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清川
七月的浅南已经热的呆不住人了，大街上的人影稀疏，路边小贩也热得支起来了大伞遮阳。刚考完试的一中却是人流拥挤，一个个拉着行李箱争先恐后的往外走着，车站也是挤满了人。
苏秦拉着行李箱出宿舍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一群男生提着箱子一步两个台阶的往下跳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苏秦果断进宿舍，关门，反锁。整个人躺在床上放松。走廊上的嘈杂声音纷纷入耳吵得苏秦眉头就没有松过。
看形势他们还得折腾好一会儿，苏秦果断打开手机，把耳机卡在耳朵上，打开了游戏界面。
看着好友列表id叫sq的头像跃动，显示在线。苏秦的眼神越过列表，直接开了一局。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局游戏越打越不顺心，到最后看到那个送了十几个人头id却是‘一中第一ad’的刘备，苏秦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疯狂点动。
[q]：兄弟，截肢了解一下？
[q]：谁给的勇气败坏一中名声的？
[q]：一中第一ad你这水平，我真的谢谢了。
苏秦一键三连，对面沉默不言。
骂完人才发现他以前其实从不会在意这些，无论输赢，他心里都没有多大的起伏，更何况这只是一局匹配。
也许是被惯的吧？
苏秦也不知道，他甚至怀疑那几句话是不是自己发的了。
直到游戏结束，对面也没有回话。看着自己败方mvp的战绩，苏秦关了手机提着行李箱往外走。
宿舍楼的人已经走完了。整个一中只剩下办公楼的灯还亮着，几乎和这不明不暗的天气成了一体。
从出校门开始苏秦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他一路上左拐右拐试图甩开他们，他也不想多纠缠。只是那一群人似乎比他还熟悉一中附近的地形，苏秦怎么甩都甩不掉。
苏秦也不想再管了，拉着箱子缓步往车站走过去。
北方的夏天一向多雨，跟他们耗着的时候，雨已经淅淅沥沥的往下坠着了。
苏秦一脚一步的踩在被打湿的路面上。白色的长袖外套上已经有了大片大片的水渍。被打湿的布料仅仅贴在苏秦的锁骨上，勾勒出了很好看的骨型。
到了车站旁，苏秦拍了拍身上的雨渍，松开那只一直拉着行李箱的手，坐在长椅上，眼中掠过路上的雨景。
路上的长灯明黄昏暗，将雨滴都衬得明亮了起来。
一个男生走过来坐在苏秦旁边，似乎在打着游戏。口罩和帽子遮住了脸，以至于一时间分不清是什么人。
“兄弟，王者加个好友？”男生的游戏界面出现胜利的字样后，开口询问苏秦。
苏秦只是盯着手机的公交实时消息。十分钟。够了。
“不加。”
“给个理由呗兄弟。”男生将战绩调了出来放在苏秦面前，清一色的胜利字样“我带飞。”
“理由。”
“加你带飞还需要理由？”男生笑了“兄弟打游戏很厉害？”
“嗯，比某些自称第一ad却送了十几个人头的厉害。”苏秦收回目光依旧望着雨幕冷冷的开口。
“那你知道有些人射手不行但打人很厉害吗？”男生将手机收到外套兜里然后一拳冲着苏秦直去。
苏秦一把接住他的拳头话里带笑“嗯，很棒。”一个使劲就将男生的胳膊往外扭“说实在的，自己打的菜，还要来找事，不丢人吗？”
“……”男生没有说话只是将胳膊一个使劲又将苏秦的手扭了回去。
劲好大……
“所以啊，游戏打的菜不代表打架也菜。”男生甩开苏秦的手，装模作样的转了转手腕。然后提膝准备摁着苏秦的肩膀往他的小腹撞去，苏秦一个抬脚将他的腿又踏了回去。
嘶，好疼。
苏秦腿上被郑念南打出来的淤青被男生碰到，猛地一疼。
男生没发现异常猛的抓住苏秦的手腕，将苏秦钳住。苏秦却趁机另一只手握成拳，猛地打向男生脸颊。
看男生逐渐处于下风，另一群藏在附近的人一拥而上。
苏秦自然两拳不敌四手，打斗过程中那群人似乎也发现了苏秦身上的淤青，一下下的都往苏秦身上的伤打去。
本就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的伤口叠上新伤，苏秦全身的感觉除了出于本能的呼吸几乎只剩下疼痛。
那群人里的一个突然抓住苏秦的胳膊反剪，再一脚踹进苏秦的膝窝，苏秦猛的跪下一条腿。雨水冷冽的拍打在苏秦的脸上，就算是这样也给不了苏秦片刻的清明。他甚至都能感到自己唇角溢出来血迹的温热。
“刚刚不还厉害得很？”那个戴口罩的男生此刻就蹲在苏秦坐过的长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秦，手一下一下的拍着苏秦的脸“怎么？你只有打游戏牛逼啊？”
苏秦死死的盯着那人也不说话，似乎在等一个回击的时机。
“什么眼神？想弄死我啊？”男生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苏秦“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生摘下口罩的一瞬间，苏秦就明白他为什么对这附近的地形那么熟悉了。
