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困境
尹慕尘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白望就已经冲了出去。
一群人看着白望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出那个孩子，又眼睁睁看着他和孩子被一波又一波赶来的行尸包围。
于是，在尹慕尘又一次猝不及防之下，秦朗冲了出去…果然，也不负众望地和白望一起被尸群给包围了…
尹慕尘：…现在的小兔崽子们还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了！
陆放看傻了眼：“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救他们？”
尹慕尘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让他们死吧。”
陆放不敢置信：“啊？你说真的？”
尹慕尘：“你不是一直想让他们死吗？”
“我可没这么说！”陆放急忙否认，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他可吃不消，“不过，他们好像快撑不住了。“
阿鸢父亲也跟着说：“是啊，尹公子你真的不想想办法？”
想办法？让他想什么办法？！一个个做事光有胆子，不带脑子，现在仙门子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尹慕尘兀自这样想着。可心里再怎么气，袖手旁观的事情他还是做不来，更何况两人怎么说也是旧人子弟。
好吧，那他就再帮一次！
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尹慕尘转头看向陆放：“你带玄天镜了吗？”
“带了，你要…”陆放本能回答道，可话说到一半遍意识到了问题，“等等，你怎么知道玄天镜？”
玄天镜原本是尹慕尘做出来的一件法器，可通过镜面变幻出不同的幻境，迷惑他人。
说白了就是个障眼法。
后来他把镜子送给了陆放。原因无他，不过是用来哄骗小孩罢了。
陆放刚到北棣山的时候十分怕生，夜里常常哭个不停。为了哄孩子睡觉，尹慕尘便用玄天镜变幻出各种小猫小狗。有这些软呼呼的小家伙陪着，小陆放总算能睡个好觉。
后来陆放长大了，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自然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可陆放还是将这面镜子一直系在脖颈间，时刻都带着，十几年未变。
尹慕尘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还要带着玄天镜，陆放什么也没说，只低头看了镜子一眼，然后冲着尹慕尘傻笑。
这些琐碎的细节尹慕尘原本早就忘了，直到刚才在后山上看见陆放脖间的黑绳时，他才再次回忆起这段往事。
“你们北棣山的事情我都知道。”尹慕尘朝着陆放谄媚一笑，故意说得模糊。
陆放微微挑眉，望着尹慕尘的眼神里满是狐疑。
最后陆放突然对着尹慕尘歪嘴一笑：“看来你当真是…钦慕我们北棣山已久啊，还做了挺多功课。”
尹慕尘：“…”
大哥，自信也有个度好不好！
尹慕尘虽然无语，但面上还是客气一笑：“是啊，还真是倾慕…许久。”
说着，尹慕尘已将手伸向了黑绳。陆放猛地一缩，脸上满是警惕：“你干什么？”
尹慕尘无奈：“借我用一下，一会儿就还你。”
陆放将手里的镜子抓得更牢了：“你又不会镜术，要它做什么？”
而且，镜术讲究的是迷惑人心，关键时刻可分散对手的注意力。一对一还行，要对付这么一大群根本就行不通。
尹慕尘早就知道陆放的顾虑，解释道：“不是要你用镜术，我只是想借着镜子把光引来。”
陆放不解：“光？”
尹慕尘只道：“来不及跟你解释那么多，先把镜子给我。”
陆放看了看胸口的镜子，又看了看远处已是强弩之末的二人，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把玄天镜交到尹慕尘手中。
玄天镜一到尹慕尘手里，原本才巴掌大小的镜子忽然快速变大，最后竟有半人多高。尹慕尘没有太多犹豫，双手高举镜面，将其对准远处的熊熊火光，再旋转至某个角度照向“尸群”。
果然，昏暗的街道被照亮的一瞬间，原本挤作一团的行尸们好像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下子退了开来。
陆放一喜：“还真有效！”
不过火光毕竟映射范围有限，行尸又太多，就算通过玄天镜也只能勉强照到最外圈一层，要想救出被包围在行尸群中心的白望和秦朗，他们就必须往前走。
尹慕尘转头看向陆放：“一会出去的时候你负责掩护我们，尽可能清除攻击我们的行尸，我会趁这个时候把火光引过来。”
说完他又将昏迷的杜家娘子交给身后的阿鸢父女，嘱咐道：“出去后二位记得跟紧我们，千万别乱跑。”
父女二人虽然不知道尹慕尘到底要做什么，但仍是听话点头。
安排好了作战计划，几人便扛着一人一镜朝着尸群冲去。
一开始借着火光还勉强能应付，但越是靠近白望秦朗二人，行尸的数量急剧增加，不仅仅只是迎面攻击他们，几乎是四面八方。陆放一人忙前忙后，既要保护尹慕尘又要看着身后的阿鸢父女，分身乏术。
就在陆放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白望撑着最后一点气力带着秦朗与众人汇合到了一起。队伍里多了两名战将，陆放终于不再是单人作战。
尹慕尘依然举着玄天镜聚集火光，陆放则在他身旁清理从两边突然窜出来的行尸，白望秦朗二人断后，阿鸢父女背着昏迷的杜夫人夹在中间。
可这些行尸原本就是死人，拿剑砍最多也只是拖慢他们行动的速度，根本杀不死，简直是没完没了。
他们只能一点一点朝着火光大的房子慢慢移动，只希望能撑到天亮。
可老天却好似还嫌玩不够，非得把他们逼到山穷水尽…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开，轰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尹慕尘勉强安慰：“没事，雷声大雨点儿小。雨一时半会下不下来。”
话音刚落，几滴雨珠子便无情地拍在尹慕尘的脸上。
陆放面色铁青：“一时半会下不来？嗯？”
尹慕尘：“……”
又过了片刻，大雨倾盆而下，打湿了众人衣衫的同时，也把他们的心淋了个透心凉。
