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专day3
013
四下一片静默。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落地声。接着是和煦的少年声：
“——原来你们都在这，夜蛾老师叫我们、”话未说完，迅速发觉现场气氛莫名诡异的夏油杰一顿。他扫一眼这三位同期。
假期见过的漂亮绿眼女生；
看上去稍显冷淡的泪痣女生；
坐在树上戴盲人墨镜的男生。
……
思忖两秒，夏油杰靠近了唯一认识的人，低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云间月仰头看他。
她眼如桃花，纤长睫毛微翘，碧色瞳仁在阳光下格外通澈。被女孩这样注视着，他莫名不太自在地避了下目光，摸摸鼻子。
他问：“吵架了？”
“没有。”
云间月摇头解释：“我们只是在探讨一个物理学方面的学术问题。”
夏油杰不明所以：“什么。”
“树枝承重柱的荷载传递规律与受力性态。”
“……”？
这一回答无疑极唬人。夏油杰貌似被震住了，一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因她的回答过于专业、以至于竟找不出同样专业的词回应而被迫沉默的模样。最终他点点头，佯装平静地嗯一声。
“是吗。”他笑，“真厉害呢，我都听不懂。”
“…老子也听不懂哦！”
银白短发的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他身高腿长，稳稳落在面前便笼下一层阴影。他微微弓身，双手插兜，与发色相似的眉十分张狂地扬着：“不知道你这家伙说了些什么呢。”
……这家伙，总感觉很拽呢。
云间月看一眼他身后。
……很好，可怜的小树没有被压垮呢。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检查完后，她老实道：“听不懂也没关系，因为我是乱说的。”
“…”
没有理会表情莫名扭曲的两个dk，云间月侧身看向从方才起就一直沉默着的少女。少女杏眼微往下耷，双手抱臂作出自我防卫的姿势，浑身莫名有种疏离的冷感。她放柔了语气，扬起唇角，像对待特别满意的相亲对象：“我们一起进去找夜蛾老师，好吗？”
家入硝子垂眸瞥她。
云间月展露出甜美可爱的笑容。
“……嗯。”家入硝子些微不适应地收回眼，视线掠过唯二的两个男生。似乎犹豫片刻，紧接着又无情撇开，语气忽地坚定许多：“走吧。”
两dk：那眼神是嫌弃对吧……。
首次邀约便被成功应允的玩家脸上笑意更胜，眼里似染了柔光，不自觉愉悦出声：“好耶！”
可以跟有救命之恩的美女姐姐同行了耶！
云间月：我真棒！
……
……
礼貌地和心仪对象交换了姓名。
顺利得到能称呼对方[硝子]的允许后，玩家欢快得像终于告白成功、获得甜美女朋友的傻气男高中生。
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持高二学姐的稳重，她已经咧嘴笑开了。
但很快，女朋友开了口。
“……你刚刚是故意的吧？”像总算找到提问的机会，少女斜睨过来的眼瞳隐含好奇，语调慢而平和，“对待那家伙的时候、…总之有点嘲讽人呢。”
云间月歪头。
很是无辜地眨眨眼。
家入硝子持续盯了她几秒，之后又无果般地撤回，喃喃低语：“…难不成真的是个天然吗。”
耳力很敏锐的云间月认同地点头：“我的确天然去雕饰呢！”
家入硝子：“……这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吧？”
“硝子知道上一句是什么吗？”
家入硝子有些莫名。
“是‘清水出芙蓉’。”云间月微抬起头注视着少女，认真释义，“这是中国唐代李白的诗。意思是刚出水的芙蓉花一尘不染，不去刻意雕饰也美得清丽脱俗了。”
说着稍顿，她展颜一笑：“我觉得就像硝子一样。即使没有任何修饰，但我看过一眼便很难再忘记了。”
“…………”少女急刹住脚步，侧过来的双瞳逐渐睁大，置于臂膀的手指无端微蜷，身体明显绷紧。她微微张开嘴，半晌才出声：“你、——你同时也夸了自己吧。”
云间月点头：“是这样没错呢。”
“……什么啊。…”
“但我夸硝子是出自本心的哦。”
云间月目光一寸不移地与她双瞳相对视，为不想让对方感到压力又体贴地视线稍偏，落在了眉与眼间的交界。语气轻松、半开玩笑地说：“硝子真的很漂亮哦。”
“——”
少女棕红色的眼瞳微不可察地缩动了下，紧接着又躲避似地垂下去。
