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师的分析

2241年2月20日李兴荣日记加档案记录

        我们四人逃进树林之后，又往东绕了一个圈，找到一个村里用来灌溉的小河沟，头和脚相互连接的躲在河沟里。此时我们在身上已经涂满了各种淤泥杂草，除非直接站到我们旁边，否则你很难看见这里还躲着4个人。

        小河沟的河水很脏，但幸好没有臭味。我们尽量的平息自己的呼吸，忍着一动不动，河水本应非常寒冷，但我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嘣嘣嘣”的跳动。热，全身都有些发热。

        我们并不敢四处张望，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小河沟里。直到第2天日出，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听见什么其他的声音。

        “10多个小时了，我预感应该没事了。你们别动，我先观察一下。”天师将满是污泥的脸抬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了之后，才让我们站了起来。

        经过一夜，我们身上的淤泥已经干了很多。随便走几步，大块大块的泥土，便从脸上、手上和衣服上掉落下来。不过此时我们都没有精力管这些了，我们趁着阳光往镇子的方向望去。此时镇子方向，已经没有什么烟了，而且看上去其他房屋也没有发生爆炸和倒塌之类的，这时我们的心才落地。看来小猪佩奇只是攻击镇政府，而没有对普通人出手。

        我们相互搀扶着，慢慢的往镇子方向挪动。整个晚上紧绷着，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阿缺和杜明更是随便走两步路便很疼。此时我们也不敢进镇子，于是找了个小水塘，先洗去脸上的泥垢，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进去探探路。我们4人洗完脸，本来只想休息一下，谁知不多时我就睡着了。

        “起来了，起来了，时间差不多了。”我是被阿缺摇醒的，此时太阳已经直射到我们的头顶，我爬起来一眼望去，田地里居然有了一些劳作的村民。

        “没事了。”天师拍拍我的肩膀。“刚刚我向村民打听过了，镇子里只有政府部门受到了袭击，村民们也没有见到小猪佩奇，我们进镇子和老大会合。”

        “太好了。”昨晚那个小猪佩奇，真tm邪门。大家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迅速的洗了洗身上的泥垢，然后赶往镇子里。

        等到见到老大他们的时候，老大他们已经在村子里等候了很长时间，昨晚救的那个小孩也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站在老大他们的身旁。

        政府虽然昨天发生了爆炸，还经过了火灾，但建筑物外墙整体看上去根本没什么事，只是有几间房，窗户已经被火燎的黑漆漆的。

        “张天师，这小孩是镇长的儿子，也是有超能力的，昨天他看到了整个过程。”在确定我们都平安无事之后，老大向张天师说道。

        小男孩年龄应该在14岁以下，长得眉清目秀的，一点也不认生。带着我们就往镇政府大院里走，此刻院内已经有了许多人，现在我们过来，便又一窝蜂的围住我们。

        仔细的看了一下，好像有几个人，昨天晚上见过。他们就在昨天晚上经过我们车旁的那些人里面。当中有一人走出，朝着乱糟糟的众人挥了挥手。“各位，我就是这个镇的镇长，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镇长。”老大疑惑到。“昨天你们都不在镇政府里面吗？”

        “那个时候早下班了，镇政府里面没人。我们大家最近忙着各处通知消息，也没回家。我也不知道，我儿子会来找我。谢谢你们救了我儿子。”

        天师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那昨天那个……那个生物它来你们这干嘛？你们这些房间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小猪佩奇。”小孩在旁边说道。

        大人们自动忽略了小孩子的话，因为他们根本不信。我们却有些难以启齿。这事情搁谁头上也不好向别人描述，你要告诉他们，我们8个潜艇兵被小猪佩奇到处追杀，换做是谁都会有些难以启齿的。

        “没什么重要东西啊，就是些档案资料，还有一间村里的图书室、电脑室，另外镇上网吧的电脑也被捣毁了。”镇长也露出些奇怪的表情，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来袭击这些地方。

