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心跳
“命中了！”伊娃有些兴奋地惊呼。
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那只代表着毁灭的“眼瞳”都是结结实实地打击在了东方易身上。
即便是两年前已经到达青藤绝巅的奥尔修，在面对反物质湮灭弹的情况下也被逼出来自己的时间之力，强大如他也惧怕被沾染上那种可怖的力量。
然而此时，如此大剂量的反物质完全倾泻到了东方易一个人的身上，可想而知这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以常理来讲，只要是紫蕾级以下的进化者被反物质命中，那都是十死无生的灾难。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此刻的东方易早已超越了所谓“常理”的束缚。也正是因此，一旁的文心并没有表现得和伊娃一样兴奋，反而表情愈发凝重。
褪去机甲的尤娜带着卓雷退到了远离湮灭范围的地方，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正在粗重喘息的卓雷。
“还好吗？伤的重不重？”
“没事。”卓雷摇摇头，尽管他脸上的鲜血和胸口上的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再坚持一下，文博士那里应该有修复药。”
“没关系……等一会儿我就可以自我修复了。”卓雷虚弱地说着。
“现在照不到太阳，我们可以从四周环境里汲取的能量有限，等你血流光了都来不及修复完，你……”尤娜有些着急地说，不明白卓雷怎么在这时候犯倔。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卓雷原本血肉模糊的胸口居然已经开始闭合了。
“嗯？”尤娜瞪大了眼，有些不理解。
这小子哪里来的能量储备。
“哼，龙族的生命力之强盛，在所有种族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区区胸口开个洞而已，连擦伤都算不上。”
卓雷意识里的某个存在觉得面前这个雌性猿人很没见识。
“尤娜前辈可不知道我借用了您的力量。”卓雷有些无奈地说。
“你要小心点啊小子，那个诡异的黑色家伙可不简单，老夫活了几亿年也没见过那么奇怪的存在形式，别一不小心在这里丢掉小命了。”
“是，多谢前辈提醒。”
卓雷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剧烈的力量正在沿着自己的伤口处逐渐缝补，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半空中那逐渐平息的毁灭之地。
混杂着星辰的黑色液体从半空中汩汩流下，那已经被湮灭成近乎于虚无的空间里居然还有东西存在？
黑色人形佝偻着身躯，在反物质彻底消失以后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东方易捂着自己的手臂，浑身上下四分五裂，仿佛破碎的黑色瓷器一般，但就是没有彻底崩溃。
他仅凭着其躯体内粘稠涌动的无名液体堪堪将自己的身体维持，就像是胶水一般将身躯上的各个碎片给勉强拼凑粘连了起来。
看上去此刻的他也在不断地喘息，但伊娃心中却涌现出了一股绝望。
“怎么会……就连反物质湮灭弹也拿他没办法？”她声音微颤着说，“他难道是杀不死的吗？”
卓雷见到这一幕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以自身重伤为代价，居然仅仅只能做到这一步么？
但是更让人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原本弓着身子的东方易一下子用力站直了，浑身上下的裂纹也在逐渐愈合，很快就恢复如初。
“这么快？”尤娜惊愕地说，“而且是我产生错觉了么？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还变强了一些？”
“据说在面对深渊的时候，只有‘彻底灭杀’和‘逃走’两种选择。因为深渊在面对非致死伤的时会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并且每次从濒死状态恢复过来都会适应那种击败它的力量，以其为食粮变得更强。”文心说。
“那个东方易，居然连这种特性都继承下来了么？真是麻烦了……”
半空中东方易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卓雷他们。
“不错的力量，我理解了。”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是不是夸张了点？”尤娜额头开始有冷汗冒出来了，“这还怎么打啊？”
“不能放弃。”卓雷强撑着站了起来。
“等下我会再向他发起攻击，你们找机会……继续对他造成杀伤。”
“冷静点。”尤娜吓了一跳，“你伤还没好呢。”
“不能拖太久，他……”
咚咚——
大地似乎是震颤了两下，打断了卓雷。
站在天台上的文心和伊娃都有点脚下不稳。
“这，地震了？”伊娃扶着栏杆有些疑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不对，这不是地震，这有点像……”文心转头看向市中心。
咚咚——
咚咚——
咚咚——
莫名的震动在脚下越来越密集有力，将还在城市外围作战的进化者们一下子放缓了进攻节奏。
