝成的箭矢击碎，拳面被激荡的气劲划出细小的伤口滴落血珠，浮现一道朦胧的刻痕。
接着便是游鸿被夜薇的鞭子缠住腰身，甩至一边跌坐在地，又迅速地调整起身，向门外跑去。
最后，一脸愠色的斗威在斗莫激动颤抖的目光中出现在众人眼前。
“多年过去，斗兄的箭矢依然锐利。”辰文在拳面上一抹，将刻痕化去，暗含拖延、试探之意地向斗威说道。
斗威妖异的眼眸看向辰文，眉头顿时紧蹙，直觉得对方的声音相貌既熟悉又陌生。
“二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莫啊。”斗莫来到斗威近前，抬手想要触摸他却又有些害怕不敢，只能语气颤抖激动地问道。
斗威的视线当即从辰文转移到斗莫身上，神情霎时柔和了许多。他轻轻拍了拍斗莫的头，一言不发地迈步向门外走去。
一直在观察斗威的辰文见他这般反应，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抢先一步堵挡在门口，摇了摇头，道：“他是羽月的人，你不能杀他。”
『羽月？』斗威脚步一停，感觉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浮出。蓦然的，剧烈的疼痛爆发袭上，如无数挥舞的手爪，将一切撕裂扯回。
“让开，我不想对同族动手。”斗威捂按头侧，左目隐有血溢，直似白金星体在血海上漂浮。
“你不能再继续发动神赋了。”辰文劝道，探手想去架住斗威。
“滚开！”斗威不知是误会了辰文的举动，还是头痛得心烦意乱，一声怒吼，将领域激发，把辰文弹飞出去，奔向游鸿逃跑的方向。
“辰文！”夜薇一声惊呼，跑到坍塌的墙壁前，将嘴角溢血的辰文从碎石中扶起。
灰头土脸的辰文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碍。他冲着紧盯斗威离去的方向、作势欲跟的斗莫喊道：“你杵在那儿做什么？斗威神志不清，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伯母有没有事！”言罢，一口淤血被他逼出，浸染胸前的衣衫与地面。
斗莫不甘地看了眼早已没有自己二哥身影的昏暗街道，一咬牙，转身向后院跑去。
接过夜薇递来的药丸一口吞下，辰文又转看向慢步来到门口、一脸淤青、神态比刚才的斗莫好不到哪里去的宿仲真。
一想到宿仲真过去意气风发的模样，辰文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到他近前，拽起他的衣襟，吼道：“大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老三，要是真心为当年的事情感到愧疚，就他妈的给我把剑□□！追上去！帮帮游鸿，帮帮五妹！”
情急之下，辰文用上了早已多年不用的儿时旧称。全因在场的三人中，只有宿仲真是最有可能及时追上、与拥有领域的斗威交手而不落下风的人。
“我……，抱歉，我做不到。”宿仲真侧头格开辰文的手臂，向另一方向跑去，被夜色笼罩的脸庞上，一双饱含歉意愧疚的眼睛与勾起一丝弧度的浅笑嘴角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哐！”辰文冲门阑发泄地打了一拳，满心失望。他向一旁的夜薇伸手摊开，说道：“把迅风和炽火给我，‘请’别和我说你没有带在身上。”看似正常的语气蕴藏着压抑的火气与由衷的恳求。
深知辰文向自己讨要的两种药的副作用，夜薇不□□露一丝犹豫。但她更清楚，若是因为自己的担忧而让眼前这个男人再次品尝到后悔；哪么无论是她还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去看看伯母那边的情况，你多加小心。”夜薇将一青一赤两个药丸拿出，放在辰文有些冰凉的大手上。
“放心，我有分寸。”柔和的话语还未落下，将两个药丸一起服下的辰文便已只剩一串残影，和地面上一个又一个的深深脚印……
族府上，星羽乐攥着一片绣有星纹的残破丝绢，心神难宁地在院内踱步徘徊，不断望着天色暗去，漫空星辰。
