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乍暖还寒

两周前，随着夏星冉他们被送往北市协和医院急救。凶手也随之被逮捕，一同押往北市公安的部门等待候审。
经紧急诊疗后，凶手于三日后逐渐恢复清醒，审讯工作正式开始。
不等审讯员们开口询问，凶手先反常的提出了要求。他表示要先见到他的家人，才肯交代幕后主谋。
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公安的部门按照他说的电话和地址，立即联系当地警方，将人以最快的速度带来。
凶手见了家人以后，刑警通过监视仪，能看见他们不过是闲聊了几句家里今年收成如何，那收水稻的人来了没。凶手家人说来了，但稻子有点多，现在住在家里。凶手扯了扯嘴角，只说了句让他好好收，家里的都是好稻子，便结束了会面。
送走家人后，凶手说他需要理一理思路，和审判员约了明日交代犯罪事实和幕后主谋。
哪知狱警第二日一早巡逻时，见凶手背对着牢门，耷拉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狱警喊了几声，凶手却无动于衷。
狱警暗叫不好，立刻打开牢门冲了进去，扳过凶手身子一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凶手袒胸露乳，一支剃须刀的刀片嵌在他的心脏处，胸前连着地面，皆是一片凝固的暗红。他面色青灰，身体冰冷僵硬，早就没有了呼吸。
因为靠近尸体，狱警开始闻到空气里腐烂的腥味。四周极静，听得见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狱警低头一看竟是许多黑色的虫子，正螺旋往上爬在凶手的尸体上。
狱警吓得够呛，只觉头皮发麻，忙捂着口鼻，踉跄着跑出来叫人。
刑警立刻顺着联系方式和地址去查凶手的家人，可一夜之间，凶手的家人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着了。
温济川听完心中已有了大概，睁眼问道：“都查清楚了吗，他的家人没有任何出行的记录吗？”
一旁的女刑警拿了个文件夹走了过来，翻给温济川看：“头儿，查了，从他家人离开后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购票的记录。”
“而且监控还一度中断消失了好几次。根本查不到他家人最后的行踪。”另一名负责查看监控的刑警，顶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不甘心道。
温济川闭眼沉思了数秒，悠悠开口道：“查一查空管，最近都有谁的私人飞机出去了。”
能有这样瞒天过海本领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女刑警应声走了出去，立刻开始拨打电话。
“头儿，我们怀疑您出事可能是因为之前查的跨国人口贩卖的案子。”另一刑警抱着个蓝色的文件盒走了过来。
“经过我们的追查和周密的布局，以及云省的配合，已经将其头目抓获。据这几天的数据来看，大宗的人口贩卖确实减少了许多，但仍有多股小宗的人口贩卖仍在继续。”
“头目审了怎么说？凭她一个人，恐怕还做不到这样的事。”温济川拿着文件翻了翻。
“她说她也不知道，她只负责中转而已，至于人是哪里来的，不清楚。”刑警指了指文件里的一串数字道：“这个汇款的账户我们也查了，但已经注销了。正在联系银监会进一步核实。”
温济川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刑警们，目光里都是赞许：“大家这段日子辛苦了。做的很好。”
“为人民服务！”满屋刑警听了这话，立刻站直了身子，对温济川敬礼说道。
温济川摆了摆手，合上了文件夹，转身走进另一间办公室。他低声对身旁负责汇总案件的刑警道：“你随我去趟档案室，我要看一看夏清一的案子。”
刑警嗯了一声，有些疑惑，急忙用电脑搜索，数秒后，起身有些不解道：“部长，夏清一的案子已经是个铁案。”
所谓铁案就是没有任何错误，证据确凿，不能推翻的定案。这样的案子，按理说，根本没有查阅的必要。
“我知道。你先别声张，别告诉一个人，带我去看看。”温济川脑海里闪过那个为了救他，重伤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女孩，眼底蔓上一丝心疼。
……
夏星冉已经转入普通病房继续治疗。晚上六点，随着一阵不大齐整的脚步声，病房门口出现了四张长相不一的人脸，扒在门框，对着夏星冉傻笑。
夏星冉忍不住笑出了声，忙抬手招呼他们进来。只见四人每个人手上都拎了好几个保温盒，笑嘻嘻的走到夏星冉身边，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放了下来。
“怎么，你们这是集体下馆子，给我打包饭菜回来了？”
夏星冉看着小桌板上陆续摆满的菜，一扭头发现床头柜上摆的也有，颇有些惊奇。
韩辰洛将碗筷洗净递给夏星冉，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道：“姐姐，你是不是真的脑震荡有后遗症了。今天白天我不是答应给你做饭的么，你忘了？”
夏星冉头有些痛，揉了揉太阳穴，怔了半日方想起自己昏迷中正是被美食馋醒，不觉好笑起来。
她看了眼面前紧张兮兮的四个小鬼，忙装出一副吃惊的神色，故意扯谎道：“没忘没忘，只是这菜色做的太好了些，我一时不敢相信是小洛做的。”
四个小鬼听如此说，脸上绷紧的五官才渐渐舒展开。
四个人争先恐后的夹菜，把夏星冉的碗塞的满满的，韩辰洛另拿了个碗，盛了一碗黑鱼汤，在旁边用调羹晾凉。
“姐姐，黑鱼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一会儿你多喝些。”
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菜肴和奶白色冒着热气的鱼汤，夏星冉只觉浑身暖烘烘的，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轻轻的滑落到嘴边，可是这一次的泪，一点儿也不苦涩，是甜丝丝的。
她侧头看向病房的玻璃窗户，瞧见上面清晰的倒映出紧紧相依的五个人影。
真好，今年的冬天，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等夏星冉吃完后，剩下的四人才拿起一次性碗筷吃了起来，倒把夏星冉弄的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的夏姐姐，你是病人，当然得你先吃。更何况，我们本就是沾光的，怎么也没有先吃的道理啊。”
三个人对着韩辰洛挤眉弄眼，韩辰洛略有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低声道：“吃饭也堵不上你们的嘴。”
夏星冉笑了笑没往深处想，她舒舒服服的靠在病床上，随手拿起了手机，看了眼日期，忽然想起一事来。
“小洛，郝甜，华国人民大学是不是还有一礼拜就开学了？”
韩辰洛和郝甜点了点头齐声道：“嗯，下个礼拜天新生报道，然后礼拜一就去军训，要半个月呢。”
夏星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连接的各种设备，有些沮丧道：“这么快啊。我这身体恐怕不能送你们俩去了。”
韩辰洛忙和郝甜一左一右坐在夏星冉病床上宽慰道：“姐姐别担心，我俩一起去也有个伴。后面日子长着呢，姐姐养好了身体，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夏星冉只得叹了口气，祈祷自己快些好起来。
……
白墨琰提着食盒笔挺的站在夏星冉的病房外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里头温情脉脉的一幕，一字不落的将他们的话都听了去。
他垂下眼帘，眼里的阴戾弥漫到四肢百骸。他转过身，随手将食盒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扶了扶眼镜，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矜贵傲然的走了出去。
及至到了病房外，他漫不经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嗓音克制，像是压着随时会爆裂的怒火：“去趟暗街，将韩苒尘的照片发给我，你知道我要的是哪种。”
挂掉电话后，他侧头看向病房，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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