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密函
云竹月先说明了一下云川那“平南王”的封号是怎么来的。
据说山洛继位之初，焉国曾饱受内忧外患的困扰，皇帝顾着内部的问题，就管不上外头的事儿了，不得不派出几个心腹代自己解决这类问题，云川就是其中的一位。
总之经过一系列艰苦的奋战后，山洛总算坐稳了皇位，但心中仍怀着几分担忧，就在西边和南边各封了两位王，南边的平南王正是云川。
西边的平西王几年前因病去世，他没有子女，于是平西王这个封号便自然地没了。
云川的势力范围，统共涉及三座城池，在这三座城中，他和城守各管一半事务，互帮互助的同时也相互牵制。
当了几年的平南王，云川生出了反心，尤其是最近几年因为鬼王与鬼族的消息泛滥、加之继任者公主殿下的不利传言流出，民心不稳是必然的事。
云川便对此稍加利用，想要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就算不能夺得王位，也想抢下半壁江山。
某日，就在他和几个心腹认真讨论谋反事宜之时，一队官兵冲入他们的秘密基地，试图趁其不备将所有人捉拿。
云川眼见计划败露，虽然准备还未完全，还是选择了贸然起事，然后就败了。一些没来得及赶到现场的人或是闻风而逃，或是安静蛰伏，等待着有朝一日能找到机会重来一次。
比如石城的城守，以及城内的许多官员，都是其中的一员。
山岚很耐心地将这段过往听完，却没能听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所以那和你这两天干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听我说完！”云竹月对于被打断一事有些不满：“你猜猜看，老东西明明是在自己的秘密基地和心腹谈事，为什么会有官兵冲进去抓人？”
山岚很配合地开始猜测：“……被人背叛了？”
“并非如此，在场之人确实都是老东西的心腹，没有背叛者。”
“那是为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
他这一问勾起了山岚的好奇，手中的饭失去吸引力，吃饭的动作都停了。
云竹月清清嗓子，故作正经地道：“当时有个单纯的少年，见平南王府上最近多了许多从未见过的人半夜跑来，怀疑府中出了内鬼，同平南王说明此事时并未得到关注，就向官府寻求了帮助。”
山岚默然片刻，直直地看着他问道：“你说的这个单纯少年，是不是你自己？”
云竹月保持了沉默，但山岚想着，这应该是默认的意思。
毫不知情的儿子阴差阳错之下坏了亲爹的谋反大计……除了“父慈子孝”，她一时间都想不出能用什么词来形容此事。
难怪之前元结绿说过，如果他们丢下这俩小孩不管，小孩的家人是不会来找的。那时他们的家人正自身难保，就算保住了可能也在气头上，没有心情管他们死活。
而此后云竹月帮着他们从石城地牢劫人的行为，毫无疑问斩断了他们最后的父子情。
故事是听明白了，但该疑惑的问题仍旧没有解释清楚。
山岚又挤出了一点耐心，含笑问云竹月道：“云大少爷，那这和您最近两天干的事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不就要讲了嘛！”他语调微微上扬，可能是对被打断一事有些不满：“老东西被抓以后，以安城为中心，开始有奇怪的流言，说他之所以被抓，是因为有神仙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便派了仙童降世。这流言好像是安城城守想办法放出去的，可能是为了保我和弟弟，但我没当面问过他，也不太确定。”
山岚点点头表示明白。云竹月此次回来，对这流言一番利用，改动一些内容再强化一些印象，大概就有了今天这效果。
难怪当初云川都被抓了，两个孩子却逃了出来，可能是安城城守在其中做了些什么。这位城守倒是是非分明的人，就是不知他护着两个孩子，是因为觉得稚子无辜，还是因为他们的大义灭亲算将功折罪？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元结绿，当初元家被诬陷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一位贵人使用类似的方法，才将元结绿保下？
该交代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云竹月就给自己的故事结了个尾：“城守将我们放走后，我带着弟弟就往石城去了。我记得爹有个……部下，就住在小石头村里，但是没找到人，只好继续往北走。然后我们的鸡就被你们抢走了！后面的事儿你们就全都知道了。”
山岚：？
说出“鸡”这个词时，云竹月语气里的幽怨几乎要喷薄而出。可是……他们什么时候因为鸡起过冲突？硬要说的话，不是云品月冲出来抢她的鸡腿吗？
云竹月没有继续往下解释的意思，转而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最近的工作进度，然后指着屋子道：“这里是城守大人的旧宅，他之前说过，我们若是有需要，可以到这里来。”
