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缝隙

闫商风偏头示意门口，冷冷道：“滚出去。”

        虽然不知道曹舟为什么讨厌自己，但也不能让张听宇来替自己出头。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

        张听宇因为是闫商风的身体，所以才对他进行询问，却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别只光滚啊，怎么？在乎形象啊？能不能揍？一句话！”

        曹舟目不转睛的看着往这边过来的张听宇，不可置信跟期待同时在眸里萌发，不知道在向谁询问：“你就这么肯定他是让我滚出去？”

        “曹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但你忘了他跟你说过什么吗？”张听宇低头瞧着曹舟，抬眼望了闫商风一眼，顿了一下，才补充道，“你懂得反抗会让他很开心，你要是不舒服可以说出来……”

        “你闭嘴！”曹舟抬眼对上闫商风的眸子，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张听宇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知何时湿了眼眶，红的让人心疼，闫商风这个人，他记下了，他问，“确定是让我滚出去？”

        张听宇还没意识到用闫商风的身体对曹舟说出跟他说过的话有多严重，没回答他，而是盯着他通红的眼睛选择追问，朝他上前一步，深深蹙了蹙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讨厌我吗？”

        曹舟没做回答，起身径直走向门外，路过他的宇哥时脚下顿了顿，在没等到他的挽留时，垂眸将眼里的星光遮了下来，失望跟失落尽侵，狠狠咬了一下唇才大步离开。

        本来张听宇的那声“曹舟”马上就要传进他的耳朵，然而客厅门声一响，将声音彻底隔绝。

        他们这次的不欢而散，在他们的友谊之上，产生了一道隔阂。

        周泽其实也被闫商风那番话给说的愣了愣，宇哥这次……是真的口无遮拦什么都告诉了闫商风吗？他跟曹舟有同样的感受，觉得被背叛了一样，明明是他们之间的事为什么告诉别人？况且这人的底细还没摸清，人什么样也不了解，就这样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闫商风？宇哥为什么听你的我也不清楚，但是请你收敛一点，他愿意跟你好没关系，我们经历了什么，兄弟情好不好，你跟他经历过咱们在议。”周泽起身，嘴里嘟嘟囔囔道，“别搞得好像我们跟宇哥不熟，你跟他熟一样。”

        张听宇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以为自己把什么都告诉闫商风了，既然有误会，就需要当场解开，不易冷战，语气软了下来，趁他还没离开，赶紧解释：“没有，你宇哥跟你们的兄弟情肯定是最好的，我们的友谊才刚刚开始，你们的已经很久了呢，他没告诉过我你们的事。”

        周泽因为他的及时解释脚下一顿，为闫商风没把误会拖着而回身对他抬抬下巴：“那你刚刚说的那些。”

        “那些都是他对我说过的……”张听宇盯着闫商风的眼睛，二人相视，似乎都从自己的身体里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闫商风黑眸先一步不自知的垂了下去，原来这些话……不止对自己说过，心沉沉的落了下去，眉头轻轻蹙起，酸涩悄悄爬上喉咙，紧了一紧。

        周泽回头询问：“宇哥？他说的是真的？”

        闫商风抿唇点了点头，半晌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嗯……都是说过的……”

        “哦……”周泽点头，这下争风吃醋的兄弟又多出来一个，这闫商风还是自求多福吧，这才露出笑容，对二人摆摆手，“那我先走了，宇哥早点睡，不许喝酒，闫商风也是，拜——”

        因为都不说话，房间在周泽走了之后回归了安静，张听宇率先打破沉默，指了指厨房：“咱妹的晚饭好了吧？”

        明明才认识几天，就自来熟的咱妹了，还总干些说些让人误会的话跟事，张听宇你可太让人拿你没办法了……

        闫商风冷漠道：“做好了。”

        “那我去盛饭，要不要给你留点？家里八点以后可就没法吃东西做东西了。”张听宇上前一把揽住闫商风就往厨房走去。

        闫商风也只跟着转了个身，便再也不走了，平时慢热的他从不会让人对他勾肩搭背，于是把他的胳膊拿了下来，语气也透着疏离：“不喜欢搭肩。”

        “好吧……”张听宇双手举起，示意不会在碰他了，郁闷里带着试探，问道，“你……生气了？”

