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哭完就好了
由于提前回家，明年还有罗天大醮要办，再加上三弟子梁有易去世，张之维决定这几天干脆空出来陪小徒弟张予华，也顺便给她拿些自己的好东西。
“这是神仙丸，你收好。”
“予华，你和其他几个师兄是不一样的，知道吗。”
张之维摸摸小徒弟的头，长叹了口气。
张予华仰头看着张之维。
她当然知道。
张予华的呼吸逐渐急切起来，一阵凉气窜上脊梁骨。
“师父……”她紧张极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问，她知道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去三年级，而不是你本该去的一年级或是只高一届的二年级？”
张之维代替她说了出来。
张予华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是的。
为什么……偏偏是两年？
霍格沃茨一共是七个年级，她入学时是三年级，现在是四年级……三年后……
不。
她再次看向张之维。
“师父，”张予华看着老人明亮异常的眼睛，但没找到，“您……为什么突然要办罗天大醮？还办的这么……轰轰烈烈的？”
张之维同样看着她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仿佛要穿过那双眼睛看到什么人——“到时候你就会懂了，”他收回视线，苍老的大手重新摸上小徒弟的头，“到时候，就都会懂了。”
张予华点了点头。
“今天后厨知道你回来，小李专门跑小厨房做了青菜瘦肉粥，我也算沾了你这小丫头的光，”张之维拍了一下张予华还有些瘦弱的肩膀，乐呵呵地往回走，“行啦，功课没有荒废，为师给你奖励。”
后厨李师傅的青菜瘦肉粥是一绝，其他师傅要么做不出这咸鲜的滋味，要么做不出口感刚好的青菜。
其他师兄自然闻着味儿都来了，大家聚了一大桌子一起吃早饭。
张予华夹小菜的手突然就顿住了。
她好像开始懂了。
张灵玉给张之维说了一声，拉着张予华进了里屋。
他们俩是天师府年纪相仿的同辈，打小就更亲近一点，有他陪着张予华，张之维是放心的，至于另外八个人，师父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只是脸上还是带了点担忧的神情。
很快就听到了张予华嚎啕大哭的声音。
“灵玉也不知道劝劝——”
梁富国急得就要站起来，却被方乾鹤按在了凳子上。
“你去捣什么乱？”他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小华哭完就好了……”方乾鹤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在对梁富国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哭完就好了。”
可能是这几天舟车劳顿，今天起得又早，张予华哭过一场之后就睡着了。张之维嘱咐过小厨房帮她温着粥，只留下了同为女弟子的董英和霍豫楠方便照顾。
张予华一觉睡到临近中午，醒过来的时候张之维和两个女弟子正各自坐在屋里。
霍豫楠关心地看着她：“花花，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张之维看了沉默的张予华一会儿，开口把两个徒弟支了出去，自己坐在张予华的床边。
“予华呀……”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张予华抽噎着扑进张之维怀里。
以后再也不会有三师兄摸她的头，再也不会有三师兄让她少吃小菜了。
“师父……我没有三师兄了……”
张之维拍了拍她的背，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天师，”张灵修和小巴蒂一前一后走进来，“让我来吧。”他说。
张予华不松手，张之维自然不忍心将她拉开，张灵修也是一样，小巴蒂却没有他们这些顾忌，上前掰开张予华的胳膊直接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您……先去看看田老爷子吧，笑笑这儿有我呢。”
张灵修劝道。
先送走了自己的徒弟，张之维心里一定不比张予华好受。
小巴蒂一反常态地沉默着，慢慢地拍着张予华的背帮她顺气，小姑娘哭得直打嗝，让张灵修心疼的不得了。
“她和你不一样，”张灵修说，“我们家的长辈都还健在，她从来没体会过失去亲人的感觉——”
“可她见过夜骐，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小巴蒂轻轻亲了一下张予华汗津津的额头，又伸手管张灵修要来手帕给她擦汗。
“我只是说她没有失去过亲人。”
张灵修扯了扯嘴角。
小巴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专心地擦干了张予华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免得她吹风。
“你们会离开我吗？”
张予华看着面前的两个年长者。
张灵修非常确定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笑笑，你应该知道这个事实。我们独自一人来到世界上，也终会独自一人离开。若非你承受与我分离的悲伤，我就将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他温柔地握着堂妹的手，眼里流露出心疼。
张之维怕她更伤心没有说出口，可她总要知道的。
小巴蒂看着张予华哭红的脸，张了张嘴。
“我不能保证永远留在你身边，”他拉着张予华和他对视，“但我会尽我所能陪你走到最后。”
张灵修牵着张予华的手猛地一紧。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食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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