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闹剧收尾
周围群众吃着这一个接一个反转的瓜吃得不亦乐乎。
一会儿,“嘿,你瞧瞧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儿。”
“就是,这背着丈夫出来招摇,也不知安得什么心思。”
“我看这剧院也不是什么好货,这不是骗人来给她们打白工么?”
“就是就是,看它门前整日这么热闹,不知道自己赚了多少呢,黑心老板,我呸!”
芸娘一番吐露后,话风又变成了这样:
“天杀的负心汉,怎么还能有脸回来讨钱?”
“这种人,合该去报了官。”
“真真是丢了我们男人的脸。”
“朝三暮四,没有风骨的东西!”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张述的脸渐渐涨成猪肝色,颤抖着手指向黄芸,
“你,你,乐坊出身就是乐坊出身,永远都改不了那一身贱脾性!”他咧着嘴就要开骂,瞬时被人打断。
“乐坊出身怎么了,登台演出又怎么了?”剧院里传出来一道爽朗的女声。
原来是一场演出将将结束,剪桐白芷带着一帮子选手走了出来,一下子就围在了沐云舒和黄芸的身边身后,气势汹汹,乌泱泱的一片。
几个人把黄芸拉到一旁去轻声安慰。
剪桐一马当先,还穿着一身舞台上的利落劲装,腰间别着横刀,双手叉腰,眉目凌厉,立于张述面前,真有那么些江湖上豪情万丈的女侠那架势,“我问你呢,乐坊出身怎么了?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要你掏钱看戏了?”说着故作抱歉地撇了撇嘴角,“哦,对了,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你没钱了。按你那套一家缺不了男主人的言论,连银子都要伸手向女人讨要的你,还怎么好意思活着呀。”
沐云舒有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丫头跟谁学的,说话那么阴阳怪气,还怪好听的。
剧院众人:……你说她是跟谁学的?
“有本事在这儿耀武扬威地讹诈,没本事赚钱?赌场,哼,还赢回来呢,你没把这只手交代在那儿,就算是老天保佑了。”说着眼神在张述的右手上停顿了好一会。
张述一下子就把手往背后缩,见一下子面前来了一堆女人,各个眉眼冷冷,不由得有些气短。
“我,我不跟一群小女人一般见识!”
“说不过就找借口,我们还不惜得跟你说话呢,浪费口舌,你有本事别上门找事儿啊,没用的东西!”剪桐许是舞台上的劲儿还没过,简直是把“叶子珊”这个角色拿捏到位了。
“好!说得好!”身后正从剧院看完演出散场出来的观众们见门口堵满了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虽然对眼前的境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见剪桐这么稳定的“演技”输出,还是忍不住拍掌叫好。
剧院一方的眼看人越来越多,气势越来越盛,张述结巴了半晌,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哎呀,剧院仗势欺人啦,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哎呀!”
瞧着黄芸被众人护在身后,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今日他的算盘本来打得好好的,这种开门做生意的剧院最怕缠上事,他和黄芸这么一折腾,剧院准得松口,少不得赔他们一笔银子。
拿着这笔银子,想多快活就多快活,大不了,自己拿着银子离开京城。
结果,被这娘们搅得全黄了!
“黄芸!你别忘了,我可没写过放妻书,咱们俩也没去官府签字画押走过明路,那这和离的事儿就不算成!你还是我张述的妻子!”说到这儿他又得意了起来,“你赚了钱,就是得给我花。我还就告诉你了,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
剪桐的叫骂声也随之一顿,周围安静了片刻,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没和离?那这还是两夫妻?”
“那就属于人家家里的夫妻矛盾了,还真不好管。”
“这女子碰上这种夫君,真是倒了霉了。”
剪桐回头看向沐云舒,沐云舒皱着眉头又转而看向黄芸,只见她刚刚还通红着的脸蛋瞬时煞白,就知张述所言非需。
这个时代,虽有所谓和离的制度在,然而其决定权仍是在男方手中。
男子可以因为所谓的七出之条休弃妻子,而女子被官府允许的和离唯一条件就是:男方答应。
何其可笑,又何其不公。
然而,这就是现实。
也就是说,如果当初黄芸和张述的和离确实没有走官方的渠道,经过官府认证的话,他们俩就的的确确仍是夫妻。而现在若是要去官府签字画押,让他们同意和离,必须经过张述的允许。
这样一来,只要张述咬死不松口,黄芸就一日不得自由之身。
沐云舒沉沉呼出一口气,论普法的重要性啊,黄芸显然不知道这一茬,而读过圣贤书的张述恰恰知道。
黄芸在一旁白着一张小脸手足无措。
怎么会这样?当时,当时她看张述煞有介事地写给她一封放妻书,还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这下如何是好?
沐云舒眉梢一挑,看着张述赖在地上满面得意的小人模样,心里就来气。
我还治不了你了,小样!
“来人!”沐云舒朗声喊话。
何子安很是机灵地上前一步,“小的但凭吩咐。”
“你立刻派人前去衙门报官,就说,”沐云舒一步一步走到张述面前,缓缓蹲下,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有人在我剧院门口公然闹事,恶意诽谤,无中生有,还妄想讹诈。不仅损害了我剧院的声誉,还阻挠了正常的演出进程,我,要,报,官!”
