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下药

陆运咳了一声，看着林栀的眼色上前道：“这是我云游四方，误入一个西域部落后得到的灵感。在那里，他们将药物制成液体，再通过特殊的谜法使其变成微小雾粒吸入气中……”

        周卿尘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陆运的目光愈发敬佩：“不愧是神医！能够思出如此巧夺天工的想法！”

        “没有没有。”陆运带着一副高人微笑，但心里叫苦不迭。什么雾化不雾化的，其实他也不懂啊！

        这正是林栀在系统商城中找到的【雾化蒸汽池】，售价80000点。

        据系统描述，这个池子运用了现代电解技术，能将大颗粒物质分解成极小极易溶的分子，便于人体吸收，起到类汗蒸房的作用。

        “不过比传统汗蒸房高端八千八百万倍就是了！”系统得意道。

        嗯……虽说是汗蒸池，但这个技术似乎和中医雾化吸入很像啊？林栀摸了摸下巴。

        还记得她在现代时，有一次曾得了支气管炎，就是靠在医院吸入雾化中医药剂治好的，不知道这个池子是否能做到类似效果？

        在系统调查了具体资料后，给出了林栀肯定的回答，并还口出狂言：“你们地球的雾化技术是全宇宙现代后5，这还有什么必要问吗？”

        然后得到了林栀无情的三天禁言。

        “祖母，您肯定会好起来的！”周卿尘颤抖着将老人抱入了池内，关上透明玻璃门。

        在林栀的请求下，陆运挑灯夜读调配了一个清咳秘方，贡献出了他珍藏多年的稀世雪莲和他云游四方搜集的而来的各地药材。

        “我的雪莲……”陆运满脸心疼与不舍，闭着眼递给林栀一片雪莲的花瓣。

        就一片花瓣，你不要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好吗，陆神医。林栀抽了抽嘴角，将它们放在一个布包里，摆进了雾化汗蒸池的【雾化容器】中，玻璃房里的雾气很快变成了淡淡的蓝色，还有清浅沁脾的香气从门缝中溢出。

        看着门外满是担心的周卿尘，林栀轻轻地说道：“肯定会的。”

        机器运转声缓缓响起，皮影戏也演起了凄美的戏目。雾化汗蒸池内，周祖母只感觉耳边传来悠长婉转的曲声，沉重了许多时日的眼皮渐渐放松，清新自然的雾气充斥了整个鼻腔，似雨后清晨，又似沉峻雪山，气味在幽谷之间回荡。

        随着一呼一收的喷雾声，周祖母放缓了急促失控的呼吸，胸口的闷塞和刺痛也渐渐变得柔和，随着吸气慢慢上移。

        皮影戏中的女子以滑稽的姿势跪在了地上，哀切的转音也达到了最高点，周祖母只感觉一块异物随着这声响直达了天灵盖，控制不住地剧咳了一声：“咳——！”

        一滩可怖的褐色污血在地上散落开来。

        戏目散去，老人颤抖着睁开眼，脸上的沟壑内还留有滴落的汗珠，她迷茫地哑声道：“这是哪……小尘？”

        周卿尘激动地扑在了玻璃房前，眼里止不住流泪。

        -

        “老人肺里的风热已经控制住了，暂时不会再蔓延。”陆运从周祖母身上拔下一根银针，“只是需要再多用几次蒸汽池，才能彻底恢复意识。”

        “谢谢您！”周卿尘将一块毛巾轻柔地放在周祖母头上，转身就要跪下。

        “哎，别了别了，我这也不能彻底治好你的祖母，最多只是让她舒服地过完剩下的日子罢了，”陆运看了看一旁的林栀，“更何况，我还是受林掌柜之托。”

        周卿尘面上一番纠结，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般，紧锁着眉头对林栀道：“林姑娘，感谢你为我祖母医治，若是你执意要与我成婚，我周卿尘愿意以此报恩！”

        林栀：……

        看着满脸英勇就义，仿佛和自己成亲是一种折磨的周卿尘，林栀暗暗抽了抽嘴角：“不必了。”她也不是很想成这个婚好吧。

        “只不过，老人的意识得连续使用几次蒸汽池才能彻底清醒，这几日就让她在庄内好好休息吧。”陆运收了一番行李，对周卿尘嘱咐了一番，随后与招呼林栀走到一边。

        “老人的肺热不是自然形成的，咳出的淤血状态不对。”他不露声色地整理着东西低声道，“你小心些。”

        林栀抱着臂背对着庄内众人，狡黠地勾起了嘴角：“那是自然。”

        月色升起，林栀跟申素凝打了个招呼，说要住在庄内。

        老人被安排在竹简楼最大的房间内，左右分别住着周卿尘和林白莲。

        蝉鸣在树影丛丛中响起，夜色绰约下，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向周老的房间走去。

        黑影将手放在房门之上，门却纹丝不动。黑影身形微动，似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从胸口掏出一些工具，在门上小心捣鼓了一番，房门竟缓缓打开。