她沉默地走动起来，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云间月默不作声地跟上去，反省自己是否过于唐突了。对于初次见面又传统内敛的日本少女来说，以上的直白夸赞也许是种冒犯。
但她的话确实是出自本心。
轻柔春风吻过枝头，点点粉樱悄然飞落，如坠花海，无声氤氲出浪漫的氛围。
瞧见这一幕，云间月才有了些微身处恋爱游戏的实感。
在恋爱番中，男女主通常会在四月相遇，隔着满天粉樱遥遥相望，青春期荷尔蒙在这刻无限萌动，随之展开一场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在这点上，julic完美继承了传统，将玩家与攻略对象集中相遇于此，力图塑造绝美相遇。
她想一想美女姐姐，重重点头。
的确是绝美相遇呢！
正在她欣赏景色时，耳边倏地传来一阵轻得宛如风吟的声音。
“……谢谢。”
云间月好奇侧头看过去，瞄见少女棕红短发下微微泛红的耳廓后，又默不做声地收回，很是体贴地装作毫无所知的模样，双手后背，眉眼弯弯，欢快地轻哼起小调。
家入硝子长睫微颤，如小扇般轻轻撩起，又紧张似地缓缓落下。
……
【家入硝子：12％↑】
-
事实上，夜蛾正在练武场等候着他们。
高专练武场在左侧建筑楼的一楼，总面积四百平左右，木制地板平铺整片区域，被擦得透亮。正前方挂了一副牌匾，上书“百折不屈”，其下方整整齐齐挂着数把刀剑、以及一些不知名字的武器。
而旁侧则是一面白红两色的太/阳/旗，几个蒲垫端正摆在下方，两盆成人高的翠色剑兰立得笔直。步入其中，日式剑道馆气息扑面而来。
…………这国/旗。
云间月慢慢睁圆眼睛，为julic仿古到极致的精神敬佩不已。自从投共后，日本就舍弃了过去的太阳旗，而选择在红太阳中央增添金色的锤子和镰刀，力图突出工农气息。
当她注视旗子时，系统迅速提示：
【此旗帜只为重现过去日本实况，并不表明游戏方的政治立场。
注：本游戏方坚守gong/chan/zhu/yi/阵营，永远拥护gong/chan党。】
…………咱就是说。
这还真是求生欲满满呢。
一身黑的夜蛾抱臂站在正中，戴着黑咖护目镜，眼底的情绪被完全遮住。他身材魁梧，无声站着便给人压力感。
“都到齐了吧。”
他低低出声，“那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今后的班主任，夜蛾正道。”
“……嘿诶，这个开场也太俗套了吧。”身后传来声率直吐槽的少年音。
云间月转头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很拽的蜘蛛精大摇大摆地跨了进来。在他身后，是笑容莫名有些疲累的夏油杰。
看来蜘蛛精很折磨人呢。
云间月深表同情地朝他点点头。注意到她的动作，黑发少年也回以颔首。
【夏油杰：7％↑】
正准备回头时，却意外对上白毛偏过来的脸。
她略迟疑了下，还是不计前嫌地微一点头。对方歪了歪头，没有动作。
于是云间月默默回头。
虽然被学生吐槽了，但夜蛾仍然神色沉稳，瞥一眼慢慢走过来的五条悟，不带情绪地说：“校规第一条，不许迟到。”
五条悟充耳不闻，插兜斜站在女生们旁边，高昂着下巴。
夜蛾：“第二条，尊师重道。”
五条悟环视一圈练武场，俊气的眉不自觉皱起：“…哈？为什么要在这儿开班会啊？”
夜蛾：……
夜蛾冷声：“过来。”
-
事实证明在练武场开班会的好处之一是，若遇上不听话的学生，便可直接动手规训。
方便且迅速，还能杀鸡儆猴。
被杀的鸡捂着脸叫嚷：“哇——！好过分啊老师，这么帅的脸你也舍得让它落在地上吗！！？”
夜蛾冷酷无情：“舍得。”
被敬的猴们：“……”
五条悟皱着脸又回归队伍。他本身微翘的头发因运动更蓬松了，乱得似炸了毛，瓷白的脸微微泛红。可面上并没有伤痕，甚至墨镜也稳架在鼻梁上。
…………看来夜蛾并没有动真格。
不过以人物介绍中五条悟的综合战斗力来说，那无比吉利的666也使他几乎很难受到伤害。
按理说，他大可像一个难以驯服的桀骜孤狼直接出手反抗，一闹到底，毫不给夜蛾面子。但相反，他近乎不抵抗地受了这次训诫，之后又如同一个顽劣孩童般，鼓着脸嘟囔抱怨着。
云间月眨眨眼。
这家伙，出乎意料地听话呢。
…虽然也有可能是夜蛾实在太能吓唬人，且现综合战斗力高于他的原因。
握拳转了转手关节，夜蛾抬目望过来，迅速步入下一个正题。
“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这大概是每个新班级初成立时的必经关卡。虽然高专2005级高一新生有且仅有四名，但该有的流程仍不可少。
而一般班级中需要考虑从哪边开始的问题，此时也显然不存在。
