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陆江离心里一慌，忙用力挣脱了出来，转过了身，讪讪一笑：“哥……”

        来人身着黑色劲装，，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用银冠固定着，眼角处有一道细小的疤，一双与陆江离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微微弯着，削去了几分伤疤带来的凌厉感。

        正是大齐鼎鼎有名的战神--陆江白。

        周遭一众吃瓜群众都被陆江离这一声哥惊在了原地，大名鼎鼎的定北侯陆钧膝下只有一双儿女，都是昭阳郡主所出，长子陆江白十七岁一战成名，是大齐有名的青年才俊，幺女陆江离听说容貌随了母亲，自然也是一等一的相貌，只是到底还是女眷，一众外臣很少有人切切实实的见过。

        “果然虎父无犬女……”礼部尚书捋着胡子小声对着妻子说道：“这位陆姑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我看你趁早死了那颗把女儿嫁给四殿下的心，没看到人家都……”他做了一个十指相握的手势，被妻子狠狠拧了一把。

        “奇了怪了……不都说陆家的女儿对太子一往情深吗？难道是谣传不成？”又一个官员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良禽择木而栖，这道理用在女儿家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前段时间”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四皇子的差事办的多漂亮，以后啊，这朝局还指不定怎么变换呢。”

        这边小小的议论声显然没有影响到舆论中心的三人，李明璟随着陆江离一起转过去，不慌不忙的冲陆江白打了个招呼：“陆将军。”

        陆江白看到李明璟微微一愣，随即躬身拱了拱手：“见过四殿下。”

        李明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陆江白这才站直了身子。

        他的眼神在二人身上转了两圈，最后定在自家妹妹身上，一脸狐疑的问道：“阿离，你什么时候和四殿下……”如胶似漆四个字被他咽了回去。

        眼前的人虽说穿了一身普通的衣物，常年征战的锐气和煞气衣物却遮掩不住，倒是一双桃花眼生得如情似水冲淡了不少。她笑着走上前，一把揽住陆江白的胳膊，笑道：“就是这几天的事。”

        陆江白看了看李明璟，又看了看陆江离，最后一巴掌轻轻拍在了妹妹额头上，小声道：“你胆子倒是大，这么多人就这般拉拉扯扯，幸亏是我看见了，要是爹，你指定要回去跪祠堂。”

        “陆将军，是我硬要拉着江离，您别怪她。”李明璟走到兄妹二人面前，脸上隐隐带了几分歉意，眼中却满是坚定。

        陆江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四殿下名声在外，他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只客套地笑了笑：“殿下，臣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臣兄妹一年未见了，有些体己话要说一下……”

        李明璟心中了然，对陆江离笑了笑，轻声道：“那我先进去了。”等陆江离红着脸点了点头，他才转过身，一个人走进了兴庆宫。

        见李明璟离开了，陆江白忙将妹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去年还嚷嚷着非太子不嫁，怎么今日就跟四殿下你侬我侬了。”

        陆江离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毕竟陆江白和定北侯是这个世界最不可能害她的人，只是这事情原委说出来，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索性便接着演。

        她微微低头，小声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再说了，小孩子家家的话，哪里能当真。”

        陆江白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不似作假，便叹道：“回京都的路上，爹爹还同我说，这次回来就是要将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为你寻一个好的归宿，他也好安心守着北境。”

        听着这话，陆江离心中涌起几分酸涩，他们哪里知道，那份“好归宿”会将整个陆家给搭了进去，这些在皇权上博弈的棋手，心狠手辣，下至无辜百姓，上至忠臣良将，不过都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没有用了便扔掉。

        她微微抿了抿嘴，将这些情绪藏在心底，脸上却仍旧笑着说道：“爹爹呢？”

        陆江白带着她边往兴庆宫里面走边说道：“一回京都就被陛下叫了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人。”

        陆江离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怪不得原书中李明煜和原主的婚事定得这么顺利，仁宣帝也好，定北侯也罢，早就有了这份心思。如今离庆功宴开始还有不到半个时辰，若是李明煜还是走原剧情求赐婚，她到时候该怎么办？

        无数种可能在她脑海中不断上演着，直到被陆江白重重拍了一下后背，她才回过神，愤怒的瞪向罪魁祸首，罪魁祸首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示意她看后面。

        她一脸疑惑的回过头去，只见李明煜与赵晚歌一前一后正往这边走来，李明煜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们，一副打算走过来打招呼的模样。

        陆江离猛地转过身，一把拽住哥哥的袖子，急道：“快走，我不想和他说话。”

