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咒术高专06
事情发展成这样绝非砂羽能预料到的。
原本她以为，即使只是判断失误，从准一级咒灵上升到准特级咒灵，也只是咒术师的战斗会更加艰险一点，或者是派出来的咒术师等级会更高一些。
她们这些被疏散的“普通人”，也只会在门外不知内情地放上半天假。
看来她还是对这个世界的设定不够了解。
【因为咒术界并没有这么多特级咒术师。】
【目前唯一等级评定中属于特级的咒术师只有在国外执行任务的九十九由基，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具备了特级的实力，但是还没有正式进行等级评定。除了他们之外，一级的咒术师也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
砂羽无语了一瞬间。
【所以这么大一个咒术界，其实也没多少咒术师？】
系统解释道。
【因为咒术师祓除咒灵的生还率非常低下，基本上还没培养起下一个继任者就会不幸身亡，并且，普通人中同时具有咒术师天赋并能运用出来的人也寥寥无几。】
【……怎么说呢，不愧是生存游戏啊。】
砂羽最后总结道。
天下果然没有白白掉落的馅饼，也怪不得生存游戏的主线任务只是在相应时间中存活，原来这个世界本身就非常的危险。
就像现在。
体育馆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上了，怎么都打不开，正在确认的同学突然就被抛在了空中，拧断了脖子。
同学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你好像很淡定。】
【嗯？因为我并不少见啊，这样的场合。】
恐惧是肯定会有的，任谁在生死之间都会害怕吧。
不过她这些年拥有了很多类似的经验，可以将自己的感觉压制在比较合理的状态。
更不舒服的是，有人在她的视线中被杀害了，轻而易举，她连反应的时间就没有。
她虽然不会自大地想要出去拯救一切，但是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砂羽在动乱的人群中穿梭着，试图找一个掩体度过这段时光。
【你不会忘记了我的姓氏和我为什么被你选中吧。】
花山院可是平安时期大阴阳师藤原家的嫡枝，即使没落得只剩下平庸的阴阳师在支撑门楣，但是和妖怪的斗争也从来不是轻而易举。
而作为“祭品”出生的砂羽，从小在宅院里看到的妖怪更是数不胜数，更别说家族里还掌管着代代相传的诅咒之物。
在她的世界里，死亡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亲眼所见的血腥可比这种游戏世界里的死亡恐怖多了。
砂羽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很可惜，刚刚和夏油杰的通话由于信号的原因自动切断，右上角的信号栏也空空如也。
联系不上外界了吗？
难不成咒灵还有这般影响现代科技的本事？
【你没有发现，声音已经不见了吗？】
说起来好像是，明明刚刚还有些哭声和惨叫声的。
她从角落里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的空间里，哪里还有同班同学的影子，只剩下空荡荡的体育馆，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门。
【……这是咒灵的能力？把全部人一下子吃掉了？】
那怎么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是还没成型的[生得领域]。】
系统说道。
还没有发育完全的领域和特级咒灵所拥有的生得领域尚有一定差距，并不能秒杀所有被吸纳进来的普通人，只能简单的形成一方结界，构建出它意识中的空间。
大概是将他们里面的所有人分散到了各个角落，然后一点一点和逗猫一样全部引入深渊。
砂羽顺着来时的方向，从体育馆中走了出来。
很可惜，外面并不是什么阳光灿烂的天地，而是血红色一片的校园，仿佛恐怖故事中的场景。门口的道路也并不是宽敞的操场，而是连成片的台阶和黑色的教室。
【这不会是个诞生于校园怪谈中的咒灵吧。】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走道，有些犹豫自己该往哪里走。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咒灵应当是从什么十三级阶梯、雕塑中会转动的眼睛之类的恐惧里诞生……
“嘭——”
砂羽的想法在瞬间被打断，隔壁教室的玻璃忽然就被打碎，从里面爬出了扭曲的人体模型，它似乎还没有学会人类走路的姿势，只能够四肢并用地在地面上爬行。
和之前空中看见的那个咒灵长得并不一样……所以这是他在空间中伤害人类的媒介吗？
砂羽的思绪一闪而过，随后，她脚下使力一瞪，急速地在走道中奔跑了起来。
既然都还没有学会怎么祓除咒灵，空有咒力的她岂不是立刻就被盯上了？
那还是赶紧跑吧。
希望救兵能够来得快一些……以她这具身体的素质，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可不想在任务完成之前，死在这种事故中啊。
夏油杰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有部分的学生被疏散出来了。
他顺着人群飞速地搜寻了一番。
没有花山院砂羽。
