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回家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叶蔚然,但是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目光还是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坐上了车,她没敢坐在他的旁边的位置,而是默默开了后车门,坐在了车的后座。

        车里的空调开得让她感觉有些冷,她不由得咳嗽了几声,然后车里的香薰和自己手掌下的真皮座椅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在叶蔚然的车里,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声音变成了闷闷的粗喘,她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凉,皮肤有些发烫,但是感觉似乎又不是那么清晰。

        窗外轰震雷鸣,她看着车外,雨珠被玻璃完全隔绝,噼里啪啦打在上面,雨好像渐渐大了起来。

        突然从座位前面撇过来一件带着体温的上衣,一下子罩在了她的头上,她手忙脚乱的抱在怀里,然后听见叶蔚然说:"你自己披着点。"

        她听见,本想拒绝他的衣服,毕竟两个人只是一面之缘萍水相逢,但是这个情况下她确实需要这件衣服。然后她选择了默默把衣服抱在怀里,大不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告诉她自己会清洗完给他送回去。

        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把头埋在那件衣服上,嗅到了龙须水的味道,其中混合着熟悉的烟草味,但是刚刚从男人抽烟的表情和夹烟的手势中,可以明显看出来这是男人很少或者是第一次接触烟草。

        然后叶蔚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头问:"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女孩脸上的妆已经完全花掉了,在她抬头时叶蔚然只看到一张清秀而带着隐隐倔强的脸,他看着她,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好像头脑有些不清晰,反应了一会,说:"城西的居民楼。"

        叶蔚然听见,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那个地方可是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那个地方的恶名可谓是臭名昭著,据说曾经因开发场地的原因,那个地方的人与政府人员狠狠打了一架,现在还有很多人在那里当钉子户。

        但叶蔚然还是开车去了那个地方。低矮的平房和交错纵横的小路,角落里隐隐发臭的垃圾堆和时不时的窜出来惊吓到行人的老鼠,都表达了这里的环境有多么恶劣。

        前面的路,车已经开不进去了,好在雨已经又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至少可以到不需要打伞就可以走的地步,但是,他的车上可没有备伞。

        但是让一个姑娘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于情于理来说似乎又有些不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附近的人家借一把雨伞先用,他把车停在一个地方,回头想告诉她自己先下车一会,让她在车上乖乖呆着,却发现她在车上两颊红润,有些昏昏欲睡。

        他没有开口,自己下了车,心想应该花不了多久时间,所以还是先不用打扰她了。他淋着雨,找了一家最近的房间,敲了敲门,或者说那可能也不算是门了,在城市经济发达的今天,竟然还有破败的木门来遮掩房屋,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大叔,满身油腻的操着一口蹩脚的口音,一呲牙可以看见牙上的油花,直直的对着他的脸出气,一股酒臭之气直直的扑了过来,问:"干啥来的?想要钱可没有。"

        他虽然对这样的味道有些作呕,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温和的说:"大叔,请问能把你家的雨伞借我们用一下吗?"。

        那个大叔似乎用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有些嗤笑的说:"小兄弟不是这的人吧,就这个地方,只有拿进来的东西,就没有借出去的东西。"然后就是一阵猥琐的哈哈大笑,还故作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蔚然皱了皱眉,轻轻的打掉了他的手,他不喜欢与其他人肢体接触,他把钱包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来,拿出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说:"大叔,那我买你的伞可以吗?"

        一看到钱的影子,那个大叔的态度简直就是一个大旋转,他在叶蔚然面前点头哈腰的说:"有伞,有伞。"

        然后冲屋内一个大声咆哮:"二狗子,去把咱家雨伞的找着,给这位客人。"然后就一个小孩儿应答,然后下地开始一段悉索索的翻找,找了一会儿,在一个杂物堆翻出了一把伞,因为长久没有使用堆在角落里,把手上已经有些油腻了。

        那人在孩子翻找的时候,眼睛一步都没有离开那一叠钱,接过伞想递给他的时候,看见伞把上有些油腻,还用自己的袖口把伞擦了擦。

        叶蔚然接过雨伞,客气的把钱塞到他的手中,然后离开了。他一脸嫌恶的看着手里这把伞,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也只有这样的方法了。

        而屋子里有一老一小就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对那个小孩说:"看到刚才那个男人没有?我看见他钱包里有鼓鼓的一叠钱,你去把他偷过来,这样咱俩就可以出去好吃好喝了。"

        那个小孩连忙应答,眼睛里闪烁的不是他那个年纪应该有的皎洁,而是一种带着闪烁贼意的目光。

        叶蔚然回到车上,刚想打开后车门把她叫起来,触碰到她胳膊的一瞬间,却发现从指尖传来了一股烫热,他看着她面部的红晕,原来那并不是睡的很舒适的正常红晕,而是因为身体发烫被烧出来的潮红。

        他突然感觉有些棘手,对于女孩,他从小到大心里都只有一个唐邢鸢,对于其他人,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还好,在他思想挣扎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悠悠转醒,他看见叶蔚然站在那里,透过他身后可以看见她已经到达的地方,她笑了笑用来表示感谢,用手臂把自己支了起来,感觉自己身体有些虚软,脸颊似乎有些发烫,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下车,雨水淋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有一瞬间燥热被消退的感觉,然后一把伞就撑在了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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