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执念

　　锦凡退去后，离梨一抬头就猛地看到了一张在她眼前无比放大的脸，吓得她惯性后退。
　　而北堂奕却顺手拉住了她，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贴近，近到离梨能清晰感受到他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
　　这让离梨十分不自在。
　　“这些年本殿写给啊离妹妹的信，你为何一封都没回？”
　　离梨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后撇了撇嘴回道：“信是你愿意写的，回不回得看本郡主的心情！”
　　北堂奕却在一旁笑得愉悦，“那不知阿离妹妹现在的心情可好？可喜欢本殿送与的礼物？”
　　想到这些年每回她生辰时，这位太子殿下都会命人从帝都送来一盒子的五色宝石，各个耀眼夺目，离梨不免有些心虚，毕竟古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嘛！
　　离梨与他错开身体，走向一边说道：“免免强强吧，不过，进了本郡主口袋的东西，太子殿下可别再想拿回去！”
　　“哈哈哈哈哈……”
　　离梨的话似乎取悦到了北堂奕，他笑得更加畅快了。
　　而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屋内一角，一个窗户的缝隙内隐约露出一双极其复杂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呢？
　　阳光散落在他的眼睫上，而他的目光就这样散落在屋外的人儿身上。他的眼中，饱蘸的是深不见底的幽邃，闪烁的是让人心碎的悲伤。缓缓抬眼，可以看见他深黑色的瞳仁中，似乎不动声色的隐藏起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
　　从那似乎平静无澜，甚至于无情，冷漠的双眸中，折射出关切的面容。配着僵直的嘴角，没有一丝笑容的面孔，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他，好像失了乐园的路西法，仿佛经历了半个世纪的绝望，才孕育出他如此忧郁悲伤的眼神。
　　看着屋外的谈笑风生，他的眼中便封存进了辽阔的幽怨。
　　“哦弥陀佛，施主这又是何苦呢？”
　　原来屋内还有一人的存在，那人长须、长袍，正是真衍国师。
　　只见他双手合十，一脸慈爱又无奈地看着站在窗前的男子。
　　男子戴着一张独特的冷玉面具，他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可说出的话语却饱含着他最深沉的伤痛：“曾经每一个让人心动的画面竟成了一个回忆的片段，每一次的擦肩而过换来的只有无止境的心痛，我心里的无奈与痛苦，大师可曾明白？”
　　“哦弥陀佛，平衡是世间万物的本源和本质，也是万物运化的依据和根本大法。我平衡，故我在！世间因为平衡而存在，万物为存在而求平衡。平衡是万物存在和运化之因，而现存的质能时空是天道自衡之果。”
　　真衍国师可谓一语道破天机。
　　此话虽深奥，而男子还是听明白了。
　　话中大概的意思是：
　　世界的“平衡”就是各个事物之间的相互依赖和制约，没有了这样的制约，任何一方超出了“平衡”的界限，都是不可预计的危险。
　　男子点头称谢：“多谢大师指点，您说的道理晚辈都明白。可有些事，我做不到，也放不下！”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世间万事万物，背后都有其成因，而一切早已注定，你自以为改变了什么，其实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改变！”
　　“如此，那我便斩断这一切的根源，是不是就能改变？”
　　真衍国师愕然惊住。
　　这回男子笑了，那笑是苦涩的，却也是满足的，“能再次看到她，知道她安然，便是值得！”
　　那面具隔着千山万水的墨色，也掩埋了他那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
　　“哦弥陀佛，执著于追逐者，坠深渊而不自知，唯入生死而不染，去往自由。”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是短暂的时光，人生在世是不是需要一份执着？而她是我唯一的执念，这是我……欠她的！”
　　他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到是让真衍国师刮目相看，“施主真的与以往不同了。”
　　“是吗？”
　　“但老衲还是希望施主能三思而后行，及时悬崖勒马……”
　　“本没有路，如何回头？”
　　“哦弥陀佛！”
　　真衍国师明白他再说已无意，那人早已做好了打算。惟愿事情的发展不会比之前更糟糕！
　　又或许，一切的变数都在那人身上，也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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