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土镇
五月下旬,黄土镇河田村。
村里老陈吃过晚饭,手持蒲扇,晃晃悠悠往一座石桥上走,石桥上已经有三两个人聚在一块扯闲了,半空中盘寰了几只低飞的蜻蜓。
“夏天咯,你看,羊咪咪都飞出来了。”一个村民指了指蜻蜓道。
“近来村里来了俩生人,你们看到没?”又有人提及。
这事老陈最清楚了,所以他最有发言权。昨天傍晚是来了两个年轻人,男的模样周正。他身边那个小女子可长得俊,皮肤雪白雪白,眼睛水汪汪的会说话,多好的闺女啊,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这么水灵的闺女。
小姑娘客客气气的,上来打了招呼,才问:“爷爷,胡桂燕您认识吗?请问她住哪里?”
这是胡桂燕家的亲戚?那难怪了,胡桂燕才嫁过来萧家的那两年,也是河田村的大美女。一头乌溜溜的长发,浓眉大眼樱桃小嘴。可惜红颜苦命啊。老陈心里暗叹。
“老大爷,老大爷。”见老陈发着愣,纪黎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老大爷的肩膀。
老陈这才回过神:“萧家媳妇啊,这会儿在地里忙乎。”
“往哪里走才是?”小姑娘又问。
老陈脑中转了转:“不知道,她家有八九块菜地,萧家媳妇勤快,人家不要的荒地,她都包下来种菜了,”他抬手一指,“前头就有三块,她家屋后有四块,后山还有几块,至于在哪,那哪能说的清楚。”
纪黎看这老头老糊涂了,问他胡桂燕住哪里,指了三四处菜地。纪黎提高音量问道:“大爷,就甭管她菜地在哪了,她家在哪里您知道吗?我们去她家门前等就好。”
小子就是小子,做事急躁,冒冒失失。比不得姑娘家家,说话细声细气,温温柔柔,让人心里舒坦。
老陈浑浊的眼珠子瞪了他一眼:“那你去等着去吧。”
纪黎吃了哽,正要驳嘴来的,瞄了眼泠朵,看她轻摇了几下头,他也不与老头争辩,退到了泠朵身后。
“您说的对,爷爷,那我们去她家门口等,等她劳作回来,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她应该快了吧。”
老陈猛抽一手上的水烟壶,边叹气边吐出来呛人的烟雾:“那你们可有的等了,现在还早嘞,太阳还没落山,要等她回来怕是要上十点了。萧家媳妇啊,苦命啊。”
纪黎耐不住了,等不等是我的事,说不说就是你的事了,问她家住哪里,你就只管回答她住哪里就是了,别扯这么些有的没的。他心里如是想,嘴也是一翕一张。
泠朵瞥见了,一脚踩过去,让他吃痛抱腿去旁边蹦去了。
“她男人对她不好吗?”泠朵问。
听到这话,老陈突然机警起来:“你是他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
胡桂燕男人过世六年了。六年前,她大冬天的肚子疼,她男人把她送去卫生院,在卫生院守了七八个点,生下来个大胖小子。本来是个大喜事,要回村报喜。医生却说孩子心脏有问题,要往大医院送,她男人急忙回家拿钱。
结果回去路上牛车翻了,给他摔沟里去了,脑袋朝下,撞石头上,砸了个大窟窿眼。等被人发现时,人都已经凉透了。丈夫离世,孩子重病恐怕不能活,这胡桂燕月子也没坐好,人一下老了十岁。三十岁人不到,头上就生出来许多白头发。
眼前这小姑娘,能问“她男人对他不好吗”,说明这小姑娘不是胡桂燕家的亲戚。老陈能不警惕吗?
泠朵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大概猜到她男人应该是不在了,于是微微一笑:“爷爷,我们是来县政府实习的,干部只说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让我们来了解慰问一下,出来太急了,也没了解太多情况,所以向您打听几句。”
老臣一听“孤儿寡妇”几个字,面色微霁,笑道:“小姑娘,听话要好好听细细品,你领导啊,给你说得明明白白的了。孤儿寡母不就意思是她男人过世了呀。”
泠朵恍然笑起来:“哦,是啊是啊是啊,我可真笨呢,多谢爷爷提点,那爷爷跟我细说说她家里情况?我回去汇报了,没准政府还能给她救助。”
老陈眼睛在昏黄的落日余晖中,闪闪发亮:“真的啊,好歹是一条命啊,造孽。那小子生出来起,都六岁了,还没落过地,一直躺床上。他可是胡桂燕的命啊。”
“那行,爷爷忙不忙,要不忙就跟我们说道说道。”她这话,貌似在询问,其实就是在提要求,并没给老陈选择的余地。
老陈一听是县政府派来的人,“实习”是什么他不懂,不过他想既然能被领导安排来做事,以后说不准也是官儿,自然要好好巴结了。
就将两年轻人领到自己家去,一人泡了碗茶,开始细说萧家的家长里短来。
把胡桂燕底细摸清楚,泠朵和纪黎没再往她家里去看了,直接回宾馆去了。
据老陈所言,胡桂燕每天一大早都要挑菜去县城里集市上去卖,他俩去集市上会她就好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纪黎让泠朵揪着自己的衣服,他走前头,泠朵跟在后边。
他问泠朵:“你找这个村妇做什么?”
泠朵反问:“荣叔派你来,没跟你说过吗?”
他一下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答。半晌才说:“也没多说,只说让我听你安排做事。”
这下轮到泠朵心里犯嘀咕了:荣叔怎么回事,他向来对我的事极为上心,凡事与我相关的人或事,他都要精挑细选,件件过目,事事把关,怎么这回会派这么个愣头青来跟我。难道他们真遇上搞不定的大麻烦了?那我要不要回去瞧一瞧?
心里思绪不定,脚下难免就出岔子,泠朵一不留神一脚踩空了,被路上一个小坑绊倒了。
她惊叫出声,纪黎动作敏捷,反应迅速,一把拽住她纤细柔软的手腕将她拉起来。
她的手怎么这样凉,纪黎心中暗道。难道她真是血族?血族全身冰冷如死尸,复原速度极快,也没有心跳。
异能强的血族心跳可有可无,可由他们自己控制。但身体温度是控制不了的。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纪黎握住她的手问。
泠朵惊慌的将手抽了回来:“女孩子不都这样吗?”
哈,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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