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吸人气
青棠望着眼前宛如二八少女、美艳逼人的姥姥姮忆，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跟魔女长得也太像了吧。”
她先前还真的就以为这是魔女在人间的身份，后面仔细想想觉得不太可能，这两个人光气质年岁就不相同。
再者，以纱华蔓脾性，会是能忍得满头青丝变白发的人吗？
只是她虽然这样想，心中到底也起了探究之意。
姮忆微笑着地回应一众小辈，让他们都免礼起身了。
青棠躲在一众小狐狸后面，然而姮忆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抬手便示意让她来走近。
所有的目光汇集在青棠身上，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上前去，面露惭愧之色，做足了离家出走被找回来、做了坏事知道错的小孩模样。
她在等着即将来临的惩戒，毕竟连丽姬都气得忍不住薅她的狐狸毛，可见小狐狸这趟祸闯得丢人了。
青棠这般想着，下一刻却有点怔愣了，因为落在她身上的不是术法或者惩罚，而是姮忆的轻抚。
姮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慈祥道：“小寐欢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见着姥姥都不撒娇也不说话了？”
青棠心情复杂，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
丽姬便先道了缘由：“姥姥，您又不是不知道寐欢那个性子，这不是怕被你训嘛。”
姮忆闻言轻笑，掐掐青棠的小脸，温声道：“你小家伙也会害怕？那知道错了没有？”
青棠点了点头，脑袋里却浮现出了魔女嚣张的模样，一时间竟感到诡异至极。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吃一蛰长一智吧。你既沾了人气红尘，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造化。只是切记一点，人间固然有百般好，逸山终究是你的家。”
“谨遵姥姥教诲。”青棠点头，心中略微疑惑。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姮忆突然手中用力，浑厚的力量从她的天灵盖一路席卷全身，洗涤滋养着她每一寸虚弱血肉，每一处破损的经脉。
青棠仿佛置身于一个满是温厚内力的透明茧蛹之中，即将破茧成蝶。
过了很久，姮忆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健健康康的小家伙，欣慰一笑。
“谢谢姥姥。”
青棠衷心感谢，行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礼。
她这下终于放下心来，这姮忆姥姥仅仅只是跟纱华蔓长得一样，这副魔女的面孔下，是一副似仙人的心肠啊。
“姥姥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从今天起，你就跟着丽姬，好好修炼去吧。”姮忆摆了摆手，让她们自行下去。
丽姬带着小狐狸们齐齐向姥姥告退。
青棠没忘记噬心蛊，临行前特地问了姥姥关于噬心蛊的事情，姮忆安静听完，眉头轻皱：“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会不会是魔界的东西啊？”
这倒给青棠提了醒，这噬心蛊会不会是纱华蔓给李遂清下的，还是说是传闻中帝君身上的“情蛊”作的孽？
不管怎样，她都得去望月湖找一下李遂清瞧个究竟。
她刚一想跑，丽姬就迅速地设法定住了她的身形。
“小家伙，你现在可是得好好听我的了，上修炼课！！！”
青棠含泪：“……好。”
丽姬寻了个繁花绿茵的空旷之地，待所有的小狐狸都坐好之后，手上轻轻一动，眼前便出现了一座青楼楚馆的场景，里面的女人卖着笑脸，男人围着舞台寻欢作乐，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众少女一阵惊呼，一瞬间仿佛身临其境，青棠暗暗称奇，只道丽姬这幻境之术着实厉害，连里面一个男人的大金牙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阵鼓声响起，一道潋滟身影从天而降，宛如盛开的红色玫瑰，吸引着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子刚刚立足于地，面纱适时落下，便引起了一阵惊叹。面纱之下，美艳绝伦，妖娆妩媚，正是丽姬的脸。
丽娘笑得诱人，只见她轻抬双手，红纱轻快，舞姿动人，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在红纱舞动之间若隐若现地勾着众人的心。待一舞毕，早已神魂颠倒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丽姬就退出了场。
紧接着那场景一换，丽姬披着红色斗篷，行走在灯光微弱的回廊之中。远处出来一名俊美男子，兴高采烈地直奔她而去。
“丽姬，真是凑巧。”
丽姬微微靠近，娇声道：“魏公子，是凑巧，还是你专门在等着我呢？”
青棠睁大双眼，丽姬嘴里的修炼，不会是要勾引男人吧。
