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越线
三月末的浅南市空气中带着燥热。阳光分毫不差的洒在操场上，放眼望去，整片操场上找不到一片树荫。不到十点的运动会开幕式，就有女生打起了遮阳伞。由于月考，开幕式的方阵展示就取消了，也给不少人省了事。
提前搭好的演讲台上，张漾正在激情澎湃的致开幕词。一中的学生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高一一班的旁边竟然是高二一班。
苏秦和一班坐在一起看着比赛流程，3000在第二天下午第一项。
“你这次有项目，别回宿舍了吧？”肖晴拍了怕苏秦，头上还盖着外套，估计是真的晒得慌。
“行，你知道叶杋报了什么嘛？”苏秦低头问。
“3000吧，好像就一个。好像还跟你一组来着。”肖晴想了想“他们班上几次的3000米都是他。”
“不过本来3000报的就没几个班。”
苏秦听到这个就感觉自己被杨清川坑了，不过也没多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叶杋跑3000的消息。
他跑3000？那他还祝自己拿第一？脑子有病？
“行。”苏秦没再理肖晴，盯着赛道发呆。
张漾刚说完开幕词，就开始骂人“那几个女生！有那么热吗？外套扒拉下来，伞收一收！晒不出毛病。”
吓得肖晴一激灵直接把外套从头上拽了下来。
苏秦撑着脑袋漫无目的地看了一天的比赛，耳边充斥着哨声、枪声、呐喊声、欢呼声。唯独缺了叶杋的声音。而叶杋也忙着运动会的人员名单没来找苏秦。一天都快结束了，苏秦也没见叶杋一面。
直到最后一项比完，苏秦才在人群里捕捉到叶杋的身影，少年身高腿长的在演讲台旁边站着，四五点太阳的余光照在叶杋的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叶杋时不时的微微低头跟坐在电脑旁边的女生说话，好像是在核对比赛成绩。苏秦就那么盯着叶杋出了神，耳边喧闹渐渐远去，只有叶杋身影无限放大，直至将他不在的六七年苏秦记忆里对他的空缺全部填满。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感觉到了苏秦的目光，叶杋抬头冲着苏秦笑了笑，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冲着苏秦晃了晃。
苏秦感到了兜里的手机震动，掏出来手机，是叶杋的消息。
[帆起]：怎么样？上个学期没来是不是觉得亏了？
[sq]：并不。
[帆起]：明天3000加油。
[sq]：你也加油。
叶杋看到这条消息时无奈的笑了，果然还是没瞒住。
[帆起]：知道了。
运动会的第一天在苏秦后悔牺牲自己的睡觉时间里结束。第二天上午苏秦压根就没打算去，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
下午3000米比赛的时候，主持人小姐姐在话筒前甜美的说着“那么接下来的比赛是3000长跑，也是我们最期待的项目，在此祝各位选手，勇往直前，永争第一。”
“这边会陆陆续续的收到各个班级对选手们的祝福。那么比赛正式开始！”小姐姐话音刚落，这边的老师就吹了哨子“各位加油，记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听枪响开始跑。”
苏秦和叶杋的跑道挨在一起，基本上叶杋一抬胳膊就能碰到苏秦的手。
