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采药

鎏心盘点药材时发现岩白菜的数量减少很多，计划上山采药，独自关好铺子门后，往边郊的慈云山，数月来这座山上都是她常采药的地方，早起霭霭晨雾，枝叶上的露水尚未蒸发，往山上小道所去，担柴的农夫正好往回走劝她，“不必再往前走，前边今日是天子狩猎，禁军已经围起来不许进。”

        她有些可惜，岩白菜和五味子都喜欢高山岩谷，只能在围场外捡一些草药如车前草，可惜被铁蹄践踏，断然卖不出好价格。

        一位老婆婆从小道上下来，背篓上装着满满的岩白菜，不乏一两株灵芝，便问，“婆婆，你这岩白菜是往山上采来的么？”

        “你往这条小道去，禁军的人不知道，只需一刻钟就可以采到许多了。”婆婆见她捡的都是烂掉的草药，好心给了她指引往上去。

        鎏心如今往家里走还要两个时辰，来这一趟不容易，便偷偷的往山上小道去。

        岩白菜果然长的茂盛，偏偏好采的已经被人摘走，剩下险崖上长的个头不小，叶片硕大，紫色的小花仿佛在向她招手快来。

        “这里摔下去应该不疼，应该不算很疼。”鎏心喃喃自语，大概两丈高，又是泥土地在下，胆子一横，纵身攀爬了上去。

        她双脚踩在凹凸不平石，左手攀在岩石上，右手小心翼翼的将岩白菜连根拔起。

        一株，两株，三株。

        岩白菜完整的一株株连根拔起，扔进背后的箩筐，鎏心时刻保持警惕，耳边忽然听到细微的呼啸声，心中一紧，松开手摔在地上，抬眼就看到岩石上扎进的那支羽箭。

        鎏心回过头来，看见霜池县主就坐在马上，心中怨恨，那把弓箭还紧紧握在手中。

        天子狩猎，将亲王一家邀请在内，霜池这辈子锦衣玉食，贵人一等，昨夜被鎏心一顿说教威胁，后来还特意被亲王叫到书房给一顿臭骂，千万不要惹那铺子的掌柜，因而憋屈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遇到采药的鎏心，对着她就是一箭，以发泄昨晚的遭遇。

        “你过分了。”

        鎏心有些可惜的看着掉落一地的岩白菜，蹲下身缓缓捡起来放回箩筐里。

        霜池县主眼见四下无人，定要让鎏心为昨天的事情付出代价，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白羽箭射向鎏心，这时另有一支羽箭自林间射来，将她的羽箭拦腰射落在地，骑马而出的人是天子萧仁景，身后是数位御林军将士。

        萧仁景骑马慢慢的朝鎏心走来。

        “能借陛下的弓和箭么？”她似乎早已预料到的人是萧仁景，面色是毫无波澜。

        霜池吓得面白，见他的箭会递给到鎏心，她会挽弯，拉的弓如满月绷紧的瞄准自己的方向，骑马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原来那就是她强大坚固的靠山为其守住后背。

        鎏心偏头沉着冷静盯着“猎物”一样，不等微风拂过，仿佛早就知晓她会勒马掉头逃走，墨瞳寒光乍现，轻而易举的一箭穿透她的手臂，教她人仰马翻的都跌在泥地。

        “…陛下、陛下饶了小女…！”亲王不知何时也听到消息而来，望着倒在泥土地里的霜池，白皙的玉臂流出大量鲜血，令人唏嘘。

        霜池县主算是吓破了胆。

        萧仁景一把就将的鎏心捞上来，策马扬鞭，鎏心听着烈马嘶鸣，山间风声呼啸而过，她似乎并不拒绝这件事，只在想，这马儿太可怜，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负重前行。

        两人来到了山顶之上。

        “陛下定然想，我过于戾气了。”鎏心淡淡的道，回过头望向他，“为何要递那把弓箭给我，朝堂上陛下怕又要被群臣围攻了。”

        萧仁景手握缰绳，沉默的避开话题。

        “我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么…？”

        她忽然喃喃自语，抬起头来，看着他既冷漠又熟悉的脸时，自嘲道，“我特意要让霜池知道我是陛下旳秀娥，会肆无忌惮闯进围场，陛下的怜惜，总能让我利用干净……”

        “你是否厌恶朕派人监视你。”

        他打断了鎏心的话。

        城北街头的小厮，卖糖葫芦的商贩，会特意多给两个铜板的老翁，鎏心都知道是日日夜夜监视自己的人，萧仁景想要将她圈禁在名为安全的羽翼之下，她就利用这份同情胡作非为，让他彻底对自己感到失望透测。

        “我不是个好人，陛下知道吗？”鎏心说着会笑起来，笑的不顾仪态，忽而止笑，面色冷静道，“我本是想，一箭穿心。”

        萧仁景微微握紧着缰绳，微凉的嗓音自头顶而来，传到她耳里，“你并不是那样的人，朕很抱歉让你这么痛苦的学会说谎。”

        “陛下不是我。”

        鎏心纵使悲凉也不轻易落泪，从前她为了博取父亲的同情怜悯就冤枉过鎏丹，如今熟能生巧的再利用了萧仁景的感情罢了。

        山林白雾蒙蒙，狩猎时刻从未停止，号角声惊起一行秋雁，此起彼伏发出呼唤声。

        天地之大，这么多的地方可以选，偏偏要留在南召，总是说厌恶北照的回忆，想来却也只不过作为借口，偏偏喜欢在天子脚下，门前大街做小本买卖的生意，图的到底是什么，她却是想不请说不清其中的缘由。

        “男女授受不亲，能请陛下放我下来么。”她忽然有种厌倦感涌上心头。

        萧仁景先下来的马，试图要抱她时，鎏心自己就跳了下来，淡淡的说，“陛下那日要我出宫，想来是我帮不了你，如今漠北安稳，局势已定，您如今不必愧疚的亲近我。”

        鎏心的一个“您”字，突然让两人之间的生分了许多，将对方推离了自己生活。

        他往前正走一步，鎏心会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这种得体的距离感让萧仁景意识到自己或许还将她当成未能离巢的雏鸟，会认为她尚未有能力和自己共苦难，每每有危险靠近就会下意识先将她推离自己，如今回头才发现，她早已经被推开了自己的世界。

        她就再也不会靠过来了。

        “我曾很努力的向陛下靠近，但陛下并不需要我，我并没什么用处吧…”鎏心望着眼前人，心中平静，淡然地一笑，“很抱歉，曾经那样喜欢过您，再也不会那样做了。”

        萧仁景心中一紧。

        鎏心的眼里流露不经意的悲伤，说来也是奇怪，这样的话说出来后反而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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