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你是没有自己的家吗？陆江离对上那双张漂亮精致，却一脸无辜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皇子，夜宿皇城之外真的没有关系吗？”

        李明璟眨了眨眼：“是皇子没错，但也是即将出宫开府的皇子，在宫外留宿算不得什么大事。”

        是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光明正大留宿在定北侯府真的没关系吗，陆江离腹诽着，仍旧不死心的问道：“皇后娘娘不会担心吗？”

        李明璟闻言笑容淡去了几分，他有意无意的扫了月娘一眼。

        月娘是个在风月场上混惯了的人，惯会看眼色，当下就起了身，自称身子不舒服想要先休息一下。陆江离这才将云落喊来，吩咐着将月娘安顿妥帖。

        云落是个仔细人，早就吩咐人收拾了客房，正要领着月娘下去时，陆江离喊住了她，云落一愣，只见自家小姐颇为别扭的说道：“再收拾一间吧，四殿下今日不方便回宫。”

        “是……”云落心中讶然，嘴上却没问什么，心里只盘算着等云袖从宫里回来，她要好好盘问一下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的态度变得这样大，要知道，就是小姐一直倾慕的太子也没有在侯府留宿过。

        待月娘离开之后，李明璟已经吃了个半饱，他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突然说道：“又不是亲生的，她如何会在乎？”

        陆江离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他的声音不大，却带了一丝细不可闻的委屈。是了，皇后是在李明璟生母去世之后因为自己无所出，才将他养在了身边，那时候李明璟已经十岁了，二人哪有什么寻常的母子情分。

        “皇后娘娘……对你好吗？”半晌，陆江离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明璟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先是一怔，接着哼笑一声：“她是皇后无所出，我是皇子没有了母亲，她需要一个嫡子，我需要一个更尊贵的身份来达成目的，各取所需罢了，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哪有好不好这一说。”

        不知怎得，看着他，陆江离忽然觉得心里难受，她在原来的世界也是孤身一人，父母去得早，她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后来奶奶也不在了，她便按部就班的上大学，打工然后工作，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样的感觉有多难受她是知道的。

        皇家的亲情本就不纯粹，兄弟阋墙，父子相杀都是常事，大齐的皇室自然也不例外，她蓦的想起李明璟的结局，心中更加的憋闷难受，她忽然开口问道：“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李明璟的拇指轻轻擦过茶杯的上的暗纹，神色晦暗不明：“我们这样的人，能想要什么？不过是想努力活下去罢了。”

        他在撒谎，如果只是想活下去，何不扔了一切做个闲散王爷，何苦现在旋涡中苦苦挣扎，陆江离动了动唇，却没有将接下来的话问出来，还不是时候……她现在贸贸然去问，只会让李明璟觉得她有目的。

        李明璟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头笑了笑：“江离不信我。”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轻声说道：“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我不想窝窝囊囊的活着，江离不也是吗？若不然，你就不会在大梦一场之后选择了另一条路不是吗？”

        他半低着头，阳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上，让本就精致好看的五官镀上了一层光，竟将眼前的人衬得像个不是人间烟火的仙人，陆江离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若是殿下大梦一场，知晓了自己的结局算不得好，醒来之后会怎么做？”

        李明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笑了一声，将茶杯放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若是我，我便要那些欠了我的，骗了我的人，一一付出代价，我会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的眼睛盯着陆江离，慢慢说道：“送到眼前的，我也会牢牢握住，任谁也抢不走。”

        他一扫往日里平和嬉笑的模样，眼中迸发出来的寒光让心生惧意，陆江离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李明璟，那个世人口中心狠手辣，心思深重的四殿下，是那个原书中夺嫡失败在大雨中自刎而死的反派。

        “吓到你了？”李明璟将神色一敛，瞬间回到了那个陆江离所熟悉的四殿下，他笑了笑，状似无意的说道：“江离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子就好……”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不要……站到我的对立面去。”

        “不会的。”少女的声音掷地有声，他抬眼望去，只见对方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我巴不得离李明煜远一点。”