        “能带我们进去看看吗？”张天师说话头开口说道。他的预知能力大部分时候都还是比较准确的，此刻他却有些摸不着头脑，预知能力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以……可以，走，一起进去，我们也还要向政府报告呢。”

        我们随着镇长和几位他的同事，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受损严重的那几间房间。他们用于日常工作的所有电脑都被损坏了，完全不能开机。镇政府里面有一个非常小型的档案室，所有的档案柜都被推倒在地上，经过了焚烧，只有一两本书，丢在地上没有完全烧完。档案室隔壁，这是一间镇上村民的图书馆，图书馆的书也同样被丢在地上焚烧过。

        这其实非常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无论那个小猪佩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的目的似乎仅仅只是来破坏这些对于大部分人的生存无关紧要的电脑和书籍。

        我们出了镇政府决定去镇上被破坏的网吧去看一下，等到去到网吧的时候，网吧老板正在门口抹泪，我们仔细观察了一下，几乎没有一台电脑可以使用了。大部分电脑似乎都被强烈的电流击穿了cpu，也就是中央处理器，主板也已经完全损毁。

        “除了网吧还有吗？”张天师似乎还是有些疑问。“那昨天我们听到了，那爆炸的声音是什么？”昨天我们到的时候，似乎听见了不间断的爆炸声，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这样的破坏，明显不足以造成爆炸。

        张天师一直在关注着那个小孩子，他思索了一下，突然拉过那个小孩离开人群，找了个地方单独去谈话。两人谈话的内容，我们是后来才知道的，虽然张天师的预知能力有时候并不是很灵，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此后很多次发生的事件当中，他的预知能力的确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实用性价值。

        几个月以来我们都没有真正的休息过。当天晚上我们便在镇上找了家旅馆，先休息一下。在经历了潜艇上的事件和看过核爆的现场之后，大家都是强撑着自己的精神和肉体，努力看向更好的方向，给自己留一点点希望。

        此刻能够真真正正平静的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我却意外的失眠了。不只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睡好，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感，对于所发生的所有事，每个人都有一种正在做梦的感觉。只希望一觉醒来，这一切都能恢复原样。

        我痛失了我的父母和朋友，我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孩子，大部分人也都如此。对于小镇上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而对于我们来说，则仿佛刚刚经历不久。半夜的时候我听见张天师和老大两人房间里一直有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那时夜已经很深，何夕在我旁边的床上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如果换做以前的话，我们也许会聊聊天或者趁着休息时间出去吃个烧烤，撸个串再喝点酒来麻痹自己。然而这似乎随着某些东西而去了，我们再也找不回悠闲的日子了。

        等到早上的时候，我终于睡着了，一直到那天下午才醒过来。我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醒来的时候脑子仍是浑浑噩噩的。老大和张天师找了一张客车，等我们上车的时候，居然发现那个小孩子要和我们一起走。

        “老大，带着这个小孩子干嘛？”我问老大道。张天师此刻正皱着眉在想着什么事，我没敢问他。

        “这孩子也有超能力。我和天师商量了一晚上，决定让他跟我们一起走。他在小镇里并不安全，我和张天师担心那个东西会再回来，我们也很需要这孩子的超能力。”老大却很平静。只是却难掩脸上疲惫的神色。说服这个孩子的父母，似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大家都能想象得到。老大和张天师从我们上潜艇起就一直照顾我们，这些老兵骨子里似乎有种非常坚韧的性格，他们也在影响着我们。

        我们的目的地是找到上级的政府。所有通信线路的中断，使得人们只能不停的下级找上级，上级再找他的更上一级来获得消息。昨天我们在小镇上也看了许多上级临时下发的文件，而这些文件是镇长他们派人每天往小城里跑得到的。不过似乎都只是些通知之类的，只会让我们感觉到时局似乎乱糟糟的，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开着大巴车往南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县城，再开15分钟的车就可以找到市政府，所以我们决定直接开车去市政府。那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信息，我们已经找不到上级部队了，但我们仍然想要做些什么。