陆放脸色由青变黑：“雷声大，雨点小？嗯？”
尹慕尘：“……”
这特么是成心的吧！
随着雨越下越大，原本熊熊燃烧的大火开始逐渐减弱，最后只剩下零星火苗勉强撑着。就算白望和秦朗又燃了几张明火符，但无奈火光太小，根本不起作用。
没有了火光，原本还有所忌惮的行尸们又再次疯狂了起来，接二连三朝着他们扑来。
尹慕尘当机立断：“往小路走！”
众人也不犹豫，立刻排成一长躲入了一旁房屋的间隙中，串穿梭在小路间。
因为道路狭隘局促，尸群一股脑地挤在一起，反而互相限制了行进的速度。
可老天爷是铁了心要他们今日折在这里。
冲在最前头的白望突然喊道：“糟了，是死路。”
陆放一边应付着追来的家伙，一边喊：“后头全是行尸，没法往回走。”
“现在怎么办？”秦朗急得直跳脚。
追来的行尸数量越来越多，若再不找到出路，光是挤都能把他们挤扁。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身侧的屋子忽然露出一条细缝。
“这里！在这里！”
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从门里露出小半张脸，轻声朝他们唤道。
白望立刻认出来是自家人，惊喜不已：“阿栋！”
白衣男子将门开了一半，朝着他们招招手：“快进来，里头安全！”
闻言，队伍前头的几人立马侧身依次钻入门内。
断后的尹慕尘和陆放二人一同举着玄天镜抵在追来的行尸胸口，好好的一件法器被他们当作了撑杆来用。
眼看着其他人都已安全进屋，而对面的行尸数量越来越多，几乎快要玄天镜挤压弯曲。
尹慕尘忽然转头看向陆放，饶有深意道：“准备好了吗？”
陆放茫然：“啊？准备…”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尹慕尘手里的玄天镜陡然缩小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没有了镜子的支撑，再加上后头其他行尸的挤压，原本挤在最前面的行尸一下子失去平衡，跟牌九似得接二连三倒作一团。
趁着空隙，尹慕尘一把抓住陆放就往屋子里躲，随后所有行尸成功关在了屋外。
躲过一劫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累得瘫坐在地，连话都不想说。
倒是刚才给他们开门的那名皓辰弟子率先开了口：“白师兄，秦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
闻言，众人才抬头打量这屋子里的情况。
这里其实是一间庙。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尊观音大士佛像，只是佛像的通体已呈暗灰色，赫然可见的蜘蛛网布满佛像顶端。佛像前歪歪倒倒散落着一些香灰坛子，桌上什么供品也没有，显然这间庙已被镇中遗弃许久。
就这么一间破败窄小的破庙里，满满当当挤了几十号人。除了皓辰和北棣的弟子之外，还有一些是被他们救出的镇民，老老少少挤作一团，皆面露惧色地看着他们。
白望勉力挤出一抹笑：“你们没事就好。清水镇发生了什么事？”
皓辰弟子答道：“半个时辰前，镇子里的死人突然活了过来，见人就咬，跟疯了一样，直到把人活活咬死才罢休。我和师兄弟们原本想要救人，却发现那些行尸极为厉害，拿剑砍他们也没用。我看情况不对劲便带着人躲在了这间废弃的破庙里。”
镇民里走出一名老人，看年岁已过半百，似乎是镇中颇具身份之人。他满面愁容地说道：“是啊，我们已经躲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
阿鸢父亲一看见老人，泪珠子止不住地开始掉：“镇长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也是多亏几位仙师相救啊。”镇长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看向白望等人，“只是外面那些…越来越多，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躲这一辈子吧？”
尹慕尘淡定道：“不用，等天一亮，那些行尸应该就会躲起来。到时我们就能出去了。”
不明所以的镇民们一惊：“天亮？”
这时陆放才想起来刚才玄天镜一时，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些行尸会害怕光？”
尹慕尘反问：“还记得杜家的那间柴房吗？”
陆放一愣：“柴房？”
白望抢先道：“我记得当时那柴房四周门窗都被人用黑布遮挡住了，一点光也透不进来。而如今镇中行尸的症状与杜家掌家颇为相似，所以尹公子便猜测这些行尸也害怕见光？”
“不错。”尹慕尘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朝陆放投去一个‘你看看人家’的眼神，“不仅如此，当时梁茂发病的时候也是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屋子里，所以我才打算试一试。”
白望面露钦佩之色：“尹公子果然心细。”
陆放不喜欢这种功劳被人抢去都感觉，尤其还是个他看不上眼的小白脸，于是嘴硬冷哼：“切，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尹慕尘不怒反笑，也不打算跟他多计较。
忽然，秦朗打断了众人的话题：“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白望细细辨别后说道：“好像有一股腐尸味。”
被白望着么一提，尹慕尘才想起来这味道似乎与杜家柴房的味道极为相似，应该是从被诅咒的行尸身上散发出来的。
可眼下行尸们都已被关在庙外，为何里头还会发出这股气味呢？
难道这里也有行尸？混在了镇民当中？
尹慕尘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去看阿鸢父女。
目光触及阿鸢的一刹那，尹慕尘脸唰一下白了。
此刻，原本昏迷已久的杜夫人此刻已经醒了过来，竟不知不觉站在了阿鸢身后，此刻正朝着她的脖子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和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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