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的梦
宫中守卫森严，此处的动静已引得宫中禁卫前来，金莺是偷偷潜在附近照应，并不敢多留，留下檀宁抱着池真真坐在地上，禁卫守领带人进屋，看到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使满面泪痕，抱着浴血昏迷的爱人兀自伤心不已，而角落里躺着一名头骨碎裂的男子。
看着这一幕，禁军首领擦汗不已，担忧自己这些人看到了不该看的，过后会不会被檀宁灭口，毕竟他凶名在外，更是狠到连亲兄长都扳倒，听说长公主出京之前，才将已经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檀容母子送进大牢，现在怕是尸身都喂了野狗。
他小心翼翼地道：“檀大人，可要在下请太医来？”
檀宁终于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他现在想把池真真抱起来，寻个妥当地方安置属实有心无力，恰在此时内监来传旨，来的正是圣上身边的心腹柳福安，他带了几名宫婢，将池真真放进一乘软兜轿，又亲自扶着檀宁往延兴宫去面见圣上。
池真真再有意识的时候，只觉浑身酸痛，睁开眼看到的是顶茜红连珠缣丝帐，余光看到暗红盘龙柱前立着一盏垂着连珠的琉璃灯，一时不知自己在天上还是人间，打量了四周装饰，心想应该还在宫中。
她似乎睡了许久，抬手费力地摸了下脖子，伤处已经包扎好，微微转头有些许痛感，看来被救治的时间并不长。
她努力倾听外间的动静，半晌才听到搁笔的声音，是……他吗？
昏迷前她并非一无所知，是檀宁拼力相救，想到那个让她生出异感的禁卫，她不安地想起身，忽然有人敲外间的门。
檀宁的声音响起：“进来。”
有人走进来说道：“大人，卫子英已带到。”
是杜西河的声音，池真真听到卫子英的名字，不解地想现下是什么样的情形，怎地檀宁也在，卫子英也来了？
须臾后，轻微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卫子英进来后见到檀宁微微吃惊，问道：“不是说陛下召见我，为何是你？”
檀宁端坐上首，挥退内侍才道：“我将卫氏一族这些时日以来所作所为悉数禀明陛下，他准我在此处审你。”
“可笑，且不说我姑母是贤妃娘娘，我伯父身居高位，凭你几句话就可以给我卫氏安插罪名吗？再说，你要审我什么？”
“就审你从何得知伯府当年的秘辛，那些送给我的证据又是哪里来的？”
卫子英似被噎住，她冷冷地道：“你明知我为了你，连最隐秘之事也不惜暴露给你，却反过来审我！好，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心系与你，想帮你，辛苦命人查出来的真相，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满意了吗？”
说起来檀宁得报大仇，还有她的功劳，可她得到了什么？说到最后，她声音里带着激愤，想必心中恼怒得很。
“说得好听，可我不信，连锦衣卫都查不到的证据，你回燕京不过两年就能找到，岂不是让我这个指挥使颜面尽失。”檀宁的声音平静得有些无情，“还是说你身边那个邵泽无所不能，连多少年前的旧人旧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清。”
卫子英闭口不语，她当然可以全推在邵泽身上，可檀宁会信吗？
“你还记得海棠吗？”
卫子英身子一抖，呼吸瞬间乱了，压着心底惊慌，她淡淡地道：“我身边有个贴身丫鬟叫海棠，几日前走失了。”
“她跑到锦衣卫衙门里说了很多，都是与你有关的事，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卫子英面如死灰，想出声否认海棠说的都是假的，可檀宁又道：“邵泽死了。”
这下子卫子英再也受不住，呻吟一声就要晕倒，却忽然被扔到自己面前的东西吓得惊叫起来，那是一条风干了的蛇尸！
卫子英被绊了一下，跌倒在地，而那个心硬如铁的男人仍端坐着，看着她的狼狈一动不动，她凄厉喊道：“檀宁！你对得起我吗？”
她不该心软，以为帮了她就能改变必有的结局，他就是梦里那个屠尽卫氏一族的疯子！她又惊又怕，觉得浑身的肉都在疼，仿佛再一次被凌迟，过朝檀宁爬过去，边抽泣着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这次我又没动池真真，你不能杀我……”
“这一次，难道还有上一次？你说没有动她，那邵泽为何今晚对真真下杀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他自己要杀的，对，他喜欢杀人，都是他擅作主张。”
反正邵泽已经死了，谁又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卫子英抱着侥幸流泪不止，可檀宁缓缓地道：“那第一楼呢，玉泉纸坊呢，你说派人烧了真真的纸坊和铺子的不是你？这条蛇尸有没有印象，邵泽寻江湖人杀真真，想必其中过程一一都讲给你听了。”
卫子英拼命摇头，却无法否认，檀宁起身走到她面前，拈起蛇尸残忍说道：“剧毒之物便是死了许久，现在喂进你的嘴里，应该也能毒死人。”
别说卫子英了，就连躺在里面的池真真听了也想作呕。
“可是池真真又没死，是不是，我不信陛下和娘娘会让你这么作践我！”
他神情冷淡问道：“你怎知她没事。”
卫子英歇斯底里笑道：“她若死了，你早就疯了！”
这样的情形已经历过一回，她如何能不知道！
檀宁提着蛇尸的手很稳，又往前递了递，继续逼问：“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你如何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嗯？”
卫子英不断后退，崩溃喊道：“我都看到了，你杀了我们卫家所有人！就因为死了一个贱人，是我让邵泽把她淹死的，就死在你的缉事司衙门，你满意了吗！”
檀宁的手指松开，蛇尸掉到地上，他怔愣地看着卫子英，虽然知道此女身上有些了不得的秘密，却想不到与他有关，与真真有关。
他勉强镇定心神，追问道：“海棠说你能在梦中得到神示，难不成都是你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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