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薨逝

　　大殿之内，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
　　底下的大臣们正在汇报着各州府发生的大大小小之事，皇帝看着那一封封奏折，眉目紧锁。
　　直到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闯进大殿。
　　“下……下……下官参见陛下！”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
　　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蔡公公先发难责备道：“下方所跪何人，如此慌张成何体统？还不报上名来？”
　　“回……回陛下，小人是禁军副统领何进，奉陛下懿旨随国舅爷一道出城……”
　　“太子可是回来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露出喜色，可左右都不见太子的身影，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心头。
　　他质问道：“太子人呢？”
　　禁军副统领何进更是将头埋下，就差塞进里面去了，整个身体如筛子一般抖动得厉害，然后结结巴巴，颤颤巍巍地回道：“太子……太………太子他……遇刺……身亡了！”
　　“你说什么？！”
　　皇帝用力一拍桌案，整个人怒起。
　　大臣们也齐刷刷地跪了一片，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再说一遍！国舅何在？朕要听他回话，还不快把他给朕找来！”
　　“回陛……陛下，国舅爷也……也……也……没了！”
　　而他的话，却是瞬间震惊所有人，每个人都是傻眼了。
　　皇帝更是整个身子一瘫软，“砰”的一下落回了龙椅上。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气来，努力压制自己的悲伤，道：“他们……在哪？”
　　“下官已将太子殿下和国舅爷的遗体带回，就在殿外！”
　　闻言，皇帝踉跄着奔向殿外。
　　那些大臣们都是先楞了一下，然后一个个跟随而出。
　　看着殿外偌大的两口棺材，皇帝更是差点晕厥。
　　大臣们更是跪下来，对着棺材就是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比一个伤心，一个比一个痛苦。
　　至于是真情还是假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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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庆三十三年，皇城内一片素白，后宫里哭声不止。
　　巨大的丧钟之声响彻整座皇宫。
　　离月不敢相信地奔向了东宫。
　　一进到灵堂，浓浓的香味就飘进鼻子里，还有腊和纸钱燃烧的味道在整个灵堂里充斥着。
　　“悼念开始！”小太监洪亮的声音在屋内想起，所有人不得不跪下身子，低着头跟着小太监念悼词。
　　稀稀拉拉的悼词声和小太监洪亮的声音形成了对比，偶然会冒出几声刺耳的，响亮的，拼劲全力的念悼词的声音，众人也都无动于衷。
　　离月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走向了大殿中央的那个华贵棺椁。
　　明明近在咫尺，可她却好像走了千步才靠近它。
　　突然，眼里滚下泪来，薄唇翕动，可她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他还是初见时稚嫩的模样，他还没来得及成长，生命就此定格！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在心里喊了无数遍，可终归没有答案。
　　离月颤抖地伸出手，摸在他冰冷的脸上，浑身都在发抖。
　　没有人在意她的悲伤，因为他们看不见。
　　有人看到了她的悲伤，因为他把她放在了心间。
　　“啊月！”
　　离月仿佛陷入梦魇，恍恍惚惚地走了许久，身后一人就这般不知疲倦地跟了她许久。
　　直到她突然停驻，双膝微微颤抖，慢慢的身体沉了下去，待到快落地时，她的整个身体呼的一下砸到地上，两膝盖传来压抑的闷响声。
　　“啊月！”
　　他展开手臂想拥她入怀她却在不经意地推开了他的手。
　　“啊月！”
　　“有人告诉我，他本是早夭之命，也有人告诉我天命不可违，可我曾经改变过他的命运，明明成功过，为什么这次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
　　她的脸白得不成样子，睁大的双眼已满含泪水，以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血痕。
　　“北堂寻，他不该死的……不该死的……可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他呀？为什么呀？……”
　　“啊月，没事了，没事了，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可知，我最怕你的眼泪，仿佛流下来的不是水，是滚烫的岩浆。
　　你在为别人痛的同时，也刺痛着我的心啊！
　　阿月！
　　“……”
　　千百年来，很多人都在苦苦思索，到底是什么力量，掌握着我们的命运，让我们经历人生悲欢离合，让我们经历生老病死，让我们经历天灾人祸？
　　我们仍在这个世界上兜兜转转，有时总觉得有只无形的手在控制我们，让我们身不由已，让我们有时想得到却无法得到，想不失去却偏偏会失去。
　　这是离月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梦归所说的一切。
　　命运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紧扼着世人的咽喉，如折翅的飞鸟落入黑暗的牢笼，所谓的蓝天、自由，更像一场不容易醒来的噩梦！
　　现实可不就是如此！
　　太子的薨逝举国同哀，连远在北境之地的瑜王爷一家也在短时间内赶到了帝都。
　　他们依然被安排在瑶华宫内，与她仅一墙之隔。
　　与上一世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是因太子的死前来，在时间上也提前了许久。
　　见到思念的家人，离月本该高兴，可现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害怕！
　　害怕命运的轨迹会如期上演！
　　害怕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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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
　　今日是太子出殡之日，天空上飘落着零星点点的雪花，更像是在为他送别。
　　“啊月，雪预示着清净，清净无为，来世可享清福，是个好兆头！”
　　“是吗？”
　　离月伸手想接住一片雪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手心滑落，那一刻的伤感瞬间化为释然。
　　只听她接着说道：“时辰差不多了，你好歹是皇子，该去皇陵了！”
　　“好！”
　　就在北堂寻即将踏出宫门的那一刻，离月忍不住叫住了他，“北堂寻，替我送送他！”
　　“好！”
　　“还有……”
　　“……”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好！”
　　她刚说的是家，北堂寻轻笑出声，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散发着那名为幸福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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