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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天色已晚,还未到嘉州城,迎面撞上一辆鸦青色的小马车,小路狭窄,刚下过大雨的地面泥泞,马儿不听使唤,赶车的小哥僵持半天也不见动静,只听得对面的男人粗声骂着,张口闭口净是些臭婆娘,勾栏蹄子。

        云胡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出声打断道,“程小哥,这是遇到何事了?”,声音慵懒随意,不觉是惊扰了哪家富贵小姐,众人皆屏气凝神,俯身低头,一副谦卑的模样。

        马车上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鹅蛋脸,轻挑的眉毛狐媚眼,乍一看分明是一副轻浮顺从的狐媚子长相,她站在马车旁,一身清冷,眸中含霜,却叫人不禁想起妩媚多情几个字。

        “黄小娘子,小路泥泞,马车不好转弯,劳烦您站远点,小心碰着,免得脏了你的衣裙”赶车的马夫有意提醒道。

        云胡听到小哥的暗示,笑着走到一旁,瞳孔不经意扫过去,丝毫不见担心的样子,“程家小哥,走了这么久,有些饿了,能否去前面驿站帮我捎点吃食,顺便请人过来拉车”她顺手递过去一大袋银子,眼神暗示道,一副虚弱无力的神情。

        “那黄娘子在此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您且等着”男人犹豫后回道。

        雨过天晴,车夫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云胡转身看了一会,对着胖子男人吩咐道,说是付些银两,劳请他先掉个头,大家也好早日上路。

        王富贵自是高兴极了,脸上横肉叠了几层,露出阴恻恻的奸笑,马催急蹄,车内依然平稳,只不过离嘉州城越来越远。

        “此人姓王,名富贵,是一名人贩子,对面的那个叫王有财,两兄弟长期在嘉州城做皮肉生意,将我等倒卖给一些年近古惑的鳏夫,娶不到媳妇的穷苦人家,或是卖给哪家官老爷做妾,”一黄衣女子说道。

        “这要是做妾倒罢了,至少有吃有喝,就怕遇到穷得叮当响的人家,每天不是下地干农活,就是困在屋里生孩子,听说床都下不了,那叫一根大铁链子给你锁炕上”,对面的绿衣女子哽咽说道。

        于是,在一车人骂骂咧咧讨论着中,云胡已将事情大概摸清楚,这些女子大都是勾栏美人,有些是因为年老色衰不顶用,有些是不听话的泼皮子,还有些是被拐卖的良家姊妹,即将被发卖到各处。

        “下来洗把脸,拾掇拾掇”赶车的胖子男人扬声喊道,他将马车停在小河旁,姑娘们都被一股脑赶下车,

        “衣服脱干净了,去那给我洗一洗”另一辆马车上的男子催促道,他伸手拉过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将衣服从领口往下撕,女孩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往河里跑。

        “都给我洗干净点,指不定以后还能过上好日子”男子大笑着说道,说着便扯下裤腰带,欲往河里跳。

        “两位大哥,她衣服里藏了几张银票”,云胡突然指着身后的黄衣女子怯懦道。

        自然,偷藏银钱是假,待两人捂着脖子幽幽醒来时,双手双脚皆被捆得严严实实,姑娘们拿石头砸,麻绳勒,用针扎,混合着男人迟来的悔悟声在空气中发酵。

        只可惜两人没熬住酷刑,不到半个时辰竟然去了,实则是她见大家气儿撒得差不多了,赏了两人痛快,这梅花针极其细小,扎进头皮中也不易发现。

        待众人回过神后都被吓得不知所措,最后女人提议,大家把这两人扔进河对面的草堆里,喂野狼去。

        道路崎岖,云胡半路上遇上程家小哥的,他趁机去驿站报信,官差们沿着车轱辘的印子往这边赶,姑娘们按之前编好的话本子一一解释,人贩子下车休息的空隙,众人趁其不备,围上去将其重伤,后来那两个男人见落了风头便跑了,官差们半信半疑,却也无话可说。

        因为这件小插曲,她耽搁了不少时间,天黑才进的城,同程家小哥告别后,独自一人寻了一间客栈,嘉州城内灯火通明,红砖绿瓦,店肆林立,即便夜晚,也很热闹,房间宽敞明亮,吃食更是精致。

        云胡简单休息一阵,提笔写好信后差人送回云泽县,离开快一个月了,都未曾回信,家里的人怕是等不及了,尤其是云逸那小子,指不定在背后怎么骂她呢。

        据说这条烟花巷道客人极多,不少大家闺秀也时常慕名而来,都想见识一下里面的新鲜玩意儿,得出的结论是不过如此。

        勾栏里的女子也不见得貌美如花,个个涂脂抹粉,看起来还不如家里的脆萝卜生嫩,只不过是语言神态夸张了些,动作甚是轻浮罢了。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或是勾肩搭背的,搂在怀里;或是神色缠绵,故作羞涩,轻抚着细腰肥臀;亦或是两人躲在黑暗处瞎冲盲撞,你追我逐,阵阵□□,云胡一路走来被揩了不少油,神色冰冷,毒蛇一般。