        这里并没有驻军，这是我们现在最头疼的事情。据说部队都被调往大城市去守护大城市去了，各个地方的政府，现在都在尽全部努力维持和保障当地居民正常的生活，就像小镇一样，本来他们在核爆边缘应该早就搬走的，但政府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命令。

        出了小镇，一路上所见的和我们平时所见到的没什么不同。两个多月过去，大部分地方都恢复了他们正常的生活。每个人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做些关乎生存的事情。信息的沟通不流畅，可能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们沿着公路往南走，不多时便见到了一个爆炸过后的坑洞。我们集体下去查看了一下，只是一个常见的通信光缆地下管道。大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是非常明显人为破坏的痕迹。谁知这仅仅只是开始，随着车子的前进，我们看到许多的信号塔和管道井，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炸毁了。特别是那些信号塔，几十米高的信号塔，有些就这样横倒在田间，有些就直接倒在路旁。幸好道路还算宽阔，有些比较窄的地方也仍然可以让车子通过。

        这是一个小城市，但这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最高级别政府所在地。如果要去往大城市的话，还需要走一段时间。老大和张天师在车子上睡着了，剩下的人也疲惫不堪，中间我还替换阿缺开了一会儿车。

        那小孩却一直很活跃，一直在打听我们有关超能力的事情。虽然他们都受过张天师的指点，但仍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小孩渐渐的也失去了兴趣，不过我们也弄清楚了，原来这小孩，叫做张衡。最近这段时间学校都不上课，他便常常躲到镇子图书镇里去看书。那天他去找他爸爸，没找到，闲着无聊，便在图书馆里看书。

        当小猪佩奇进来的时候，他听到动静便出来查看。没想到那小猪佩奇开始破坏图书馆和电脑室，孩子可能对危险没什么概念，特别是见到一只活生生的小猪佩奇，他于是便勇敢的上去拉扯。谁知小猪佩奇居然开始攻击他，没想到这小孩还挺厉害，据他自己说，他能召唤一个防护罩，那个防护罩防护能力极其强。当天晚上我们听见的那爆炸声，也就是那些小的爆炸声，其实是小猪佩奇正在攻击他的防护罩所造成的。

        我们都对这个小孩的胆子之大，有些佩服。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能就是因为小孩子的无所畏惧吧。只是他的防护罩，也并没有防御多久，最终他被小猪佩奇打晕了，还被小猪佩奇掳走。幸好他遇到了我们，否则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们到了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大家也没兴趣吃什么好的，找了间小苍蝇馆子，胡伦吞了个快餐，继续去寻找市政府工作人员。

        哪知道我们打听了才晓得，市政府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最近这段时间市政府都是流动的办公。有东西晚上不停的在破坏这个城市的通讯系统，各种档案和图书室，有电脑的地方也是这些生物的重点袭击目标。市政府也组织了一批有超能力的人，不过仍然扛不住，只好分散开来，成立了几个由政府临时组建的专门办公的小团队。

        我们问了许多人，找到一个临时政府部门的时候，天色又是已经有些黑了。那天天上阴云密布，一看就知道即将下雨，事实也是这样，就在我们找到这个小政府的时候，天上就下起了暴雨。雨有些大，风又吹得很急，道路两侧的景观树，都显得有些摇摇晃晃，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车顶，仿佛在洗刷这个世界。

        我们表明来意后，便被几个警察请到了一辆大巴车上，因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大家便站着和政府人员进行沟通。

        接待我们的人是本市的副市长，姓吴。他表示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联络到上级。虽然说生活物资和衣食住行之类的，现在暂且能保证。但所有的通讯设备都遭到了破坏，他们也只能不停的派人，把更高级的政府通告和这边的信息通过人力来传输信息给上级。