“嘭——”枪声应声响起。
一组的10个人都迈开了步子，往前面跑着。苏秦和叶杋却如同离弦之箭，不到1000米就拉开了后面六个人小半圈的距离。
“苏哥！加油!”跑道旁边杨清川扯着嗓子喊，感觉比自己在赛场上还激动“别跑这么快！后面没劲了！”
“小杋子！拿第一！”陶愉辰在主席台上也不忘抢主持人小姐姐的话筒给叶杋加油。
主持人“……”
陈晨嫌丢人，一把把陶愉辰从话筒边拽走，音响里模糊的传来了陈晨抱怨的声音“别丢人了行不行？走走走。”
“叶杋！拿第一我给你生孩子！”人群里一个女生大声的喊。
叶杋“……”这第一突然不想要了怎么办？
“不行！叶杋是陈晨的！”
“陈晨是陶愉辰的！”
“叶杋是我的！”
一场3000长跑突然变成了一群女生cp粉和唯粉的战场。
“苏哥！加油啊！不能因为他是你哥就把第一拱手相让！”人群里比那些女生喊得还激动的估计只有杨清川了。
而此刻的陈晨一脸懵逼，神他妈的‘陶愉辰的’‘叶杋的’。陶愉辰却是一脸‘这届学妹好带得很’的表情。
一中的操场450m一圈，3000米要六圈多。
而2点的太阳是照的正厉害的时候，几圈下来，苏秦和叶杋的脸上都晒得通红。
两个少年都喘着气，却从未停下脚步。汗水从脸颊上滑落，有些浸湿了校服衣襟，有些则随着步伐滴在橡胶跑道上。
“高一一班来稿：苏秦，加油，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高一四班来稿：徐杰安，跑不到前三就别说自己是四班的人！”
“高二七班来稿：虽然我是七班的，但我还是喜欢叶老板得第一，叶杋加油!3000米三连冠！”
“高一四班来稿：虽然和叶老板争第一你毫无希望，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取得一个名次，加油。”
主持人小姐姐在话筒前一张张念着纸条。
“哥，魅力很大啊。”苏秦听到稿子内容，微微有些气喘得对一旁的叶杋说。
“一般般。”叶杋笑了笑，依旧和苏秦并排跑着。
“比赛来到最后时间！叶杋和苏秦两名选手都只剩下最后一圈！让我们看看究竟第一花落谁家？”主持人激动的看着跑道上相持不下的两个人。
“究竟是叶杋蝉联3届第一名还是苏秦这个后浪拍死前浪！”
前浪本浪叶杋却只是笑了笑“你这个后浪准备的怎么样？”
“什么？”前浪有些愣了。
“拍死我。”
苏秦“有病。”
在离终点不到200米的地方，苏秦和叶杋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怎么回事!在最后！是两个人都没有力气了吗？为什么都这么慢！”主持人小姐姐站得高看的清楚，一眼就发现了端倪。
“跑到最后100米了!马上胜利就在远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明显两个人越拖越慢。
“快看!后面六跑道的选手突然跑了起来！他能超过离终点线仅仅不到20米的两个人吗！”就在两人的速度慢的就像是走路一样的时候，后面六跑道的同学突然加快了速度，距离拉的越来越近。
叶杋在越线的最后一秒停了脚步却猛地推了苏秦一下，苏秦被推的一个猝不及防，堪堪冲过终点线，而就在下一秒，叶杋也跑过了终点线。
而台上的小姐姐却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让我们恭喜四跑道的选手——高一一班的苏秦同学冲过终点线!拿下了第一名！恭喜！”
“苏秦！牛逼!”
