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蹲守
一直努着劲的天,就像憋着气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下子爆发出来,给人来一个措手不及。
天气晕晕沉沉,还是一片白茫茫的,叫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苏牧现在也是郁闷得紧。
他上了车就依靠在车窗边,渐渐陷入了梦境,今天之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都使他呼吸困难。苏牧脑子里忍不住快速放映起发生过的片段,心情也七上八下的。
他想起了章荣芳的老态,陶燕脸上的颓靡,她们的脸上有着不甘,但更多的却是认命,是对命运的屈服,对自我追求的放弃。苏牧闪过许多画面,怎么睡都不舒服,在座位上不住地乱动。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旖梦。那是他在遇到乔易周之前,从未做过的梦。他今天面对乔易周的怪异行为也都与那个令人羞愧的梦逃不脱干系。它是那么的真实,自己身体与心理的反应,他的欲望,满足,快乐,这些是他否认不了的。
他与乔易周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不过寥寥数日,但他们却经历了许多的事,这是他除了实验室的研究外,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乔易周带他领略了他未曾有过、也未成想过的别人的人生,带他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很承认,乔易周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苏牧醒了,又睡着,反反复复的。但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个乔易周。
他中途还转了趟路车,绕绕绕绕地,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定遥中学。下车后,他已经浑身酸痛,眼睛看着周遭的事物也有些模糊了。苏牧立在原地缓了缓,情况才稍稍好点。
天空闷声响了一声雷,却没落下一滴雨珠。它还在憋着一股劲,却使得匆匆的行人焦躁不安,一边赶路,一边骂天。
苏牧抬表,看了看时间:16:45。
坎坎大概还有25分钟就下课了,所以苏牧就等在学校对面的小卖部那儿,寻着一个好位置,好让自己一眼看到坎坎,而不被对方发现。他一边在零食区那儿随意地逛,一边和老板娘唠着嗑。
苏牧很清楚,坎坎对着范良骥都不愿意说出事情的真相,跟别说对象是他,他自己也没有几分把握坎坎能够坦诚。所以说还是要放弃最直接的方法,苏牧打算偷偷跟着她,暗中打探其中的情况,再看看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
一个人要是闲下来什么事都不干,那么时间将会变得无比漫长。
对于苏牧来说,打电动的两个小时远远比他做实验的十几个小时要长得多。苏牧现在就是处在一个百无聊赖的状态。
对于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来说,上学时光中最深刻的记忆莫过于高中,但随着时间越往前,记忆则越淡,更别说是失忆了的苏牧了。
苏牧对于自己的上学的记忆已经所剩不多了,所以他看着学校大门,心里却泛不起什么波澜。而且苏牧失忆后,还和他的导师一起到了d国进行了两年的研究,所以他对定遥市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念想什么的就别提。
苏牧不喜欢玩一些电子产品,所以他就只好漫无目的的朝四周乱看。
结果突然苏牧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男孩从大门远处的高墙上露出了颗脑袋。眼睛还十分谨慎往四周看,就好像把自己当成了特工一般。一边提防巡逻的值日老师,一边向下面的同伴传递即时消息。
确认并没有老师在下面蹲守,他才一脸兴奋地把好消息报告给同伴。紧接着,他双手按在围墙上,用力一撑,纵深一跃而过。捡起地上的书包,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着他的小伙伴集结完毕,才闹哄哄地肩搭着肩地走开了。
虽说是违反校规的行为,是老师们口中絮絮叨叨的不学无术的差生,但冲动的少年却总是意气风发。苏牧也有些羡慕,不免想着过去的自己是否也有这么自在随心的生活?