山岚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的部分都已经说完了，她便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这组的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至于最后的成果么……我们还顺便把公主殿下给带回来了？应该可以算吧。”
其余几人不管是吃完了还是没吃完，都下意识地放下了筷子。
文车牧用稍微有些变了调的声音同她确认道：“山岚姑娘，你刚才说的应该是公主殿下对吧？我想我没有听错？”
山岚答了声是，将麻袋扛过来一打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公主殿下便露出了半张脸在众人面前。
一阵短暂的寂静后，辛照罗冲过来将麻袋重新拉了回去：“还是别看了！有点吃不下饭。”
“行，反正现在也还没到叫醒公主殿下喂饭的时间，我们先吃着吧，不用管她。”山岚重新将麻袋的口扎了回去，将其放在一边后，继续吃饭。
满足了口腹之欲的众人将餐室收拾收拾，又将此作为开会的地方，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山岚将今天要讨论的问题抛了出来：“我想，我们肯定是要往宣城去的，唯一的问题在于，我们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他们的这趟南行实在太过不顺，要是没有发生种种意外的话，这时候的她应该已经处理完平南王谋反一事，也该准备回宣城等待试炼了。
几人简单地讨论后，都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能早点过去，说不定还能探听点消息，做点准备也好应对突发情况。
待他们差不多统一了意见，山岚便拍板订好了计划：“行，那我们明天调整准备一天，后天就出发。”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明天就走……连轴转赶路真的太累了！
众人不大整齐地点头表示了同意。
但每次他们将计划定好的时候，都会发生点意外将其破坏，这次也是如此。
第二天一早，山岚还没来得及从床上爬起，房门已被人拍得震天响。她披了件外衣、套了个鞋子就先跑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云竹月。
“你快点收拾一下，城守大人回来了，说是想同你见一面，有要事相商。你动作快点啊我先过去和他叙叙旧！”
留下这几句话后，他立刻便冲了出去，脚步之快透出几分急切的意味。
山岚因为刚醒而不大清醒的脑子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把他刚才那番话消化完毕，反倒是睡在她隔壁房间的元结绿反应更快一些，在她刚准备回去换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完自己推开房门了。
“元先生？”
“姑娘先去洗漱换衣吧，我等你一块儿过去。”
“好嘞，我很快就好！”
被山岚关门带起的风扇了半张脸，元结绿轻叹一声，迈开步子到院里帮她装水去了。
最近天气已有些转凉，洗漱用热水会更舒服一些。
片刻后，山岚和元结绿坐在了那位安城城守的对面，面面相觑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就显得有些微妙。
城守看了眼云竹月，又看看跟在他身后的云品月，提议道：“要不你们先去院子里待一会儿？”
云竹月有些不情不愿，但他的拒绝无效，最后还是带着弟弟出门去了。
等他们两个离开后，城守不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将一封密函递了过来：“两位，我今天过来，是为了这个。”
山岚将东西接下，对着密函的外封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思索无果，她将密函给了一旁的元结绿：“元先生，你看看？”
元结绿倒是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陛下的字迹，这个是……陛下的私印。陛下可还有其他话带给大人？”
他后面这句话是对着城守问的。
城守摇摇头：“送信的使者只说要我将此物交到两位手中，他比我更早知道了两位已到达安城的消息，并言明你们看过自会明白。”
他来这一趟只为送信，山岚同他道谢后本还想将他送出门去，却被他拒绝了：“密函中写着的应该是要事，两位还是先处理那件比较重要，不必送我。”
客气一阵没能客气过他，山岚也不坚持，让云竹月代她完成此项任务后就回屋同元结绿研究密函去了。
山洛的这封密函，意思倒是挺直白的。
把公主给他好好地送回去，要不然，就会有人为此受罪。这个人可能是妙兮，也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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