张述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沐云舒。
刚刚不是还在提他和黄芸的事吗,怎么突然就要报官了?
“你!你毫无证据,我根本就没踏入你们剧院半步。”张述梗着脖子辩解。
沐云舒轻瞥了他一眼,“刚刚你不是说过了嘛,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啊。”说着转身看向周围群众,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拭了拭眼角,声音委屈,“诸位都看见了,我们剧院的确没几个男人,全靠我们一群弱女子撑着场面,自是少不了这些不怀好心的人,就看我们好欺负,随随意意就能在门前开口辱骂,言辞咄咄逼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女孩儿姿容出众,一身水色长裙,本就如出水芙蓉一般,这会儿泫然带泣,把自己摆在了无辜的位置上,任谁看了都要心软上几分。
“我也只好求助官府的帮助,就为了我身后这群无辜的姑娘,我也得讨个公道,也不至于日日受欺负。”
说着头微微低垂躲开众人视线,只露出一个柔和的侧脸,更显伤怀。
白芷几人也极为上道,眼看自家老板演得起劲,连忙也低下头去,几个人抱作一团,肩膀微微抖动着,丝毫不做分辨,只将可怜无助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已有义愤填膺之人高声喝道:“姑娘只管去报了官府衙门,咱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无耻之辈必不能欺负了你们去。”
一人既已出头,剩余围观者也很容易就被带动了。
“就是,这大门口的就闹上了,还让不让人家做生意。”
“本就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情,还非要扯上人家剧院,无非就是想敲一笔!”
“还秀才呢,我看你是真丢读书人的脸!”
“此等背信弃义,口蜜腹剑之人,莫要与我等书生混为一谈!”
舆论瞬时反转。
张述直哆嗦着嘴唇,腿肚子也有些打颤。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自己不会还要坐牢吧?
这么想着,他四下一看,双手撑地起身就想跑。
沐云舒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子安!按住他!”
周围几个剧院的男丁都眼疾手快地将人围了起来。
“干什么?我警告你们不要碰我!”张述左右挥打着,毫无章法地拳打脚踢,试图抗拒。
沐云舒见恐吓到位了,这才走上前去,“张兄,我这开门做生意的,本是想和气生财,你却一再咄咄逼人,我这也是着实不太好办呀。”
张述闻言就想抓沐云舒的手,被何子安拦住,“沐老板,有话可以好好商量嘛,不至非得闹去衙门不是?”一改刚才的面孔,露出一副谄媚笑意。
“那就入内,商量商量?”
沐云舒话音还未落,张述连声应道,“好好,商量商量。”说着就要往剧院里走,生怕沐云舒又反悔了。
他身后,沐云舒朝着黄芸的方向打了个俏眼。
她本就没想真的拿这事儿报官,也不值当,但若是能以此为要挟换得芸娘的和离书,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随后她又面向围观群众稍稍一礼,“各位!今日这一桩闹事多谢各位仗义出言,凡今日在场者,每位送一张剧院的打折卡,望诸位多多光顾!”
一番安抚,既得了名气又打了广告,沐云舒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剧院的人进门。
没了外人,大家很快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一会儿调侃剪桐刚刚眼都不眨的怼人功力,一会儿又笑沐云舒也是演技出众,合该上台同她们一道演出来着。
唯有黄芸,双手紧紧捏着裙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犹豫再三,黄芸还是走到沐云舒跟前,低垂着脑袋,嗫嚅着,“沐老板,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想到给剧院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晚些时候,我会自己退出比赛的。”说完,眼眸里的光彻底熄灭。
沐云舒叹了口气,“芸娘,别什么错都往自己头上安,遇上这种男人,就好比出门踩到狗shi,纯粹是运气不好罢了。”
“咳咳—”有人轻咳了两声,沐云舒抬眸望过去,是自家二娘,正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
……忘了忘了,如今多了一尊大佛,言行举止都得多注意着点。
“总之,你安心比赛,别的事情都交给我。”沐云舒拍了拍芸娘的肩膀,满含温暖鼓励的目光。
“可是,”她真的还有脸继续待下去吗?还有张述曾经说的那些话……
“如果你只是担心今日发生的问题,那完全不需要介意。等会儿我会帮你和张述谈,要求他签了和离书去官府报备,你也不用再担心他过多纠缠,我会找镖局的兄弟去你家门口帮着守两天。”沐云舒突然话风一转,“但,如果你担心的是别的问题……那只能你自己想清楚了。周围人的眼光,那些说三道四的闲言碎语,究竟要不要为此放弃自己的坚持,这点,我帮不了你。”
沐云舒大概能想到她在想什么。
和其他姑娘不同,黄芸已为人母,沐云舒不能以自己的为人处世来要求她,她毕竟是地地道道在这个时代生长的人,很多东西,自己不介意,不代表她也可以不介意。
“这些问题,你回头好好考虑,若是还打算继续参加,就按时来剧院排练。好了,现下张述还在等我们,先去处理眼前的事吧。”
黄芸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乖乖点头跟着。
对待美人,她真的是有数不清的耐心和包容啊,连沐云舒自己都不由得感叹。
……
在沐云舒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伎俩下,害怕真把事情闹大就要进衙门的张述,虽心不甘情不愿,还是乖乖签下了和离书,并在剧院大伙儿的陪同下前往官府报备,即刻生效。
至此,一场闹剧终于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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