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风险

潜伏于东京城中的密探们再次被李岐山调动起来，但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华儒。并不是李岐山不想让华儒为自己卖命，只是如今的华儒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
  事实上，华儒的内心和他的妹妹华念一样，早已不再愿意为那个所谓的“大白高大夏国”效命了。之前，李岐山故意败坏华儒的名声，有意将他在谍网的地位边缘化，这无疑给了华儒一个暗示。既然已经开始被边缘化，何不更进一步呢？反正名声已经臭了，干脆再让它臭一点吧。
  于是乎，曾经那个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华儒，逐渐变得粗俗无礼，甚至经常挑衅惹事。众人见状，不禁心生感慨：“怪不得他会昧着良心藏匿好友的黄金呢！原来这并非一时的贪欲作祟，而是其本性的真实流露啊！”
  不仅如此，曾经的华儒甚至动过念头，想要毁掉妹妹的声誉。然而，那时的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无法狠下心来。可自从李岐山归来之后，华儒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唯有让妹妹也遭受同样的待遇——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猜忌和防备——方能最大程度地规避李岐山所带来的巨大风险。
  声名狼藉的人即使成功脱离李岐山的掌控、脱离西夏国强行施加给自己的使命之后，又怎么可能在东京城继续生存下去呢？华儒所制定的计划和华念的筹划其实有一些相似之处，华念一直都想要寻找办法让李岐山落入法网之中，可她却忘记了一件事，如果李岐山真的被捕入狱，那么他们这些探子岂不是也会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吗？
  同样在东京城中，契丹人相比于西夏人就团结的多了。
  韩渔舟这一伙来自北方草原的契丹人自从踏入繁华热闹的东京城后，看起来每日都在享受各处美食美酒，但其实他们一直四处打听、搜索关于耶律健的消息和下落。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穿梭往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和踪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努力似乎并没有得到回报，但他们并没有放弃。终于，在那个夜晚，当夜幕笼罩着樊楼时，他们意外地瞥见了耶律健在樊楼周边留下了一些特殊的暗号标识。
  这些标识只有上京的密探才会使用，而且即使是在辽国谍网高层之中，像卫仲铭这样的人物也不曾知晓其中的含义。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暗号简直就是无法察觉的细微痕迹。
  现在看来耶律健确实来到了东京城，并且还亲自去了一趟樊楼。看起来他在樊楼似乎有了一些不得了的收获！！！此前，耶律洪基曾将李谅祚来东京城与大宋皇帝见面的事告知了韩渔舟，此刻韩渔舟联想到耶律健留下的痕迹，不由得想到了这一点。
  现在来看，这地方没错，再仔细琢磨一番，发现时间也大差不差。若是耶律健在那个时候得到这样的消息，那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巨大收获啊！
  只可惜，耶律健留下来的记号到这里就没了下文，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韩渔舟悄悄联系身在京城的同僚们，而上京城那边派出去潜伏在辽国的探子也没有收到过来自耶律健的任何联络信息。
  如此一来，目前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耶律健在东京城里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要么就是他叛变投敌了。
  就算耶律健与皇室血脉疏远，但他终究还是姓耶律啊！韩渔舟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大宋朝廷竟然有这样的能耐，可以让外国的宗室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效力。更难以置信的是，耶律健会抛弃自己的尊严和在上京临潢府中的亲人，甘愿成为大宋的走狗。
  所以，韩渔舟坚信，耶律健一定已经惨遭杀害了。而能够在这里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恐怕也只有大宋朝廷了吧。仔细想来，很可能是耶律健在无意间发现了宋辽两国天子的秘密会面，结果行踪不慎暴露，被大宋皇城司之类的衙门察觉，于是就遭到了灭口。
  到此为止，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韩渔舟自己的揣测而已，他非常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些确凿的证据，而且这些证据必须要足够有说服力，才能够直接呈交给大辽皇帝预览。
  就在这个时候，韩渔舟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一个十分大胆的念头来。还记得那一天，韩渔舟曾经在樊楼当中遇到过一个素未谋面的熟人，此人便是段成义。那个以往只存在于画像中的老熟人。
  假如说耶律健真的是被大宋朝廷所派遣的杀手在东京城内秘密处决掉的话，那么真正执行这一任务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段成义。退一步讲，就算动手杀人的并不是他本人，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来说，想必对此事的内情肯定也是有所了解的。
  既然已经身处于东京城中了，那为何不干脆更大胆一些呢？直接从勾当皇城司长官的口中逼问出相关的情报信息，只有这样做，才能向所有人证明，他韩渔舟的能力远在卫仲铭之上啊！
  接下来，韩渔舟决定将注意力集中到段成义身上。这位神秘莫测的人物，以前只是存在于画像之中，但现在却成为了现实中的威胁。同时韩渔舟猛然想起，这个段成义是大理国的皇室子弟！这一发现让韩渔舟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宋竟然能够让大理国的宗室成员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么，是否也有可能说动辽国的宗室呢？比如耶律健。
  想到这里，韩渔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忧虑归忧虑，工作不能停。在筹划如何从段成义口中问出答案的时候，韩渔舟也着手进行了另一件要事……
  被众人惦记着的段成义，此刻也在惦记别人。原本已经被划分出去、不再归他管辖的探事司，虽然名义上有了新的主事，但自从他回归之后，整个探事司实际上仍然处于他的掌控之下。所有事情，探事司的主事都会首先向他汇报。而对于这一情况，赵雪堂也已默许。
  真正让段成义难以忘怀的是那晚在樊楼匆忙下楼的两拨神秘人物。其中一伙人凶神恶煞地围攻卫昶，恰好遇到卫杰赶到，下手极其狠辣，打得对方非死即残；而另一伙人却如同幽灵一般，竟然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成义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伙人究竟是何来头？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经过深思熟虑，段成义决定前往南衙一探究竟。然而，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赵雪堂时，却遭到了当场否决。
  “万万不可！”赵雪堂语气坚决地说道，“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能再去招惹那位阎罗包老了。且不说咱们是否有足够的证据和理由前去调查，单是事事都要依赖南衙的协助，便会让人觉得皇城司无能至极。”
  段成义明白赵雪堂所言不无道理，随即下令皇城司所有察子探查卫昶最近的行踪。那一天段成义也注意到卫昶在樊楼下等候，想必是他先跟上那些歹人的，查清卫昶当日行踪，自然就清楚歹人的行踪了。
  事实证明皇城司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没过多久卫昶的行踪就已经被摸得七七八八了。不仅如此，连他常去的华念茶铺都没能幸免，甚至连吕西青都被查了出来！这可真是太惊险了，如果来调查的那些探子曾经见过吕西青，知道她曾经是皇城司的要犯，那仅仅凭借这一条罪名，恐怕就能直接要了卫昶的小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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