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医生
“叶杋！你给我滚过来。”
叶杋听见这话时觉得自己背后一凉，将有血光之灾。麻溜的抱起脚下的木木跑到苏秦面前，看着苏秦那一张带着杀意的笑脸和自己的手机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是……小秦，你听我说……”叶杋从没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来和苏秦切入这个话题，一时间有些慌了。
他知道被直接了当的提起痛处会让苏秦不舒服，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陪着他，他是真的怕了，他怕好不容易哄回来一点的苏秦又跑了。
“你怎么会觉得我有抑郁症？”苏秦哭笑不得的声音透过叶杋耳边的风声尽数钻进苏秦耳朵里。
“你……”这下叶杋从慌乱直接转变成懵了，他刚刚想好的解释词在此刻瞬间归为一张白纸，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秦。
如果苏秦没有抑郁症，那他这些天……他这些天都在干一些什么！叶杋觉得他脑子里刚刚毫不留情的炸了浅南和浅川的所有烟花，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怀疑刚刚苏秦说的是什么。
“你觉得我哪样和这几个字搭上边了？”看着叶杋愣神，苏秦又换了另一种方式问。
“可是你……明明就不像那时候的小秦了啊。”叶杋麻木掐着木木的上半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哥，我们六七年没见了不是吗？”苏秦看着面前的叶杋，叶杋逆着光而站，身后的太阳光不自觉地为这个17、8岁的少年镀上了一层朦雾般的金光。
“所以啊，有些改变很正常。”看着叶杋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苏秦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你也不用担心，我怎么可能跟抑郁症搭上边呢对吧？”
“小秦……”叶杋哑哑的开口叫了声，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行了啊，别胡思乱想，年级第一的脑子天天想一些有的没的。”苏秦起身去抱叶杋双手卡着的木木“来来来，看给我们木木掐的。”
“真没事？”叶杋看着与自己对面而立的苏秦，将信将疑的问。
“真的。”苏秦低下头正在摸木木爪子的肉垫，木木也惬意的半眯着眼，时不时的叫两声。
“真的真的？”叶杋凑近了问，似乎是想从苏秦的情绪里看出来真假。
“真的真的……”苏秦无奈的偏过头，想去解释是真的，比珍珠还真。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叶杋黑不见底的瞳孔，里面堆满了关切，失神的一瞬间苏秦的余光也看见了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叶杋的情绪透支度。
——28。
看见数字的苏秦如坠冰窟，瞳孔骤然紧缩，为什么……还在往下掉。
也许是鲜少见这样表情的苏秦，叶杋不安的皱了皱眉头，然而这个反应却将苏秦拉回了现实。
环绕他的依旧是人间盛阳，身边依旧是那个少年。人声也在此刻重新回到了耳边，在耳畔跳跃。
“好了，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信我？”苏秦回过神，又是一脸轻松的看着叶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现在被狠狠的揪着，因为那个数值揪的他生疼，疼的喘不过来气。
“你跟我去看医生……我信医生的话。”
“不是吧哥，现在才一点，零食也没吃完呢，公园进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俩小时，你有钱没地方花？”苏秦简直搞不懂叶杋的脑回路。
“放心好了，下次还有机会来的。”叶杋又揉了揉苏秦的脑袋瓜。
“行行行，但是我提前说好啊，那些心理科的医生总是草木皆兵，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不，张医生特别敬业。我朋友就是他治好的。”
看着叶杋一脸严肃且有理有据的样子，苏秦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的意思是，别花冤枉钱在我身上。”
正当苏秦准备继续打消叶杋的念头时就听见那人说了一句
“啧，钱花在你身上，不算冤枉。”
·
三点多的太阳照的正是兴头，苏秦在张医生的就诊室里往外看那些努力生长的枝桠，现在还是稀稀疏疏的样子，可也许几个月后这些枝桠能长的抵挡得住烈阳，为整个就诊室带来夏天少有的阴凉。