        黑影闪身进入，谨慎地关紧了房门。随后轻步走到正中央的床边，借着月光看见了枕头上属于老人的花白发丝。

        黑影似是安心地松了肩膀，在黑暗中掏出一袋白色药粉，纠结地揉捏了一会，最后果断地掰开床上之人的嘴，将药粉倒了进去。

        见床上之人乖巧吞下，没有任何挣扎，黑影利落地清理了现场就准备转身离开。

        没想到，床上本该行动迟缓的老人却一把跃起身来，猛地抓住黑影的手。

        “啊——”黑影吃痛惊叫出声，竟是一个女子。

        “呼，”林栀轻吹一口气点燃屋内油灯，黑暗的房间一瞬间亮如白昼，照着黑影顷刻间无法适应，痛苦地捂住了眼。

        “白莲妹妹，这么晚了还来看望周老啊。”林栀看着面前的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黑影，准确来说应该是林白莲霎时顿在了原地，很快她缓缓放下手，眯着桃花眼看向悠闲坐在窗边的林栀，露出一派惊讶神情：“姐姐怎么也在此？难道也是担心祖母睡不好吗？”

        “我不过是看今日周祖母咳了血，实在放心不下让老人独自一人，便趁起夜来看看。”林白莲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在看清床上之人后便霎地变了脸色。

        “哦？”林栀慢悠悠道，“如此担心周祖母，却连床上之人是否是祖母都不知道吗？”

        只见床上的“老人”一把摘下白色假发，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高大魁梧的男子身材展露无疑。

        “秦……秦山哥？”林白莲不可置信地退后了几步。

        “看来秦山还挺适合这假发的，竟是让妹妹都没认出来啊。”林栀看着秦山乌云密布的脸色，努力憋住了笑容。

        “……”秦山一把拔出剑将假发削成了两半。

        林白莲强撑着发虚的身体，扯出一个笑容：“夜色太黑，我未看见……”

        “白莲妹妹，你、你……”周卿尘跌跌撞撞地从房间一隐秘的角落冲出，满脸失魂落魄地打断了林白莲的话音，“你真的用了那湿毒散……？”

        林白莲浑身一震，目眦尽裂地盯着周卿尘：“你是如何得知这个药的？”

        周卿尘从未见过柔弱的林白莲如此阴狠的神情，竟是吓得愣在了原地。

        “如何得知？”林栀不紧不慢地走近那本该柔美，此刻却犹如恶鬼一般的女子，掏出一叠厚厚的信件，“这可不都写在妹妹和明王世子来往的书信中了嘛。”

        林白莲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抓那叠纸，却被秦山死死制住了。

        见林白莲如此反应，饶是迟钝如周卿尘都明白了这一切。他靠着墙缓缓滑落，注视着自己曾经视为天上仙的女子如今扭曲的面目，痛苦地捂住了头。

        在见到林白莲的第一天，林栀就起了个心眼，直觉告诉她，这女子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某日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梁行给自己的那张纸条：“程莫玉，近日戒之。”

        想着，他派秦山去跟踪了程莫玉，秦山现已被她提升至中级，普通的护卫都无法察觉到他的身形。

        很快，秦山带了一个消息回来：“程莫玉腰间有一香囊，绣着【莲】字。”

        哦？难道程莫玉与林白莲还有勾结？但毕竟程莫玉也贵为亲王世子，自己目前能用的只有一个秦山……

        正当林栀一筹莫展之际，有一神秘人将这叠书信交给了她，随后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林栀惊讶地发现，这竟然皆是程莫玉与林白莲的往来书信，信上两人的虎狼之心令人发指，毫不掩饰人性恶意。

        想到之前的纸条，这应该是梁行给她递的证据？亲王之间有权力纷争也确实不奇怪……林栀暗自思忖着，准备日后好好感谢梁行一番。

        原来林白莲早在数月前就与程莫玉暗中勾结，程莫玉许她一个世子妃位，而林白莲则声称掌握了林家的把柄，以此来换取麻雀变凤凰的机会。本来程莫玉也只是想作为债主随手拿捏一下林家罢了，没想到却在林栀这里吃了一次又一次的瘪，他那颗报复的心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最近一次书信，就是林白莲在纸上写道：“林栀欲治好周祖，吾欲迫其使下湿毒散，可？”但却迟迟没有等到程莫玉的回信。

        眼看着周祖母使用蒸汽池的次数愈发增多，老人的意识也逐渐清醒，已经能断断续续辨认出周围的人。

        林白莲慌了神，决定不顾程莫玉的回信独自行动，因为就连程莫玉也不知道林白莲真正的秘密。

        这数月来，程莫玉相信了林白莲的说辞，始终以为周家如今的家破人亡是由林达先一家导致，而他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让事情闹大罢了。

        只有林白莲心里清楚，周家这凄惨的局面与林栀一家完全无关，甚至，可以说是她害了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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