        “因为我要用你的身体揍曹舟吗？”虽然是替闫商风出头，但人家好学生形象得保持，他得争取收敛一点，无辜道，“那我不是没上手嘛，不用……生气吧？”

        闫商风摇头，朝厨房走去：“没生气，我去盛饭。”

        “真的，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告诉我……”张听宇紧跟在他身后，试图让闫商风说出自己的不开心。

        闫商风脚下一顿，回身对上张听宇充满真诚跟期待的眸子，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对视了大概十秒左右，不自觉翻滚了一下喉咙后将视线移开才缓缓开口，语气像是在恳求让他别再这么闯进自己的世界了一样：“真的没有，是我的问题，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任何接触，我只是希望能过好我这一生就够了，没想要那么多……”

        不知道该说是张听宇给他的勇气，还是真的因为这些年的积攒在这时忍不住爆发了，他用这最平静最缓和的语气恳求他，又像是在他那里寻找支撑一样。

        张听宇在他们那堆兄弟里，向来扮演的是照顾他们情绪的角色，无论对谁都不例外，对他附和的点头：“好，你想做什么都听你的，既然你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为什么还会有不该有的接触呢？这一生你可以过好，想要的也会如约而至，你说呢？”

        闫商风这次没再说什么，这次遇到的人……他怕是一辈子都望尘不及的，他克制住自己内心正在蠢蠢欲动萌发的火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漠又疏离，跟他对视过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进厨房。

        张听宇跟在他身后，解释说：“我也不是想拯救谁，只是不想再看到历史从其他人身上重演，从而看到自己的影子，我的出现是意外，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闫商风把饭盛出来，抬眼对上张听宇的眸子，半晌才补了一句，“如果我有呢？你会怎么办？”

        这句话说的张听宇一噎，说实话，他从没想过闫商风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玩笑是自己总是在开，就连现在互换了灵魂，他也有种闫商风在自己强势下的错觉，如果非要硬说有恶意的话……

        大概就是每次都会敏感的把对方的目的给想坏，跟侮辱人一样，不过他觉得可以理解，没有安全感会以为所有人的到来都带着恶意。

        张听宇肯定道：“你不……”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闫商风便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你不了解我，就不要信誓旦旦的说我不会。”

        “我没想过要打扰你的。”张听宇深呼一口气，接过打包好的饭菜，眸里蕴含着失落，“今天下午有曹舟跟周泽在估计你都没好好写作业，很抱歉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明天早上不用起早给我们做饭了，我去买些垫垫肚子，放心不会让咱……你妹饿着的。”

        说完领着饭菜回身离开了。

        闫商风看着张听宇消失的背影，忽然后悔了自己太过明显的排斥，张听宇刚刚看起来好像很失落。

        明明他没有恶意，那么想带自己开心，可自己却一直在回绝，让一个人不受自己牵连，最好的方式，就是没有丝毫瓜葛。

        张听宇在考虑，明天要不要把生存学告诉他，他听后又会怎么样呢？他的念头，就是让不开心的人开心，努力逗他开心，努力哄他开心。

        手机消息铃声一响，他连忙掏出手机，消息的备注赫然为【粥大哥】。

        那是张听宇为周泽设置的备注，原因是周泽一直对学校一家粥念念不忘，每天都喝不腻，张听宇干脆就直接备注成了“粥大哥”。

        对面是来自粥大哥的长语音：宇哥！我知道你很自来熟，但这才不到一个星期，你就跟闫商风那么那么好了，甚至比之前认识朋友的速度还要快，我们放学骑车一起回家过，互相抄过作业，一起打过不知道多少多少架，我们在一起这是第五年了，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他还不知道在哪呢！

        越往下听周泽的语气就越急，甚至越来越语无伦次：你跟他交朋友我、当然不会反对，看到你、跟优秀的人在一起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经历、经历了那么那么多，你不能因为新朋友就忘了我们之间的事你知道嘛？你懂不懂啊？每次、每次你都这样，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朋友啊？宇哥，还宇什么宇，可下雨吧！

        【粥大哥：算了，说不清楚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以后别说你认识我，咱俩不是兄弟，从来没有过命的交情，你跟闫商风才有！狗子有别的狗了，我能怎么办啊，我这个做主人的不放你等着你狗嘴咬我呢？】