“阿辉，辰文哥还没有回到府上么？”
“没呢，没呢。”正坐在椅上无聊晃荡一双小腿的阿辉回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对身体不好。再说不就是因为药材出现短缺了么，实在不行……我去石林宰了那些不识好歹的虫子！”
“你呀，它们可是这世上仅有的逆影蛛蜂了。你要是真杀光它们，又要起不少事端，甚至惊动神上。”星羽乐来到桌旁，轻戳了一下阿辉的脑门。
阿辉登时小嘴一瞥，捂着脑门趴伏在桌面上，悄声埋怨道：“神上，神上，有什么可敬畏的。一个不负责任的失踪，一个闲着没事的施舍……”
忽然，阿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个起身正坐，过了几秒向星羽乐说道：“你那个弱得要死的护卫给你传消息了。”
“内容？”星羽乐蓦然顿足，看向阿辉等待下文。
“‘斗莫二哥，苏醒，急。’这个人族连个完整句子都发不出来吗？”阿辉转述完又补了一句，全然没有注意到星羽乐在听完的转瞬间轻咬嘴唇，表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之情。
再次看了一眼手中已不成样子的残破丝绢，星羽乐将它收起，取出一方面纱遮住脸庞，向阿辉说道：“出事了，城南方向。”
阿辉欲言又止地盯着星羽乐，旋即一叹，恢复成光团模样将她整个包住，向城南方向飘闪而去……
街道上，断断续续、勉强将消息通过腰牌发送给星羽乐的游鸿全力奔跑着。早在他跨出店门的那一刻，他就已将所有的元力调集到双脚上；同时精神感知全开，一边选择人少的方向，一边警惕身后可能袭来的攻击。
偶尔，游鸿会因为不熟悉烁黎城的构造，而选到不好走的地方或是死路。每到那时，他就会双脚踏地一蹬，跃上墙壁与屋顶，客串一下异界“飞贼”。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现在刚好是夜晚，要不要冒险尝试一下泓华瞬闪？』游鸿暗自想道，但旋即便想起那天星羽乐对自己的叮嘱——“虽然你已经达到修习的门槛。但请答应我，在我完成准备之前，千万不要尝试去修习。”
『还是算了，万一真出什么意外把自己弄伤了，那可就死定了。』想到斗威的那一箭，游鸿就直接背后发凉，忍不住地往后面瞄了一眼。岂料，还真被他异常的视力捕捉到一个不断接近的黑影。
『追上来了！辰文他们没事吧？』游鸿不免有些担心，但他更清楚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嗖——”一阵破空之音从远处袭来。游鸿当即内心一凛，身体倾向一边。
伴着余光捕捉到残迹与前方的爆闪，心有余悸的游鸿直觉脸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和一缕冰凉。
此刻，因躲掉一箭心中有一丝窃喜的游鸿还不知道。如若他脸上的伤口不是被劲风，而是被箭矢所擦出的话，是会有多么的致命。
『就没有什么办法拖上一拖吗？总不能次次都赌运气。』因为是斗威率先攻击，所以游鸿早就已经不受限制，可以反击。
『回敬他一匕首？不行！那样就等于把好不容易因他瞄准停顿所得到一点点时间加倍返还回去，更别提能不能命中、给他造成伤害。』游鸿否定掉第一个念头。
『将他引到城门？也不行。辰文的身份明显比守城门的卫兵高，他都拦不住，卫兵更不行。说不定还会添乱帮倒忙，甚至反牵制住我。』想到今天一系列的遭遇，游鸿对这个方案端是生不出一丁点的信心。
『月兆……不行。星御？身后那位貌似就是「御器」……』游鸿泛起苦笑，发现自己空有传承，却连临阵磨枪的选择都没有。
“咔嚓！”再次跃上屋顶的游鸿不慎踩碎一片青瓦，致使身形不稳，脚步不由一顿。
『完了！这谁家的豆腐渣工程，一踩就碎……』游鸿清晰感受到，一道比刚才更加锐利的视线，趁此良机牢牢锁定住了自己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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