接着陆陆续续间,初中生们鱼贯而出,说着笑着,有踏着自行车的少年,有三两成群谈着哪家奶茶店好喝的女生,还有些没换下篮球队服、全身汗涔涔搂抱在一起的男生。
或许,他之前也是会打篮球,会逃课,会在全校师生面前大言不惭念着道歉书的学生呢?苏牧想着,却被他这个念头搞得莫名好笑。自己现在这副德行,难不成真是转性过后才形成的吗?是有点难以置信。有句话怎么说,物极必反,说不定现在的自己是之前的自己所向往的人格呢,也说不定。
他胡思乱想间,眼神突然瞄到坎坎的身影,立刻心下警觉,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
坎坎的情绪不太好,脸上也有些若有似无的倦意,校服的衣领和下摆都是褶皱,还有零零星星的泥点子,但她的脸上却是不屑,一脸的桀骜不驯,颇有种大姐大的样子。
坎坎的这副模样倒一点也不像是受欺负的,反而像是去揍人的,苏牧汗颜。
坎坎并没有着急回家还是去哪,她慢悠悠地走到马路边的石墩子边,大步一迈就站了上去。正一脸不爽地环着双臂,敲着脚下的石墩。
但她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因为她正以一种不甚在意的表情,时不时往校门口看去。等得久了,就发着脾气轻轻踢了踢石墩。
苏牧不想太过咋眼,惹得她怀疑,索性就走进了旁边的精品店里,找到最靠外的一排,从透明的玻璃看她。
苏牧见她还在等人,便放松了些警惕,低头看了看他面前的物品。在他面前的正好是一排的钢笔。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前不久那个午后。他好奇地转着乔易周的钢笔,趴在桌上等着他回来。
乔易周的位置正靠着窗,偶有阳光洒下来,它会恰好照拂在整张桌子上。松木制作的桌子用得越久,它弥漫出来的味道就越清淡却越安神。如果阳光能够落在身上,会觉得暖烘烘的,心里也会柔软祥和下来。往窗外看可以看见雪松长长的树枝,自由地生长开来。
苏牧懒散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这股淡淡的松香是从下面还是从窗外,悄悄地钻进了他的鼻腔,他不免有些困觉,全身都舒适了起来。而这股味道,苏牧觉得莫名的熟悉,好像,好像他在乔易周的身上也闻到过。
啊,原来这不是香水味啊,松木香也会眷恋地缠绕在他的身上。
鬼使神差般,他开始挑选起了面前排列整齐的钢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心里却因为此刻的举动而感到兴奋,感到期待。
突然有一只钢笔深深地吸引住了苏牧的目光。它的笔杆是由原木打磨而成的,笔帽和笔握为金属材料。心材黑褐色,笔尖上还有着深浅相间的细条纹,外形圆润,光泽沉稳。
苏牧小心翼翼地将它拿着手里,浅浅握着。钢笔搭在虎口处,冰凉的触感却在碰上之后慢慢升温。他又轻轻嗅了嗅笔杆,上面还散发出一些木香味,好闻得很。
苏牧不禁开始遐想那人拿着笔,专注办公的样子,偶尔累了,休息之余眼神瞟向窗外,下意识地将笔抵在唇边,让木香萦绕在鼻腔周围,舒缓心神。
思及此,苏牧的心脏仿佛蚂蚁爬过一般变得柔软,不知何时建立起的屏障开始崩塌,心脏供血加快,如火烧般酥麻感慢慢钻入心脏,再弥漫开来,熏得他脸红。
他既像得了宝贝迫不及待进献的孩子,又像背叛自己内心忠义的大臣般指责自己的谄媚。
他懊恼极了自己这副模样,像是自欺欺人般,又匆匆把钢笔放回了原位,心里唾弃着自己的不争气。
就在抬头瞬间,苏牧瞥见坎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男生看起来明显是营养不良,头发蓬乱,脸上是不健康的黄。
男孩显然没料到坎坎在等着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渐渐放缓了步伐,开始变得犹豫不决,然后猛地低下了头。他背着破旧而脏乱的书包,紧紧抓住眼神也飘忽不定。
坎坎比男孩高了大半个头,男孩又是害怕地不敢看她的眼睛。于是坎坎直接走到男孩面前,低下了头,吔了他一眼,脸上有些恨铁不成钢,抓住他的衣袖,又拖又拽地拉着他往前走。
苏牧有些着急,打算夺门而出。然而刚走了两步,犹犹豫豫,仿佛面临什么两难的抉择。于是他下定决心般又转过了头,拿起那只钢笔快步走向前台。
苏牧出门时,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手里还紧紧握着前台细致包装钢笔盒的礼品袋,像只烫手山芋般。
他在广告牌后悄悄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脸颊,然后立马跟了上去。
坎坎带着人,并没有走大道,而是专挑人少的小路,仿佛是刻意躲避学生。男孩也不说话,只低着头望着地面,时不时想扯回自己的袖子,但被坎坎犀利的眼神驳回。
苏牧保持着专业跟踪者的职业素养,既不让对方发觉,也不让路人感到诧异,保持着忽远忽近的距离。
坎坎驾轻就熟的,绕过了好几条小道,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家游戏厅。
坎坎不是网瘾少女,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苏牧躲在巷子拐角处看她。
但坎坎的目的似乎不是游戏厅,因为她并没有驻足在门口,而是绕到了后方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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