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质子
祁东额角黄豆大的汗粒不断往下掉,忽然萧晋燊摘下黑猫面具望向他,那双幽冷的暗瞳鬼魅可怖,“祁东,你到底是有收买人心的本领,居然还真的有人替你做事…”
祁东联系到漠北的守旧势力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看守暗牢的人为他叛变投敌。
“你的住处,你的衣食,朕都是以皇子的规格款待你,除了不许走动,怎就被说成了锁在天牢饱受非人折磨…?”他一脸嫌弃的将查勒仓的头颅丢到一边,走向祁东,缓缓蹲下去,修长的五指收力掐住他的脖颈,幽冷的说,“你杀害禁军,嫁祸影卫,可你竟然也能,让啊景他…敢当面僭礼质问朕这件事?”
指甲嵌入骨肉渗血的感觉,黏糊糊的热血不断流出来,祁东感觉到的窒息是后知后觉的,痛意却是无时无刻的,真实的存在。
他脑海里浮现出白雾茫茫的场景,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过往的旧事就会闪现出来,漠北营地的载歌载舞,热闹非凡,阿耶高堂和将领高谈阔论,“等明日那南召的狗皇帝被我们逼进到连山,瓮中捉鳖,打他措手不及,再让大军踏破整个南召土地!”
篁阳害怕的哭了,阿耶要立军威,将几个俘虏吊在外面暴晒,营地里的欢声笑语在她耳里都像是额鼻地狱的鬼泣神嚎,她和二弟一样的胆小如鼠,明明是草原里王的孩子,却瑟瑟发抖,恳求自己去阿耶求情。
祁东二话不说就推开了不成器的弟弟妹妹,拿起比自己还要大的砍刀,朝着吊起来的俘虏连砍几刀,他是漠北王的长子,是继承人,传承草原彪悍凶猛的性格,他亦如此兴奋的向阿鲁沙承诺,“等我长大了,我要亲自领军,我要踏平南召,为阿耶打下江山!”
那时,阿鲁沙还想给他拍手称快,祁东抬头就见到头顶飞过一匹全身毛发蹭亮的黑马,接着无数匹烈马嘶鸣,几乎遮天蔽日的景象朝前去,铁蹄带有刺钉冲锋,坚硬的盔甲裹在马身,刀枪不入,营地里的军将四处逃窜,避之不及,轻者断手断脚,重者被踏破小腹,大肠小肠露了一地,血流成河。
没有人知道为何南召的军队居然突破重围能直捣黄龙,二十三天的鏖战应该是占有上风,万万没想到如今哀鸿遍野,尸首分离,祁东僵在原地,连逃跑的力量都没有。
天昏地暗的过了好一会。
那匹领头的黑马朝自己扬蹄走过来,坐在上面的人凛然黑铠甲,手持丈八的红缨银枪正刺着阿鲁沙的头颅,阴冷打趣的问,“来跟朕说说,你计划怎么样踏平南召?”
祁东吓疯的瘫坐在地,小小年纪经受不住这等恐吓,等醒来时已经没有这段记忆,在永无天日的暗牢,皇帝对他说祁巩继任漠北王,你要留在这里做质子,不可离开。
“是因为自己杀过俘虏,所以不能做漠北王吗?”祁东常常在想这个原因,他被软禁十年,每天一日三餐,他麻木的吃着饭,看着四周的铁栅栏,反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被关在这里,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呢?”
“因为君心不可测。”
萧晋燊最后一次来看他,一袭黑衣,手持玉嘴腰杆在暗处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烟,对他道,“本应该答应了篁阳放你走,但我儿刚好临朝亲政,怕你闹事,朕不好杀了你…”
祁东第一次有了想要逃跑的想法,他清楚的知道萧晋燊终于对自己有了杀心。
他开始试图笼络狱监,承诺各种荣华富贵,狱监十年如一日给他送餐,如今送一封信而已就有丰厚报酬,祁东在漠北早已经没有势力可言,定然也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三年的书信都只有送出去,没有送进来的消息,祁东在赌,他那仁慈的妹妹一定会有心软的一天,一定会出现在盛都的那天。
狱监有一天给他送饭,偷偷的塞给他一张字条,祁东满心欢喜的打开,来信的不是篁阳,而是苏秦,他在信里表明自己必须做一件事,割下手指,上面有漠北皇室的刺青象征身份,接着他去刺杀漠北宰相大库,当政的祁巩,漠北皇室内乱,篁阳才会彻底心软,依附到这个世界上唯一所剩的亲哥哥。
落信的标志,是影卫。
他以为苏秦是影卫,原来并不是,但苏秦也是厚积薄发,暗中培育暗杀的刺客,在他死后就成为了自己的死士,两人虽然从未见面,却因为同样的目的走在了一起。
“朕当年就应该用你的小命祭天…”萧晋燊正欲加大力度,就见铁刃刺过来,松手一躲,转过身面带微笑看着耿莘,言语冰冷道,“原来夫人…和朕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答应了啊景,你不能杀他。”
耿莘轻轻说罢,手中的数枚铁刃蓄势待发,要他立刻远离祁东的意思非常明显。
萧晋燊缓缓站起身来,伸手一挥就示意躲在暗处的影卫离开,他自己许久没有出过任务,这是第二回这样尴尬的场面,头一歪就朝着暗处的人道,“你母亲既然如此说话了,朕的好儿子不会还想要渔翁得利吧…?”
萧仁景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黑猫的面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伪装成影卫的模样,这一摘下来,疏远冷峻的面容,深邃冷冽的眼神,他的视线轻轻扫过祁东,都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害怕。
祁东分明从苏秦的信里知道皇帝痴傻,疑惑脱口而出,“你、不是已经、、、”
“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冷的惊人。
连月色的寒意都不及如此。
这一家三口就像是三足鼎立的青铜,势均力敌,祁东无力抗衡,他昔日愤怒不甘都不敌眼前三人的气势磅礴,分明他才是国破家亡的人,居然沦落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离开这里。”
萧仁景冷冷的发话了,祁东愣了好一会,才发现原来他是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祁东看了眼萧晋燊手里的暗标,耿莘的铁刃,两人似乎被这一句话限制,他有些不敢置信开始往后爬,一步一步的后退,开始跑起来,渐渐越跑越远,狂风呼啸而过,拼了命一样疯狂逃跑,使出浑身解数的逃离。
后来想想,那狱监说过,皇爷和太后只育有且仅有一个嫡子,是心头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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