        李明璟心里一软，忽然伸手揉了揉陆江离的额头，笑道：“你最好说到算到，别等太子殿下回心转意，你又巴巴的贴上去了。”

        “喂！”陆江离气急：“我是那种没有原则的人吗？和他在一起只会变得不幸，我疯了不成？”她面上虽然生着气，心里却放下心来，这些日子悬在心上的东西似乎都放了下来。

        罢了，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她虽然没有粗大的金手指，但是她会尽所能的去帮李明璟，若是他能达成目的最好，若是做不到，她也想试一试能不能将他从漩涡中拉出来。

        入夜突然下起了雪，定北侯府的灯都陆陆续续亮了起来，年关将至，灯笼都换成了红色的，远远望过去一片暖红的灯光映照着小雪，倒也是幅好景象。

        陆江离穿着寝衣撑着下巴趴在窗户上，看着天色的月亮发着呆，李明璟傍晚时分就出去了，说是要去安排一下，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正担心着，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撑着伞匆匆从前院走了过来。

        这人倒是真不经念叨，她起了身，冲着那人喊道：“下雪了，殿下的事情办的可还妥当？”

        李明璟抬眼看到了倚窗而立的她，双眼亮了亮，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隔着窗户说道：“都安排好了，绪园里早就安插进去的钉子也该发挥作用了，天冷，你怎的开着窗？”

        陆江离懒懒散散的抻了个懒腰：“这不是等着有人找上门来吗？”

        二人正说着，云落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李明璟忙行了礼，才低声说道：“宫里来位姑姑，说是要见小姐，小姐您看？”

        今夜是怎么了？说什么来什么，陆江离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就说我已经换了衣服，不便出去，将她带来我房间吧。”

        “是。”

        “应该是长雅，果然按捺不住了。”李明璟敲了敲窗户，用眼神示意她让开，陆江离不明所以的侧了侧身子，只见他双手往窗框上一撑，翻身跳了进来。

        陆江离浩笑道：“殿下这是什么毛病？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非要跳窗户。”

        “我不是说了么，这场好戏我可不能错过……”说着，他看了看屋内，微微皱眉：“你这屋里，怎么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你这话有意思，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屋子里何来能藏人的地方？”陆江离瞪了他一眼，时间紧促，她往哪里藏他？

        李明璟将大氅塞进衣柜里，四处看了看，索性抬手将床上的帷幔放了下来，说了声：“那边对不住了”说罢就脱鞋翻身躺到了床的里侧。

        陆江离：“…………”

        她将窗户关上，自己往床边一坐，罢了，她是个思想开明的现代人，才不会计较这些，当下还是看看长雅为何深夜到访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叩门声，陆江离稳了稳心神，沉声道：“进来吧。”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云落身后跟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她走到室内，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姑娘可否屏蔽左右？”

        果然是长雅，陆江离冲云落点了点头，后者会了意，退了出去。

        等云落走了，长雅才摘去了斗篷上的兜帽，露出了她的脸，陆江离手撑在身体两侧，面露惊讶：“长雅姑姑，怎得深夜到访，可是出了什么事？”

        长雅站在那里，略略思虑了一下，才说道：“姑娘可是在帮着四殿下查陈锦瑟的案子？”

        “我是在帮他，那日在宫宴上，陈锦绣字字泣血，任谁看了能不动容？姑姑，无缘无故的问这个做什么？”

        长雅见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便接着说道：“姑娘，太子殿下才是将来要登大位的人，姑娘莫要……选错了路才好。”

        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若不是事先知道了绪园的事，陆江离真要一头雾水，合着这是来敲打她来了，她笑了笑，沉声问道：“姑姑这是何意？京都出了这样的事，江离身为大齐子民，自是应该出一份力，何来选错路一说，又与太子殿下何干？”

        似是早料到了她的反应，长雅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姑娘将来早晚是要嫁给太子的，此时与四殿下走得太近，总归还是不合适。”

        陆江离神色一冷，她看着长雅，眼中满是嘲讽：“你们一个个的，都笃定了我要嫁给太子，怎么，偌大的京都只有太子一个适龄未婚配的男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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