“苏秦！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
欢呼声从一班传来，有的人甚至想冲上来抱苏秦。
叶杋跟着苏秦到了草坪上，两个人离得很近，不过咫尺，影子却在草坪上互相依偎了起来。
“恭喜你啊，后浪。”叶杋笑着伸出了手。
苏秦象征性的一把握住，还没开口就看见叶杋微微弯腰，本应该是清冷质感的声音此刻因为刚运动完略有一点沙哑“我说过，第一是你的。”
第一是你的。因为在叶杋心里，苏秦的名字就应该被写在第一的栏目框上。
“……”苏秦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陈晨的一句“叶老板。”
叶杋无奈的抽回了手“我去弄一下报表。你回去吧。”
“嗯好。”
叶杋的身影远去，但苏秦的手里还残存着他手掌的余温，带着春末夏初的温度。
苏秦穿过操场跑道，去肖晴那里拿上了自己的衣服，环视一圈在位置上的人，刚刚还吆喝着要抱苏秦的人此刻却没了动静。
苏秦也没多想，拿着衣服就离开了。
“晴姐，为什么不让抱苏哥啊？”苏秦走远后杨清川凑过来问了一句。
“叶大会长亲自发话不让抱，你敢忤逆圣旨？”肖晴把她和叶杋的聊天记录给杨清川看了看。
那是准备跑步前发的。
“他知道咱苏哥会第一？”
“嗯哼，谁知道呢。”肖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三点的太阳照的正是势头，苏秦去宿舍旁边的小商店买了瓶苏打水就准备回宿舍。
“兄弟，跑的不错啊？能跑过叶杋是真牛逼。”刚出商店门，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就将胳膊搭在了苏秦身上。苏秦见过他，是六号跑道的那个。男生身上的汗还没有完全下去，一股子汗臭味让苏秦一阵厌恶。
苏秦有些反感的啧了一声，一句‘滚开’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男生接着说了下去“哎兄弟，给了叶杋多少钱啊？我看你最后都没劲了吧？你俩搁那里夕阳红散步呢不是我说什么，兄弟，下次演的像一点ok？”
“叶杋哎，前几次的习惯可都是速战速决，最后几百米跑的跟投胎似的。”
“不过我还是好奇，你究竟给了他多少钱？能让叶杋屈居第二？我之前可是跟他商量过这个数”男生伸出来了个七的手势，一脸自豪的说“他硬是没同意……”男生语气里透着些‘真不知好歹’的情绪。
“再不下去，我让你没有下次的参赛机会。”苏秦的脸已经可以黑到滴墨汁了，男生却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不是，兄弟，分享一下经验不好吗？我能给的不一定比你少……”男生还没说完，胳膊就被叶杋一个反剪压在了背上，男生吃痛弯下了腰“哎呦哎呦。”
“你最好记住他这张脸，下一次再找他逼逼赖赖，我就得去找蟑螂说道说道了。”叶杋垂下眼轻蔑地看着男生，话说的平淡，但威胁的意味十足。
“看清楚了吗？”叶杋另一只手拎起男生的后衣领，强迫男生的视线落在苏秦的脸上。
“看清楚了，清楚了。”男生只觉得胳膊要断了赶忙点了点头。
“记住我的话了吗？”叶杋手上的力度又重了些。
“记住了，记住了。”
叶杋松开男生并毫不犹豫地赏了他一个“滚。”男生赶忙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小卖部门口。
“不用理他，之前高一的时候他没跑过我，第二个学期拿了700过来让我把第一让给他。笑死了，压根不可能。”男生走后叶杋对苏秦说“自己没本事，倒是天天想一些不入流的东西。”
“他要是找你麻烦，你直接跟我说，别动手。”叶杋又怕苏秦打架扯上一些不好的言论，出声补了一句。
“嗯，他叫什么？我到时候直接去蟑螂那儿。”苏秦也没打算给叶杋添麻烦。
“不知道，没注意过。算了，你直接打吧，不打死就行。”叶杋想了想，果断放弃了友好的解决方式。
苏秦“……”
“那你为什么让给我？”苏秦抬眼看了看叶杋，有些不解。
叶杋一挑眉尾，慢慢向苏秦逼近，苏秦也一步步地后退着直到背倚在墙上，叶杋地身体挡住了太阳，苏秦就这么湮没在叶杋地影子里。
“你觉得呢？或许我在等你一个回报。”叶杋清冷的声音钻进苏秦地耳朵里。苏秦这么些年自觉没什么人能给他压迫感，可现在叶杋却让他喘不过来气，甚至心跳都漏了一拍。
“走吧？你不回宿舍？”叶杋率先打碎了沉默去拉苏秦的手，苏秦基本上是下意识地避开了。叶杋倒也不恼，转而去抓住了苏秦的胳膊“回去洗个澡，那人身上的味道，太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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