        每当夜晚的时候，都会有各式各样自称是神灵的生物出现。一开始他们也试图抵抗，但牺牲了一些同志之后，现在的能力基本上只能用来保护，剩下一部分政府人员来维持社会的正常运作。好在那些生物，好像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他们做的更多的是，摧毁电脑、图书、通信、还有政府的档案文件。有许多民众也曾经见过这些生物，政府现在做的只能是尽量安抚民众，并且努力维持社会秩序的正常运行。

        政府曾经试图努力，用一些通信车建立联系，但当天晚上就又被摧毁了。他们现在只能用古代的车马书信的方式，进行最低限度的工作，完全无力再做别的了。

        张天师提出疑问道。“过去社会，只是以车马书信的方式，仍然能对社会进行治理，为什么现在会变得如此困难？”

        吴姓市长只能无奈道。”我真的没办法，现在人物资的需求量是过去小农时代几十倍，维持经济运转又需要大量的人力，如果只是自治一个王国，民众的大部分需求你完全满足不了。加上现在社会动荡，政府还要派出大量人力，防控那些特殊生物，对普通百姓造成伤害。更重要的还有一点，被发现的超能力者越来越多，一部分超能力者已经开始不太安分，有些已经对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即使政府的上层组织，也在努力的收拢超能力者，为自己所用。

        通过电话联系部队的想法再次破灭。如果我们想要归队，只能自己去更高级的政府，或者找到部队驻地。本地的部队驻军早已经被调走，如果我们想要通过市政府联系到部队的话，也不知道还要再等待多久。

        我们似乎成为了一个没有名分的闲散组织，总之一句话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如果我们愿意留在本地帮政府做事的话，政府可以给我们提供居住地。然而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我们更想寻找到自己的组织，报效国家。还有一点就是对于现在的状况，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张天师，他只想努力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对于唯物主义者而言。这些奇怪的生物已经超出了认知的范畴。

        大家集体表决之后，决定干脆去寻找部队。现在的部队基本都在大城市周边驻扎，我们毕竟有9个超能力者，这好歹也算是一股助力。

        夜晚来临的时候，我们开了一次正式的会议。那些自称神灵的生物，我们现在完全打不过，所以只能暂时将之抛诸脑后。老大给我们隆重的介绍了张衡，他们已经取得了孩子父母的同意，从此以后张恒就会跟着我们。另外就是张天师说他已经猜到了那些生物的目的，记得当时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我现在有了预知能力，政府那边应该也同样会有预知者。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下来，我觉得这些生物应该在执行一个毁灭文明等级的计划。他们首先控制了全球的核设施，然后摧毁我们所有运用到电脑之类的高科技产品。他们摧毁我们的通信设施，除了涉及科学的层面，最主要的目的，应该就是阻止信息的传播，让人类难以自己建立有效的组织来进行对抗。综上所述，这些神灵并不是要消灭人类，他们在强行降低人类的文明等级。”

        “核能力和计算机是人类步入更高文明的阶梯，如果任由他们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们人类将会回到过去，以农耕为主的时代。”

        我们大家一直讨论了很久，但完全猜不到这些生物为什么会这么干，如果姑且能称它们为生物的话，而现在最气的一点是，我们甚至还不知道这些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们是如何诞生的？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最终目的是什么？

        会议开了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生理和心理上大家都有些疲累了。而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有一种脱离社会的感觉，心中有些忐忑。当天晚上在张天师的分析之下，我们一下子似乎似乎有了主心骨。

        无论那些生物是什么，没有人会同意让它们来主宰我们的文明。我们发誓报效祖国，保护人民。就算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们也会和这些生物对抗到底。

        其实那天晚上，我们应该抱着会遇见那种奇怪生物的危险，连夜开车去寻找上级，只是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没想到我们还能错过更多……。

        然而等到第2天的时候，我们才明白，我们不是错过一点点，我们是错过了全部。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也不会再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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