        小时候有将军爹爹护着,极少碰上此等状况,后来遇到闻匪,他做事周全,呵护备至,更是没机会见识这般情景。

        她常年躲在房间里研究花花草草,除了研习医书,每日习武,还有偷偷制毒,纵然有所耳闻,也没机会去,这大街上熙熙攘攘,顶着这样一张轻浮的脸,难免被人揩油,一路上不知掰了多少只咸猪手,正欲往回走,有人叫住她,“松月姐姐”。

        她买了新的通关文牒,现如今是一名孤苦伶仃,千里寻亲的落难女子,名叫“黄松月”,云胡回头看去,一张清莹透亮的脸蛋,原是月娥妹妹,那日从人贩子里逃出来的黄衣女娘。

        柳月娥自小得老鸨收养,在翠月楼吃百家饭长大。那日独自出门,着急想买些新出的桃花胭脂,不料被王富贵那家伙堵住迷晕了去,自逃生后,见身上又无钱财傍身,索性又回到翠月阁,做回雅妓。

        买来新的身份,本是想图清净,免得遭人盘问,出门办事求个方便,没成想这柳月娥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却有一份菩萨心肠。

        谈话间将云胡拉至老鸨面前,说是自己的大恩人,见她孤苦伶仃,寻亲无果,望房妈妈收留,教导一二,做个低等的奴仆杂役也无妨,先给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云胡张口正想拒绝,看到屋内姑娘们取弦弹琴,婆娑起舞,又有人低声吟唱,不似原先街上所见那般□□,一派明月清风,心中好奇,还没回过神,就被众多姊妹推搡着拉进偏厅,热情至极,索性就给了点赏钱,大大方方吃盏茶,听听戏文话本。

        身边围了几个花娘,头戴红花,两腮飞霞,鬓发低垂,好一副柔媚的妖精样,几人手持竹绢团扇,轻点鼻尖,聊的是嘉州城内大大小小的青年才俊。

        “听说了吗?城东的王家公子昨日去媚香楼了,彻夜未归,第二天一早被家仆捆成粽子绑回家的,”一女子故作神秘说道。

        “也不知是使了什么邪魅伎俩,竟引得刺史大人的宝贝儿子如此痴迷,甘愿抛下家中如花似玉的侯府小姐”旁边一女子酸溜溜地嘲讽道。

        几位花娘神情复杂,面露不屑,“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云胡暗想,面上不露分毫,又听得一女子低声说道,“这算什么啊,有本事拿下蓝三公子,那才是真本事”,女子挺起饱满的胸脯,轻摇团扇,一脸矜持地道。

        牙齿都快咬得吱吱响了,还一副天高云淡的模样,云胡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太大,引来众人的注视。

        “蓝三公子又是何许人也?”有一年轻花娘打破僵局。

        众人:……

        见她满脸好奇,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众花娘忍不住一阵数落,姿态摆的差不多了,这位名叫玉秀的花娘才开口继续说道,“这蓝三公子乃是当朝大相公蓝以则的亲儿子,家中排行老三,最是得宠,叫呜,啧嗯……叫?”众人见她接不上话,打趣着接道,“蓝景之”。

        “对对对”秀玉激动地附和道,“据说这位蓝公子身姿挺拔,长得那是叫一个唇红齿白”似乎是遇到了难以启齿的事,她顿了一下又一脸羞涩地继续说道,“身材结实有力,线条匀称,声音粗豪。”

        众人:嚯嚯嚯!

        云胡正听得起劲儿,忽地眼前一紧,有一男子从对面一闪而过,他穿得一黑色衫子,弓着腰,脚步虚浮,穿过人群时微微侧过身子,露出鼻尖下方一棵硕大的黑痣。

        此人正是周生全,云胡回过神,连忙追出去,街上人潮拥挤,哪还能看见男子的身影,她站在原地踌躇良久,突然眼神一亮,抬脚又进了翠月楼。

        先前柳月娥见她神色冰冷,兴趣寡淡的样子,想来是不大愿意做这份工的,犹豫后替她回绝了房妈妈。

        哪成想,云胡偷偷将她拉到墙角,问了些有的没的,像变了个人似的,同她说想留在楼里做份工,却是当个小杂役的,每月赏几个铜钱即可,这才又不得不替她圆场,也是仗着房妈妈疼爱怜惜,这才勉强答应自己,留下云胡,给她一条活路。

        云胡也是好不容易寻着机会才跟老鸨解释清楚,又因为自己才艺不佳,既不会弹琴唱曲儿,又不会折腰低舞,只能图个嘴皮子滑溜,老鸨索性真让她干上了楼里的杂役活计,逼着她先学习学习楼里的规矩,等□□好了做安排。

        房妈妈原话是这样的,“生得一副狐媚子长相,如此这般俊俏,可惜了,本想叫你来做楼里的女花娘,可惜没这福气,身体硬邦邦的,动作野蛮粗俗,没半点规矩,一副要吃人的神情,客人见了哪还有半分兴致,莫不是还要他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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