张医生是个30出头的男人，正和叶杋在桌子旁聊着苏秦的情况，原本是话题中心的苏秦却显得毫无存在感。
苏秦很喜欢阳光，这个学期尤其。他微微眯了眯眼，睫毛挡住了阳光照过来的地方，手却不自主的从外套兜里抽了出来，一点一点的伸向阳光洒下来的地方，原本被照的发光的白瓷砖地板，也渐渐的用阴影勾勒出来苏秦极为好看的手指。而苏秦那只本就白皙的像羊脂玉一样的手，现在也泛着点点金光，平白多了些生气。
叶杋还在事无巨细的和张医生说着苏秦的近况，苏秦也盯着阴影发了呆。
直到不远处的声音让苏秦回了神。
“来来来，小伙子啊，要我说你哥可真关心你，其实还得你自己来跟我说。”张医生招呼着苏秦过来，想从他的嘴里了解具体情况。
“我没事，也没有什么极端情绪。”张医生正欲开口询问什么，苏秦就先一步说了出口。
张医生“……”
“那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没处发泄？或者憋在心里不舒服？一般都怎么处理啊？”张医生顿了顿，凭着几年的职业素养接着问。
“有的话就把他们打一顿。一般情况下没有。”苏秦的眼一直往外看着那些刚冒出来或多或少的枝桠，看着他们的样子子透过窗棂以另一种方式显现在桌子上。
张医生“……”
这下不仅张医生连叶杋都有些说不出话了。
张医生：这你能说他有事吗？答：不能。
“好的，目前根据交流来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况，如果以后发现的话可以随时联系。”凭着对这份职业的敬重，张医生礼貌的说着“应该也没什么事，你也别太一惊一乍的。”
“昂……好的。”叶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噎了下去。
苏秦撑着桌子的手揉了揉眉心，一脸的无可奈何。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即使不表露出喜欢和厌恶，叶杋的数值也会归零，他实在是让人太无奈了……
“好的，医生。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您了，今天真的是麻烦您了。”苏秦直想拉着叶杋赶紧离开这里，免得他待会语出惊人地直接把自己送走。
叶杋被苏秦拉到楼下好像才消化完刚刚的情况，盯着苏秦去取猫包的背影发了呆。
那……苏秦还是那个一直以来让他念念不忘苏秦吗？
一瞬间的迟疑，也就仅仅一瞬间，叶杋就明白了。
他不是因为小苏秦而接近地苏秦，而是因为苏秦是苏秦所以他才喜欢在苏秦身边转。
直到苏秦转身他才回了神，低下头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花冤枉钱这么开心？”苏秦觉得他的笑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是花在你身上我比较开心。”叶杋笑了笑“才四点，现在去哪儿？”
“要不然回学校做题？”苏秦挑眉，心想着不各回各家还能去哪？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句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啊。”
苏秦“……”
是挺好。
苏秦觉得也许这天真的不能聊了，直接回了一句“好个锤子。”
“这么爱学习？高考时我看你能不能拿个省状元。”
叶杋听到这话沉默了，苏秦以为他终于安生了抬脚就往外走。
结果安生本生从后面悠悠的传来一句“省状元而已，好像也没那么难。”
得，彻底聊不下去了。
苏秦一脚踏出门外，又转过来半个身子，抬眼示意叶杋“还不走？省状元，准备在这儿考状元呐？”
“来了。”叶杋压了压帽檐，就往门外走去。
路边的树遮不了太多的阳光，苏秦和叶杋一前一后地走着，突然叶杋几步上前拽住苏秦的胳膊，准备解释他为什么会带苏秦来这里，苏秦入眼的却是叶杋帽檐下那张晦暗不明的脸。他知道叶杋的视线正看着他，被视线盯着的额头即使隔着帽檐也让苏秦产生了很不好的异物感。
苏秦不自然的低下了头，抿了抿唇“哥……我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你也真的没必要这样，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知道，但我想让你回到以前那个样子……”叶杋也咬住了唇角，带着试探性的继续说“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因为……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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