“你还真是一中的啊？小兄弟。”男生顿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苏秦“还得谢谢你那天给我们送警局了。”
他是那天在小胡同里欺负陈晨的人！
“不过，怎么一个人就这么不行啊？”男生拿出叼在嘴里，像点燃却被风和雨打断。最后男生嫌弃的吐了嘴里的烟“我刚打听到你是那个q吧游戏id？不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一中这一趟没白来。”
“哎，兄弟，我听说你和你们学校那个学生会会长可亲了。”
苏秦第一次发现男生也能这么八卦。
“什么眼神？什么眼神？”男生指着苏秦半开玩笑地教着他“乖，屈居人下就应该有一个认输地样子。”
男生并没有理会这个突如其来地小插曲更不会在意苏秦的不回话“听说你们俩是一对儿啊？”
“哎，问问你，跟男生谈恋爱爽吗？”
苏秦依旧盯着他，仿佛要将面前的人盯出来个窟窿。
“真的，别这样看我，你们一中好多人都这么传。”
“哎，你们那个学生会会长叫什么来着？叶杋是吧？不过听说我们学生会会长跟他可是表兄弟呢。你们不会……”男生意味深长的拖了音，惹得周边一群男生哄然大笑。
“你不觉得恶心吗？跟男生谈？”男生的手摸上了苏秦的脸“长得真不错。”
“你说，上一次你那么牛逼，这回是怎么了？晚上被你们叶大会长折腾，折腾的不会打架了？”他凑近苏秦覆在苏秦耳边说“亏张漾还给你俩当宝，你和叶杋都真够恶心的。”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惹住了苏秦，苏秦猛地挣开一群人的钳制，上前抓住男生的领子。狠狠的攥着他胸前的衣物“你再说一遍？”
“我说啊……张漾不长眼，竟养出来了你们俩这么有违人伦的东西。”男生似乎根本不在意苏秦的怒火“怎么了？恼羞成怒了？”
男生一把甩开苏秦的手“打死他。妈的。”
雨声淅沥，劈里啪啦的打在屋檐上方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无力的坠着。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一群融入夜色的少年，没人会在意。
要不是最后警车的声音响起来，红光和蓝光交错映在被打湿的路面上，苏秦觉得他的意识可能就要在这里断了。
阖眼的最后一瞬他看见了有人仓皇失措的朝他跑过来，带着焦急和哽咽，随之扑面而来的是苏秦在这片雨地里久违的温热。
☆
苏秦醒的时候周围白炽灯亮眼。他身上的绷带缠了好几处。
牛姨似乎一夜未眠，此刻正坐在病床边支着脑袋浅浅的睡着。
苏秦这一动也就惊醒了本就浅眠的牛姨“小秦啊，醒了？”估计是第一次照顾病人牛姨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牛叔也走了进来打断牛姨“你别乱动了，孩子身上还没好呢。”
“是是是。”牛姨终于放下了无处安放的手“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要不是你同学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都不知道这事儿。”
“……”苏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梗在了那里“抱歉，牛姨让您担心了。”
“行了行了，好好养着吧。”牛姨哽咽了一下接着说“这几天正好是休息，你好好的在医院吧。你行李也被我们带回去了。”
“嗯……”苏秦点了点头“那个牛姨，你知道当时那群人怎么样了吗？”
“嗐，一群混混，你也是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牛姨说到这事就恨得咬牙切齿“我们到的时候吓都吓死了。”
“路上发生了点口角。”苏秦避重就轻回答着。
“幸亏你们学校的那个同学打电话报警及时，要不然后果我和你牛姨都不敢想。”牛叔对于苏秦的避重就轻做一种少年人心高气傲的作态也没有多问。
“一中的？”苏秦愣了，都这个时间段了谁会在啊“谁啊？”
“好像是叫杨什么……什么来着？”牛姨回忆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全那个报警人的名字。
苏秦的语气里染上了一些自己都没发觉的失落“杨清川？”
“对对对，就是这个。”牛姨一下子就和当时的回忆对上了号“多亏了他。”
是杨清川倒也不奇怪，他做什么事都积极的不行。对于这种事蹚这趟浑水也符合他的作风。
“是很热心。”苏秦也随着牛姨的说辞继续说了上去。
“而且他长得真不错。人如其名，那句诗怎么说来着？”牛姨一下子卡着了。
牛叔及时出来救场“清川带长薄，车马会闲闲。”
“对对对。”牛姨赶紧说“关键是长得也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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