        “？？？”陆江白一头问号，却还是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前走去，他跟在陆江离后面，小声问道：“到底为什么？太子怎么得罪你了？”

        “没得罪我，是我得罪不起他，离远点，对谁都好。”

        说话间二人已经踏入了含元殿的殿门，含元殿是整个皇城中最大的宫殿，专门用来举行重大仪式和接待外臣，端庄大气，不似亭岚殿那般小桥流水，诗情画意。

        含元殿内摆了足足有数百盏宫灯，红色的毯子从殿门处一直蔓延向前，到了台阶才停了下来。台阶上那雕花屏风前的便是仁宣帝的位置，由此而下分别是皇后、太子、诸位皇子。

        下了台阶便是朝臣及其家眷的位置，按照品级自前往后，分列在红毯两侧。

        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基本上都集中在台阶下面，上面只有李明璟一个人，正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的玉杯。

        陆江白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他和定北侯作为这次庆功宴的主角，自然被安排在了最前面，陆江离是女眷，便被安排在了第二排的第一个位置，一抬头便能看到上面的李明璟。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坐着，又都是相貌极为出色之人，难免格外引人注意，加之陆家这层身份，短短一会儿，就有三位朝臣带着自己的女儿、妹妹、侄女到陆江白面前寒暄。

        陆江离坐在后面，学着李明璟找了个舒服姿势靠着，看着哥哥一脸假笑的应付着这些忙着攀交情顺便介绍女孩子的大臣，这般看了好几轮，等到好不容易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才消停了下来。

        陆江白这才有空回过头来，对这个看了半天热闹的妹妹咬牙切齿道：“陆江离，你真行，就这么看着？”

        已经和自己的便宜哥哥混得十分熟络的陆江离忙坐直了，说道：“哥，婚姻大事不能只解决我自己的，我看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就极好，模样也漂亮，性子也柔顺。”

        陆江白气极反笑，正要出言反击，就被一声低喝打断了：“行了，你们兄妹二人，玩闹也不看看地方。”

        说的虽然斥责的话语，语气里却带了几分笑意和纵容，来人身形高大，同陆江白一样穿了一身劲装，只是颜色是暗红色，胸口绣了一个圆形的图案，是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这图案陆江离见过，是北府军的标徽，她的玉佩上也有这么一只。

        毫无疑问，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她的便宜爹，定北侯陆钧了。

        陆江离调整了一下心情，仰起头，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句爹，一双桃花眼中夹杂了几分想念。

        见到女儿的模样，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定北侯整颗心都软了下来，他上前几步，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笑道：“一年没见，阿离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他刻意放缓的声音带着父亲对女儿天然的温柔，让陆江离心中蓦的一酸，她在原来的世界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太久，久到都忘了有父亲是什么感受，如今被定北侯这么轻轻一问，眼泪都险些涌了出来。

        她勉强忍住眼中的泪意，软声道：“爹，你终于回来了。”纵使如此，她的声音中还是带了几丝细不可微的哭腔，眼中也泛起了水汽。

        定北侯看着女儿的模样，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愧疚，他突然意识到，他留女儿一个人在京都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会打仗，却不会表达感情，只低声道：“我回来了，这次，会多待些时日。”

        他话音刚落，殿中便响起了杨止的声音：“皇上，皇后到！”

        含元殿中的喧闹戛然而止，仁宣帝和皇后一起从大殿的左侧缓步走上了台阶之后，殿内众人才跪下行了大礼。

        仁宣帝走到位子上，微微抬手道：“都起来吧，今儿是除夕，既是庆功宴也是除夕夜宴，大家不必拘泥。”

        众人应声而起之后，他转身拿起桌上的已经被斟满了酒的玉盏，朗声道：“北境大捷，边境安宁，此乃我大齐之幸，这一杯，朕敬在北境守我大齐的定北侯。”

        定北侯端着酒杯起了身，应道：“臣谢陛下，护佑大齐边境安宁，是臣的本分。”

        仁宣帝笑着看着定北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小太监很快就斟满了第二杯，他再次举起酒杯：“这第二杯，朕敬在北境浴血奋战的将士。”

        殿内众人举杯一饮而尽，看着上面的仁宣帝举起了第三杯酒：“这第三杯……”他停顿了一下，朗声笑道：“敬这除夕，敬这太平盛世。”

        第三杯酒饮尽，陆江离知道，这场庆功宴算是正式开始了，她的命运到底能不能改变，就看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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