这不奇怪，电话被挂断的时候，她正在体育馆内，而如果和挂断前听到的声音所说的那样，当时的门已经被上锁，咒灵应当已经将那片领域完全据为己有。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微弱的希冀，说不定咒灵还不具备能力吞噬这么多学生，而辅助监督也能尽己所能……
但是冰冷的现实打破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
危险。
他的大脑告诉他。
在这种状况下，她的生存进一步被压低。
云层里的浓厚咒力已经将这个学校完全地包裹了起来，就在辅助监督布下的[帐]内。
他虽然只是刚入学一年的新生，但是和五条悟组成搭档之后，实战经历早就比许多高年级学生还要充分，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层浓厚的咒力所形成的压迫感是什么。
是[生得领域]。
虽然只是残破版的，尚未发育完全的，但是也足以让这只咒灵跨越了一级的门槛，向着特级冲击。
而且，这只咒灵并未登记在案，无法得知它的攻击模式和伤害范围。
[窗]的人做事什么人能靠谱一些呢。
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他，是别的准一级咒术师，又或者是几个二级咒术师，祓除的过程肯定会损伤惨重吧。
和辅助监督交换了自己知道的信息之后，夏油杰没有耽搁一秒，而是立刻地跨入了未知的[生得领域]中。
他的经验充足，即使是特级咒灵的领域，也能够迅速地展开清扫行动，更不用说这种版本低阶的，唯一心焦的大概也只是里面被困住的众多普通人，还有花山院砂羽而已。
和五条悟一起出任务的轻松不一样，他惯常带着笑意的面庞沉静如水，甚至是接近愤怒。
幸好是才诞生的咒灵，没有达到特级的水平，只有不完全展开的[生得领域]，没有自己的性格，不会说话，也没有智慧，就连战斗也毫无章法。
夏油杰飞速地在空间中奔跑起来。
这片领域并不是很大，看起来覆盖了整个学校，但是能张开的也就是一栋教学楼的面积。他放出的咒灵们已经前往各个角落进行施救，而他本人则朝着中心快速前进。
一般刚诞生的咒灵都习惯于在整个领域的中心区域盘桓，因为它们的力量还不足以监视到各个角落，但是相对应的，越在外围领域的普通人就越安全，而越靠里面的普通人，被诅咒戏耍甚至伤害的可能性就越大。
非常遗憾的是，外围部分已经被他收服的咒灵清扫完毕，只发现了一些昏倒的学生，其中，并没有花山院砂羽的踪影。
结合那通电话，体育馆所处的那个位置，应当就是咒灵诞生的中心区域。
想到这里，夏油杰的动作更加迅速了一点。
他并没有猜错，随着走道越走越深，廊道旁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这个咒灵已经学会了残忍的杀人方式，尸体正在逐步的接近令人作呕的情况。
没有。
没有。
就算是尸体，也没有看到花山院的影子。
他思绪纷杂地翻看过一具又一具已经不太看得出原型的尸体，在确认面容的那一瞬间心脏就能先是升到高处、再重重落下。
如果尸体里没有，难道是连头颅也……
他遏制住了自己脑内的联想。
夏油杰停留在了最后的阶梯面前，他的心跳已经接近于杂乱，在耳边咚咚咚敲击着耳膜。
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身体超过了负荷，还是那一种说不清楚的害怕所带来的。
他是在害怕花山院砂羽的死亡吗？
是在害怕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映入眼帘的会是和别人一样只剩残破之身的尸体、又或许是七零八落的残肢吗？
明明只是才接触不超过两个月的邻居，见面的次数也算不上朝夕相处……但是，但是……
他想起了她每次递过来的甜点盒子，他想起了她每次说话都会小心翼翼又温和的模样，他想起了她苦恼地盯着试卷鼓起的脸颊，他想起了那个暴风雨的夜晚中她柔声念出的俳句，想起了她柔软的指腹，也想起了柠檬糖酸涩的味道。
有一些回忆只会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弥足珍贵。
他也是这时候才发觉，也许他已经将花山院砂羽和其他人区分了开来。
他们应该已经是朋友了才对。
如潮水一样的担忧和紧张接踵而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敢耽搁，冲上楼梯的身影快得几乎都看不见轨迹。
咒力的残秽越来越重，压迫和不舒适的负面情绪也越来越深。
夏油杰的目光如鹰隼一样向上巡视着，捕捉着脑海中清晰可见的模样。
“————”
是划破空气的风声。
夏油杰的瞳孔一缩，就见到花山院砂羽从天而降，就在她的上面，伸出了触手和舌头的咒灵正俯冲而下——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夏油杰重重跃起，伸手捞住了急速下落的少女，将她完全彻底地笼罩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中。
温热的肌肤带来的触感让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而他身边的缝隙中，则是钻出了无数的咒灵冲上前去，将那个丑陋至极的生物瞬间吞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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