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无名前辈
长安城此时虽然已经不是都城,但做为大明和蒙古相邻,往来行商也算繁华。余白睡了一大觉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浑身上下的酸痛提醒着他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推开窗已经是天光大亮,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穿着动物皮毛的蒙古客商,四散的大明士兵,形色匆匆的赶路人。这些都与顺天府的和平景象大相径庭,好像在这里死个把人都是常事。没办法的是,连夜赶路后睡了一大觉,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能出门找了一家小店,要了一碗羊汤面一屉包子。吃完这些余白的肚子算是有了八分饱,掏出钱袋扔下两枚钱便起身走了。
行走江湖有个最简单的规矩,叫做才不外露。余白也是明白的,若要是在其他地方没人会在乎他这一小袋钱,但常年征战已经让这块看似繁华的长安城变得暗流涌动了起来。
两个孩子偷偷的跟在余白身后,走在前面的余白一边走一边向路人打听悲秋亭的位置,根本没有留意到什么时候身后已经有了尾巴。这悲秋亭是在年代久远,普通的百姓和行商都已经没人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
终于在一个老渔夫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个在江边上残破的亭子。亭子周围满是杂草,石碑上不知哪位诗人的题词,早已经斑驳不堪了。余白甚至有些怀疑那个老渔夫是不是随便应付他的,又过了半个时辰,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位老者走了过来,老者虽然头发已经斑白,可身体看起来还很健硕,可以看得出也是一个习武之人。
“你是?”老者见此地居然出现了一个年轻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余白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赶路人,路过此地休息一下。不知这位……”余白故意拉长了声音,老者摆了摆手道:“不提也罢,就是个寻死之人。”
老者这样说话,余白就更听不懂了:“寻死之人?”
老者点了点头,轻笑一声道:“二十年前,我与一位故人在悲秋亭约定十年之后决一死战。”说到这里,老者顿了顿。听的正气劲的的余白赶紧问道:“接下来呢?”
“十年之后,他没有来。接下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到这里,只要他能来我甘愿受死。”看这老者如此执念,余白有些汗颜了。江湖之大,谁能做到如此守信呢?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在亭子的石凳上坐着,过了一会老人又看了看余白:“你看上去是个赶路人,可手里的这柄剑杀气过重。”
余白看了看手里的剑,解释道:“出来赶路,带着防身。”
这种推脱之词,老者自然是能听得出来,只是不知道他的功夫怎么样。
“小哥,反正先来无事。不如咱们切粗几招如何?”老者一时兴起,让余白不知怎么推脱了:“这……”可老者却像个孩子似的,戏言道:“来吧,反正我都是寻思的,怎么死都一样。”
“我虽自幼学了些防身之术,但远远不及前辈大能!”余白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谦虚。他只是不想在事情没办成功之前,再节外生枝。
可老者依然坚持道:“没事,就当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运动运动身体。”余白还想推脱,但是老者已经迫不及待的出手了。双手化掌,向余白打去。
虽说轻易的让余白躲开了攻击,但余白也感觉到了老者掌风不俗。
“没想到老丈还有如此身手,佩服!”
老者又冷哼一声,继续发起了攻击。这次余白没有闪躲,清风剑未出鞘挡在老者手掌前。老者眉头一皱,没想到余白还有这样一手。可马上他就调整状态继续发力,余白的脸上依然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只是和一个普通老者再做运动一样。
“小哥内功不错,只是体内气血不通。若不是少年时期的病根就是有人给你种下寒毒!”说话间,老者已经收回掌劲。余白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小的时候在水牢里烙下的病根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儿时的确久病缠身,也请过大夫但是始终不见好转。家父就找了师父教我习武强身,故而……”还没等余白说完,老者又打断了他的话:“你内功之高,杀气之重。恐怕不是普通的强身健体吧?我也不问你别的,我这里有一瓶避风丸,可以驱寒清淤。今日见你也算有缘,就赠与你吧。”
余白看着老者手中的小瓶子,心里还是有些质疑的。
老者看着心存疑虑的余白笑了笑:“小哥可是怕我这药里有毒?”余白没有回话,也不知该说什么,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但万一这药真的有问题……
“好好好,我先吃一粒。”老者打开盖子,倒出一粒小拇指肚大小的黑色药丸,一口吞了下去。余白本打算制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紧张的看着老者,老者还咂摸了一下嘴巴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样小哥?现在相信了嘛?”
余白垭口无言,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老丈大义,是我小人之心踱君子之夫。”老者笑了笑:“行走江湖,若没点小心岂不是早就葬身乱葬岗了?”
知道老者没有生气,余白了笑道:“您说的有理。”说完老者又把药瓶递给了余白,余白接过,再一次给老者鞠躬。
“这药性温,虽不能完全治愈你的寒毒但也能让你发病时痛苦减少几分。”
余白手中拿着药品,心里暗喜,没想到来此一趟还能有如此收获。老者默默的走到了那块斑驳的石碑前,小声嘀咕着。余白出于尊重并没有上前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在一旁等候。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老者终于站起身。看到余白还没有走,好奇的问道:“小哥怎么还不走,赶路要紧啊。”
“今日得您恩惠,还没请教尊姓大名,日后若有机会也好登门拜谢。”
老者没有回答余白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走到江边。从另外一共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药瓶,打开盖子一饮而尽。然后把瓶子丢进江水里。
“不用了,你若记得我的恩惠。有时间就来这里看看吧,我的那位故人叫寒殇君。”说完这句话,老者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无力的倒向了波涛不绝的江水里。
余白一下扑向岸边:“前辈,前辈!”他的嘶吼好像只有江水才能听的见了,这位不知名的前辈年轻时必然是与寒殇君相识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寒殇君迟迟不来赴约。
江水不断的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冲击着老者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也许这就是人生,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往何处去,最终到头来还是什么也留不下。余白握紧老者留下的避风丸,眼角渗出了泪水。心底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这样了此一生,不能为别人而活。
他在江边磕了三个头,就转身离去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师父究竟为什么安排他到这里,但是必然有他的安排,既然今天没有人来找他,可能就在这几日了。想到这里,余白在石碑左下角不显眼处用剑刻上了一共白字,这样如果有援兵也好联系。
做完这一切,余白才缓缓离开。回头再看看那个破败的悲秋亭,心情已经和刚刚截然不同。而刚刚跟踪余白的两个孩子,现在已经叫来了帮手,就潜伏再江边的枯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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