画面中的男子一脸慌乱，支支吾吾道：“是，哦不，不是，不是，哈哈。”说着说着，竟在灯火的照耀下，慢慢羞红了脸。
丽姬扑哧一笑，那魏公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像个二愣子，全然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美人突然脸色一变，惊慌道：“蛇，有蛇，魏公子，丽姬害怕。”
青棠看到此，一脸呆滞。
她着实没想到，月老他老人嫌弃得不要不要的话本老套路，居然在这里还可以当教材。
那魏公子闻言，连忙一把护住丽姬，一脸着急地找着那“从未出现”的蛇，唯恐伤到美人。
坐着青棠旁边的桃花眼小狐狸，一边抄着笔记一边佩服道：“适当示弱，着实巧妙。”
青棠：……终究是我格局小了，套路不怕老，管用就行。
那魏公子寻找无果，便转过头来安抚美人。丽姬一脸梨花带雨，看他转过来，便强忍害怕努力对他展露笑容，端的是美人柔弱娇羞之态。
……柔弱娇羞？丽姬，我信你个鬼。
丽姬拉近距离，轻启红唇，宛如林间诱人的精怪，在他的耳边慢慢蛊惑道：“公子，你把眼睛闭上吧，让丽姬给你造个好梦。”
那魏公子慢慢闭上了眼睛，丽姬对准他的脸，开始毫无顾忌地吸着精气。
危险！！
青棠心里着急，奈何被定住了身法，只是没想到丽姬下一刻就放开那位公子，又一个法术，那魏公子就消失在原地，一切恢复如初。
青棠有些许呆愣，她本以为那魏公子会变成干尸的。
丽姬歇息了一会，便开始转头向众人说道：“咱们逸山的狐狸修炼分为两种，一种是只能食山中灵草，成为半仙，终身不能入凡尘，可保平安。另一种沾了凡尘之气便只能吸食人气，维护逸山灵狐的血脉，我们便是这一种。”
她眼里闪过一抹悲伤，然而很快便收敛了起来，“虽说成不了仙，也被凡人认为是邪门歪道，但是只要能活下去便是极好的事情。”
“借凡人精气，切不可害人性命，让他睡个半天一天的即可。你们法力尚弱，切记控制好自己的法力，不要胡乱行事。”
顿了顿，丽姬语气更加严肃，“吸食人气是我等狐族修炼本性，但若被本性驱使，那与未开智的畜生又有何异，修行不易，化为人形更为不易。逸山一族向来追求安稳之道，若是有人肆意妄为，我第一个不放过。望大家均能恪守。”
“我等谨遵教诲。”众人坚定道。
青棠却在这时候发问道：“若是没有吸到人气会怎么样。”
“我曾经见过一只狐狸，法力全失，全身化脓，烈火焚身，魂飞魄散而死。”
青棠有些心惊。
万物有灵，只因不够纯粹就得走上这条路，这逸山不会是背后还有受到什么诅咒。
若是有机会，她得好好查一下。
丽姬很快就岔开话题，说起人间不久就快要到的七夕乞巧节，还给众人展现出来人间乞巧节幻境，惹得一众小狐狸都心动了起来，纷纷期待着七夕的来临。
在这段时间里，青棠困在逸山上，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偷摸着到了望月湖边，可惜只看到破碎的玉石，没有看到李遂清的身影，她还没来得及惆怅就被丽姬抓了回来，挨了顿骂。
转眼就到了七夕这一天，丽姬带着他们来到人间，丽姬留了一撮狐尾绒做联络用，就让小家伙们自己看着办。
彼时人间佳节，千灯悬挂于高处，红烛映入人群之中，行人络绎不绝，小贩卖力叫喊，繁华热闹。
可惜青棠现在无心欣赏，只想着李遂清不见的事情。
一旁的桃花眼寐晚倒是十分兴奋，一踏入雅间地向她叨叨道：“今天是个好机会，可以吸人气的好时机，既然你跟凡人呆得久些，你就打头阵，也让姐妹们参考参考，好出出注意。”
寐香在旁边盯着过往行人细细挑选着目标，闻言还转过头郑重地点头，一副我们看好你的样子。
刚化形的小精怪们都这么躁动的吗？
寐晚继续叨叨道：“你不要怕，不会出什么事的，有丽姬呢，有什么我立马”
话还没说完，寐香一拍大腿，兴奋道：“我找到了，这个目标看起来很好吸的样子。”
众人探头挤过去看寐香指去的方向。
哇哦，果然很好吸气的样子。
那人骨瘦如柴，身形佝偻，走一步喘一步的，干瘪的手还不断摸着花白的胡子。
这老头，怕是借一口精气就要一命归西。
寐晚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一言难尽地把寐香拉了下来，换成另一个少女去观察过往的行人，特地嘱咐道，不要老头。
那少女果然担得起众人的期望，刚上去就嚷嚷道：“我找到目标了！不是老头！！”
众人寻着望过去，确实不是老头，是个干净的小青年。
只不过这个一步一咳嗽，脚步虚晃，衣衫宽大，看起来病入膏肓的样子。
青棠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不靠谱，怪不得传说中的狐狸精都那么“无恶不作”。
寐晚气得咬牙，也顾不得劝说青棠了，这次自己上场找目标，快速地搜索了一圈，指着某个方向斩钉截铁道：“就他了。”
青棠好奇探头过去，看到的瞬间脸色更为复杂。
怪不得这么斩钉截铁，原来是老熟人啊！
那人站在胭脂摊前正笑意满满挑选着礼物，一身精致华服，面容清俊带着病气，正是幻境之中被丽姬借了精气的魏公子。
想来这魏公子也真的倒霉，也不知道哪里看起来像个人气包，专门被狐狸看上逮住吸。
青棠有点好笑，这魏公子这个样子，像极了被羊女逮着，努力薅羊毛的可怜羊。
只很快，青棠就笑不出来……
她没想到，身后的这群小狐狸们还就真的这么草率决定好，让她去勾引这个可怜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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