不少人都疑惑地抬头环顾四周，而对震动以及土属性敏感的进化者则纷纷和文心一样将目光投射到了市中心的方位。
咚咚——
“不好！”
因为大白鲨的叙述而震惊无比的妮莎回过神来，她也感知到了震动的方向。
“居然现在就开始了？不行，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冉空她们！”妮莎猜到发生了什么，心里变得焦急起来。
“终于……最后的时刻来临了。”大白鲨似乎整个人都松弛了下去。
“至此，再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伟大的进化了。而您，也不能过去。”
他挥舞巨斧遥遥指向妮莎，没有要放她通行的意思。
四周的黑雪阻止了妮莎的精神力向着太远的地方扩散，让她想将刚刚获知的情报通过精神力传播过去也做不到。
妮莎脸色阴沉，下一刻闭上了眼，长长地吐出了肺部的空气，随后深呼吸，居然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冉空，三十三！你们要小心！东方易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埋藏在这座城市之下的圣者遗骸！”
精神力代替了空气这个媒介疯狂地传导着声波，很快就在这座城市里扩散开去。
见到妮莎居然用这么古朴的方式传递信息，大白鲨也愣了一下。
“就算让她们知道了又如何？”大白鲨回过神来，不以为意，“一旦圣骸启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妮莎没理他，只是担忧地看着远方。
一定要小心啊……
“小心……东方易……圣者遗骸……”
即便是有着精神力的帮助，妮莎的声音传递到市中心之后也变得十分微弱了，不过好在还是被冉空捕捉到了。
“什么？圣者的遗骸？”冉空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呼……呼……”在冉空对面，恭兆浑身是血的半跪在空中。
他身上全是伤痕，有些可以看到是十分勉强才避开了要害。
要不是冉空每次在快要杀死他的时候都变换了招式，只怕是他已经死了上百次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东方易吗？”冉空对恭兆的行为很不理解。
“你……不明白……”恭兆嘴里混合着血液，所以说话很模糊。
“我还有事情需要完成……”
冉空摇了摇头。
“随你吧，反正现在的你也无法战斗了。”
说完她便直接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冉空始终不想亲自杀死这个老人。
“等等，我……”恭兆还想起身，然而他手脚的筋都被冉空给挑断了，并且他还不像其他人那样被东方易给改造过，只能和正常进化者一般缓慢的恢复。
在试图用力无果以后，他也只能跌坐下去，有点疲惫的喘息声络绎不绝。
咚咚——
源自大地之下的颤抖越来越密集，开始汇聚成鼓点一般的频率……
不，或者说，心跳。
那逐渐固定了间隔时间的震动，居然开始如心跳般明显。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在场的所有人心跳都与那个频率开始贴合。
咚咚——
青衫一脸扭曲地笑着，他感应着自己脚下传来的感觉，浑身激动到颤栗。
在他身边，三十三的皮肤上已经渗出了鲜血，将她染的通红，而由黑色藤蔓编织成的少年一脸无辜地站在她面前。
她已经使出了自己最强的力量，一度快要突破青衫的防御，可最终她的拳头还是没能落在自己“弟弟”的身上。
“放弃吧，三十三。”青衫瞥了一眼她。
“从以前开始到现在，其实你比谁都内心脆弱，我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你用强大的外表武装自己，可内里却依旧只是那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女孩。”
“你组建了名为‘狼烟’的家庭，只是为了填补自己弟弟逝去而造成的空档。”
“无论你再怎么伪装、再怎么不甘心，都改变不了你是孤身一人的事实。”
“话说够了么？”炽烈的利刃瞬间切断了三十三身旁的藤蔓并将其焚毁，阻止它们试图进一步缠绕向三十三。
冉空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绯红的眼瞳中罕见地出现了愤怒。
“用家人去要挟别人，这是我见过的最下作的手段。”
见到冉空到来，青衫也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女孩他也没任何取胜的信心。不过感受着脚下逐渐蓬勃的气息，青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冉空……你还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就算你能击败恭兆、杀死我，也无法改变现在的局面了。你这个天下第一，很快就会成为世界树的肥料。”
冉空懒得理他，直接就挥舞着长剑想要劈砍下去。
青衫见状连忙召回了所有藤蔓进行防御，可没想到居然有人呵止住了冉空。
“等一下！”
声音是从冉空身后传来的，原本一直默默低垂着头在一旁的三十三忽然出声。
“冉空，谢谢你，但你不要出手。”
“我要亲手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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