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危急时刻

杨三郎和吴秘书坐上出租车，对司机说一声：“去天堂后院。”

司机一愣，看看后视镜里的两个年轻人，也没迟疑，一脚油门便开往青远市最大的扎纸铺。

杨三郎看着吴秘书，略一沉吟，开口问道：“你表弟今年多大？”

“26，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高材生！”一说到自己的表弟王振雷，吴秘书立刻来了精神：“上大学的时候成绩就特别好，学新闻的，年年拿奖学金，大三回来实习的时候就认识了孙正义，几篇新闻稿一发，宣传部当时就定下，只要他毕业，不管能不能考中公务员，都必须让他成为宣传部的骨干！”

说着，吴秘书一脸自豪，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激动的说道：“你知道么，后来他大四毕业，宣传部招考的那个岗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所有条件一律卡死！又安排了几个陪考的，笔试面试整套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咳！咳！”杨三郎闻言，赶紧咳嗽几声，用腿碰碰兴奋的吴秘书，朝驾驶员位置努努嘴。

吴秘书见状，立刻停下，嘿嘿一笑，没有再说话。

又转过一个弯，车停下了，司机回过头，笑着说了一句：“现在不都这样么！”

杨三郎和吴秘书相视一笑，没再言语，待吴秘书付完车钱，二人前后下车，朝扎纸铺走去。

“兄弟，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吴磊，今年36，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在哪里高就？”吴磊在扎纸铺门口停下，朝杨三郎伸出右手，一脸真诚的看着杨三郎。

“杨三郎，比你小一岁，无业游民。”杨三郎也伸出右手，在和吴磊握手的瞬间适当加了一点力道，因为他发现，吴磊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从吴磊手上茧子，杨三郎可以判断，他平时经常锻炼，而且，身手很好。

“以后就是兄弟了，青远市地界，黑白两道，你提我都好使！”吴磊爽朗的笑着，伸出左手揽着杨三郎就往扎纸铺走。

这一回，杨三郎没有躲，通过初步交往和接触，他判断吴磊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一般不会有太多心机。

三百多平的扎纸铺，里面真的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扎不出来的。

吴磊拿起一个盒子，笑着对杨三郎说道：“你看看，还有充电器，想得还真周到啊！”

杨三郎看看盒子里纸扎的手机和充电器，旁边还有一个充电宝，笑着轻声对吴磊说道：“谁也不希望半夜睡觉的时候被托梦告诉说手机没电了吧？”

“哈哈哈！那倒是！”吴磊见杨三郎压低声音，也控制着语气和音量，悄声问道：“你带我来这要买什么？”

“不是买，是请。”杨三郎轻声说着，看一眼此刻像个少年一样好奇的吴磊，问道：“这些事，你信么？”

吴磊一愣，认真的说道：“我们连长说过，有些事，你解释不了，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好像你上了战场，被狙击手盯住，你看不见他，就能说没有敌人么？只要你稍一疏忽，瞬间就能于千米之外取你首级！”

“哦？你们连长很厉害啊！”杨三郎心中生出几分佩服来，行伍之中的领导，还能有这种认识，不简单！

“那是！我们连只有一个人的枪法我比不过，那就是我们连长，他能连续把三发子弹打进同一个弹孔，我一个弹孔最多只能打两发子弹，还得是发挥好的时候！”吴磊说着，眼睛里充满敬仰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站直，仿佛自己又回到那激情四射的军旅生涯。

“我也只是试过500米之外打中峡谷里没有包装的透明矿泉水瓶。”杨三郎在扎纸铺转着，漫不经心的说道：“八一杠后坐力太大了！”

“你也当过兵？！”吴磊闻言，瞪大眼睛看着杨三郎，他心底对杨三郎不由地生出几分喜欢来，已经不是刚才的感谢了。

“没有，跟着大部队拉练过，在山里住了一个暑假。”杨三郎淡淡说着，在一个纸扎的酒坛子前停下，拿起来，递给吴磊。

吴磊接过酒坛子，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杨三郎，却感觉他离自己好远，远到看不清，摸不着。

一个没有当过兵的人，能跟着大部队全程拉练已经非比寻常，还能实弹射击，就更是普通人不能想象的事情。

吴磊在卧室见杨三郎的身体反应，当时只觉得他可能练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背景，又听说杨三郎在500米之外击中一个没有包装的透明矿泉水瓶，心中的敬佩已经要达到当年佩服连长的高度了。

白天正常光线下，一个没有包装的透明矿泉水瓶，在500米外，正常人顶多只能看到瓶身反射太阳光的那个光点，视力和注意力再好的，也只能隐约看见光影下的瓶身，还要排除峡谷里风的干扰，还用的是八一杠，而不是狙击步枪！