“老子先来！”
中间的五条悟高举起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列。他朝向三人，捏拳伸出大拇指，后无比自傲地指向自己，唇角咧得极嚣张：“老子叫五条悟，是最强哦！”
…………好中二。
但按照校园规矩，要用掌声鼓励新生。于是云间月很给面子地鼓掌。
其他人稍顿，也跟着拍两下。
五条悟满意地下场了。
既然开头便打破常规，那么接下来也不必循规蹈矩。
身形瘦长挺拔的少年站出来，束好的黑发柔顺地下滑一缕，悄勾勒出清隽俊秀的脸庞。他微一弯瞳，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嗓音清润略低：“我叫夏油杰。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好正常。
云间月痛心疾首。
这样的正常人怎么会成为反派、一门心思想灭世呢？
这个职业真的毫无前途。
之后是女生。
默认为身侧少女是内敛易害羞的类型，云间月倾身正要出列，耳边却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
“家入硝子。”
云间月侧头。
家入硝子与她对视一秒，而后偏过眼，抬起细长手指挠了下脸颊。
这算是……被美救英雄了吗？
云间月思量片刻，觉得自己此时应做出反应。于是鼓掌：“好！”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侧头：“谢谢。”
……
……
最后轮到云间月。
因经常被迫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表演节目，云间月自幼身经百战，早已不畏惧人前，落落大方道：“大家好，我叫云间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抱歉，夏油君。
我抄/袭了你的自我介绍。
“…唔——”五条悟突地歪头，目光似穿过墨镜投过来，“你不是姓禅院吗？”
他神情漫不经心，懒洋洋地，仿佛即将欣赏一出好戏。
“……”
所以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是么，白面蜘蛛精。
一瞬明白少年起初若有若无的挑衅举动缘由后，云间月垂下眼帘，眼眸中稍含痛楚，声音微颤：“我原本不想将这些事公之于众的。”
在场人忽地一振，闻到了狗血的气息。
云间月开始演了：“是的，我原本姓禅院。但我现在不想再跟他们扯上关系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很给面子：“为什么？”
“我的母亲是多么平凡善良。”少女微顿，声音带了愠怒，“但就因为貌美被禅院高层看上，他不择手段地强取豪夺，逼得她无路可逃被迫委身。可他风流成性，转眼就看上别的女人，让我的母亲在深宅中香消玉殒。”
硬了硬了，在场人的拳头硬了。
“母亲走后，又轮到我。”云间月声泪俱下，“他们看我孤苦无依、柔弱可欺，为谋取利益竟为我安排了一桩注定悲惨的婚姻。我不肯，他们就关我禁闭，日日夜夜用言语折辱我，直到今天我才终于得见阳光。”
其实是每天都skip过去了。
众人震惊：“怎会如此！”
“你们知道我的结婚对象吗？”云间月忍痛说，“那是一个长相不如人意、体重超乎意料、除了钱一无所有和我年龄丝毫不匹配的人。”
五条悟：……
五条悟：！
虽然这段话很含蓄，但拥有一定社会经验的咒术师们还是能完美解码。
长相不尽人意——丑。
体重超乎意料——胖。
年龄丝毫不匹配——老。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那不就是——行将就木的富豪糟老头子吗！
夏油杰从方才起就紧锁眉头，此时很有正义感地攥拳出声：“……现在居然还有这种事。”
就连夜蛾也满脸震惊：“没想到、……禅院内部竟然如此……。”
家入硝子满眼怜惜：“你、——”
此时普通的言语已无法表达汹涌情绪。她说不下去，于是走过来用力地抱住少女，试图给她一份力量。
众人之外，白毛少年嘴角抽搐，墨镜下的眼珠疯狂颤动。
半晌，他似放弃了思考，将唇一扯竟发出一声荒唐的低笑：“……哈。”
……
【五条悟：-1％↓】
【五条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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