        这么长的语音，这么长的语无伦次跟激动，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吃醋了。

        男孩子在友情里吃醋，丝毫不亚于女孩子。看到自己认为最好的朋友跟别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本质应该高兴，但吃醋是人的本能。

        张听宇应该知道自己在周泽心里的位置的，盯着那十几秒的长语音笑了笑，双手点击屏幕回过去一条：周哥，我的好周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儿子，咱俩要不是父子的话，常青树都要落叶了。

        【粥大哥：哪敢啊，闫商风多好啊，给你补习，你还听他的，我呢，我哪哪都不好，不就在一起了五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找个一起长大的最最好的兄弟呗。】

        【听雨：难不成你返老还童，重新过遍童年，然后交个最最好的好兄弟？】

        【粥大哥：对！拉黑了，某个陌生人！再见！】

        【听雨：错了错了，不开玩笑了，真没不把你当兄弟，别人问的时候，你肯定是第一个答案，绝对绝的。】

        对面一连甩过来好几张表情包：说得好，别说了jpg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jpg

        给你来一下jpg

        破防了jpg

        最后一只小鲨鱼嚼吧嚼吧吃东西。

        且附赠一句：消息垫底。

        张听宇这边立马回复：绝对不会，晚上开黑？

        【粥大哥：跟你的闫商风开去吧！】

        【听雨：不玩了不玩了】

        闫商风又不玩游戏，他倒是敢拉着一起玩啊。

        确认这边消息是垫底，张听宇关掉屏幕正打算将手机揣进兜里，消息便又响了。

        上面显示为粥大哥的：突击检查。

        张听宇立马回过去两个字：还在。

        抬头看着这橙红色薄薄的余辉，竟耀的他有些睁不开眼来，他拿着手机拍下这一幕，点开斯文败类的聊天框，把照片发了过去，还附赠一句：夕阳这么好看，消消气吧哥哥？下次我保证一定不那么冲动动手打人了，你看，日落不是臣服，它压着堕落跟失望呢。

        把手机揣进口袋，领着饭菜回到那栋老式居民楼。

        那头收到消息，闫商风看着图片中美丽的夕阳，不知是被景色所吸引还是被某个萌萌宇击中了心脏，还是被对面的分享欲给惹的心中微微一动，毫不犹豫的点开照片直接保存了下来，心里莫名愉悦了起来，长按张听宇发过来的那句话，点了收藏。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要保存收藏。

        闫沫若还没开学，平时也只是在家写写作业，玩会儿手机，哥哥不让她做饭，但她每天光是看就看会了。

        她正想着今晚哥哥回家能吃上自己做的饭呢，门就传来了响动，她急忙跑到门口前去迎接，便跟提着饭进屋的哥哥打了个照面。

        “哥你终于回来了。”闫沫若郁闷道，“哥最近在家的时间也太少了吧？又要忙这又要忙那，下个星期一定得在家好好陪我。”

        张听宇抬手摸了摸闫沫若的头发，眸里带着宠溺：“好，妹妹想干嘛就干嘛，哥就老实待在家好嘛？”

        闫沫若想起上午的事，便跟哥哥提了一下，看他手里提着饭菜，不由得有些沮丧：“对了……中午哥你的朋友过来送了饭，你怎么也提着饭回来了？我还想给你露一手呢，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张听宇领着饭菜来到桌前，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女孩子的话，会做饭可以偶尔做给家人吃，出去能做到独立，但是谈恋爱的时候就不要说自己会做饭了，让你学的话就有多难吃做多难吃，要是嫌你没用，跟哥说，哥去揍他。”

        “还得是我哥啊。”闫沫若点头，边说边去厨房拿碗筷，把碗筷饭菜摆放好，她看着面前的哥哥突然靠了过去，“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有哥在我就不会被欺负，而且我也不会让自己被欺负，也不会让哥被欺负。”

        因为没被女孩子这么亲密的对待过，张听宇一时间身体僵直，神经紧绷不敢乱动，双手悬空，也不知道该搭到那里。

        心想闫商风看起来不像是会动手的人，但在妹妹的事上却丝毫不含糊，居然还说出这种话，只可惜，自己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

        吃过晚饭，张听宇在沙发上看闫沫若打游戏，他也手痒，可奈何手机会穿帮，闫商风打游戏也会穿帮。

        他实在忍不住吐槽道：“这貂蝉会不会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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