这根本办不到！吴磊在心里暗自下着结论，以他在侦察连多年的实战经验来判断，杨三郎说的，根本办不到！

“那个夏天，我打了3000发子弹，这辈子是再没有机会摸枪了！”杨三郎说着，有些失落，又在一大包纸叠的金元宝面前停下，拎起来，掂了掂分量。

“你那是在哪个军区？”吴磊想证实自己心里的判断，追着杨三郎问。

“兰州，呵呵，再问就要犯纪律了啊。”杨三郎笑着把纸元宝递给吴磊，说道：“去再问老板要两包。”

吴磊听杨三郎这么一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穿着邋遢的人，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大的势力，要知道，一个月打3000发子弹，是一个什么概念！自己当兵6年，都没打够2000发子弹！

吴磊不敢再小瞧杨三郎，他心里庆幸自己跟杨三郎成为了朋友，甚至开始自责起今天的表现来，他有些后悔今天对杨三郎的态度存在过激的地方。

吴磊左手抱着酒坛子，右手拎着纸元宝，一边朝老板走着，一边回头看看杨三郎，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新认的兄弟，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三郎笑吟吟地继续转着，看见架子上摆着一个纸扎的炭火锅，饶有兴趣地拿起来，仔细查看做工。

吴磊把酒坛子和纸元宝放在收银台，又回来找杨三郎，见杨三郎拿着个火锅炉，忙问：“要这玩意干啥？”

“据我所知，矿上为了节约人工成本和事故风险，每年会派人到南方雇一批川贵地区的工人下井，他们不是爱吃火锅嘛。”杨三郎说着，把火锅炉也递给吴磊，顺带还有纸剪的一套餐具。

吴磊一愣，突然想起今天和孙正义去孙晓伟家的真实目的，赶紧问杨三郎：“你都没问过我，我弟发生了什么事，就能判断得这么详细么？”

“呵呵，我以前干过矿山设备，给矿上送过货。”杨三郎笑着打消吴磊的顾虑，云淡风轻地说道：“后来资金周转不过来，倒闭了！”

吴磊听闻，不由得扼腕叹息，他知道，大部分矿企都有拖账的习惯，因为他们也需要把黄金变成现金，才有资金周转，也正因为如此，很多小的矿山设备供应商都被拖垮了。

“行了，差不多了，你再和我去砍个桃树枝吧。”杨三郎拍拍手上的纸屑，和吴磊并肩往收银台走。

吴磊结完帐，看看一堆东西，问道：“都拿着么？”

“可以先放在这里回来的时候再来拿着。”杨三郎说着，已经走到门口，伸手招出租车。

二人就近来到一片郊区的桃林，吴磊让司机在原地等一下，跟着杨三郎快步往地里走着。

杨三郎随便找到一棵比较壮实的桃树，指了指东南方位的树枝，让吴磊砍下来。

吴磊没有迟疑，一撩西服，从腰间掏出一把猎刀，寒光闪闪，刀身有三指宽、半尺长，一看就是好钢所制！

“好刀！”杨三郎忍不住发出赞叹，尤其是看到那做工考究的卡鞘，可以看出来，吴磊非常喜欢这把刀。

吴磊一愣，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因为他知道这把刀今天本来是要干什么的。

吴磊握着杨三郎选的桃树枝，轻轻一挥手，树枝便被轻易斩断，切口齐刷刷的，没有半点毛刺。

“你也喜欢刀？”吴磊收起刀，笑着掩饰尴尬，问杨三郎。

“冷兵器时代，一把好刀可是江湖人士身份和实力的象征。”杨三郎笑笑，依旧盯着吴磊的腰间，冷不丁说道：“你这本来是打算要对付我的吧？”

吴磊一惊，身体僵在那里，桃树枝差点掉到地上，他呆呆地看着杨三郎，表情里充满了惶恐，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下一个动作应该是什么，是伸手摸向腰间，还是应该预判杨三郎的下一步动作，好提前做出反应。

“哈哈哈！现在还用么？！”杨三郎大笑起来，见吴磊发僵，向前一步，从吴磊的手里接过桃树枝，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走吧，该回去了。”

吴磊本能地绷紧着身子，突然被杨三郎一笑，肌肉放松下来，但是不敢放松警惕，眼前的杨三郎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吴磊和孙正义收到消息，有陌生人去了孙晓伟家，在抵达孙晓伟家之前，老板给下的命令就是，如果确定孙晓伟走漏了风声给杨三郎，那么，不管他会不会再传出去，堵住孙晓伟嘴的同时，也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杨三郎，顶多也给他家里送去一份抚恤金，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行，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吴磊毕竟只是一个武夫，在金钱的诱惑下，他所有的本领都被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他听命于人的时候要多过自己思考。

此刻，吴磊跟着杨三郎的身后，也忍不住思考起来，左思右想，他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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