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答应
答岸走的有点累，她今晚吃的有点撑，不一会儿脚步便放慢了许多。
周忻一直走在她旁边，前边的男生时不时回头跟他说话，他神情随性散漫，有一搭没一搭的回。
周忻凑在她旁边，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轻声问：“走累了？”
“有点。”答岸单手扶了扶有点酸痛的腰。
周忻忽然在她面前弯下腰，转头看着她：“上来，我背你。”
前面一群人齐刷刷回头，往这边张望。
有人露出看戏的眼神。
答岸脸热，她正想拒绝，周忻就伸手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力道有点重，答岸被迫趴在他身上。
周忻把她背了起来，还不忘开玩笑：“重了挺多。”
他笑得胸腔震动，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扬起的嘴角。
答岸在心里回怼：还不是你，天天买各种吃的。
前面的一群人已经习惯了周忻对答岸的特别对待，起哄了一会儿便不想搭理他们两个了，找虐。
周忻的背格外的厚实可靠，答岸双手绕在他脖子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
她不是第一次被他背着，只是以前带着反抗和拒绝，而这一次，她就想这么趴在温暖的肩头，一直趴着。
周忻转过头，他的下颚碰到了答岸的鼻尖，答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周忻又非常无赖的蹭了蹭她。
答岸抬起头，远离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恼怒道：“你别闹。”
声音有点大，又惹来几道打量的目光，下一秒又转回去。
周忻把她托上一点，防止她滑下来。
“想不想听故事？”他柔声问。
“不听。”
“唱歌呢？”
“不。”
“想听什么？”
“你闭嘴就行。”
周忻一愣，转瞬笑了起来，笑得很愉悦，他反其道而行之，轻声哼唱起来。
弹指岁月倾城顷刻间烟灭，
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约。
答岸距离他很近，像从心里传出来那样近，他的声音带着如浓墨夜色的低沉，又不失少年气，很悦耳。
他不唱了，“我努力讨好你，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也不知道让一让我。”
答岸低眸，神色晦暗不清：“你不用讨好我。”
周忻微微侧头，用侧脸蹭了蹭她，答岸的脸被蹭得发痒，他语气吊儿郎当，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乐意。”
答岸伸手胡乱揉了把他的头发，本就被冷风吹得有些凌乱，这会儿更乱了，紧接着又抡起小臂勒住他的脖子，周忻也不恼，他依旧保持着吊儿郎当，看着前方说：“谋杀亲夫啊？你要守寡？”
答岸忍无可忍，放开禁锢他的力道，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趴在他肩膀干脆不说话了。
蒋寒没有转头，而是对江汀穆说：“忻哥这家庭地位，保不住喽。”
江汀穆听闻，笑了起来。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终于来了。
家家户户依旧灯火璀璨，似乎也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蒋寒一路开心的像一朵绽放的烟花，他忍不住感叹：“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我现在就是一种，久居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状态。”
林迟朝也笑了起来，跟着吐槽：“是啊，高三真的太累了，不是考试就是做题，感觉我现在就是一个为考试而生的学习机器。”
温季凡说：“附中真不把我们当人，一到假期就实行三减政策，减假期减睡眠减寿命。”
“可不是，我现在木乃伊一只。”
齐微薇倒是觉得没什么，她学不学都没关系，就算考不上好的大学，以她的家境，随便出国留学都没问题。
所以她的高三并没有那么累，就是空白试卷多了好多张。
蒋寒忽然问她：“齐微薇，你想考去哪儿啊？”
“随便，听我爸妈。”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的路早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天就铺好了，是一条顺畅无阻的光明大道。
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蒋寒的眼神忽然没了光。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问答岸：“答妹妹，你呢？真要留在南方啊？”
答岸感受到周忻紧张起来，他的背绷得很紧。
答岸趴在他的背上，像依偎着一座温暖可靠的避风港，她想了想，看着周忻紧绷的侧脸，开口道：“去北京吧，我想看雪。”
周忻浑身一愣，紧绷的脸瞬间土崩瓦解，他僵硬着的身体松懈了下来。
她说去北京，而他心里听到的是，她想和他一起去北京。
未来所有的日子，他们都会在一块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期末考试。
这一次考试是全省统考，听说难度会比平时加大许多。
此时整栋教学楼灯火通明，寂静无声，却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周忻正慢条斯理背着书，差不多能全部背下来了，他从来不喜欢死记硬背，太麻烦，又记不牢，可是这六十四篇课文却深深印在脑海里。
他要拿年级第一，他要和答岸在一起。
这次的考试难度确实加大了，出题者的角度也很刁钻，特别是后面压轴的大题，明显偏离了基础，也是最容易拉分的。
答岸做着数学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却想到了也正在考试的周忻。
不知道他，是否能拿下年级第一。
但内心又隐隐期待。
岁月停留在笔尖，他们书写的一笔一划，有时纷繁复杂，有时又饱含酸甜苦辣，哪怕过了很多年，却没人会后悔。
大抵这就是青春年少。
出成绩的那天，整个年级都轰炸了。
这次的年级第一终于换了人，而且是那个在考场和球场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正是周忻。
他和第二名整整拉开了六分只差，刚好是一道古诗填空的分值。
周忻也很意外，又觉得有点搞笑，似乎真的和那六十四篇诗词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得意扬扬的把成绩单发给答岸，然后小心翼翼的打了句：[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了？]
答岸笑了起来，她没有接话，而是问：[你怎么做到的？]
周忻：[终于知道你男朋友有多优秀了吧。]
答岸被这个称呼羞红了脸，她刚想回什么，周忻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平复一下呼吸，接了起来。
周忻愉悦又好听的嗓音响起：“怎么样？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特别合格？是不是相当有诚意？”
答岸被这个称呼撩得心猿意马，嘴上却矜持着：“谁说你是了？”
“你又要反悔？”周忻这会真来气了，他从沙发一跃而起，“你答应过老子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不能给我希望又不要我！”
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答岸立马就听出他语气非常不快，带着紧张，这回答岸不逗他了，她轻轻咳了声，心跳变得加速，嘴唇变得干燥起来，她轻轻开口：“知道了，男朋友。”
周忻一愣，握着拳的手握紧又松开。
他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再次不确定的问：“你答应了？”
“不答应你会打我吗？”
“会。”
“……”
周忻当天下午就迫不及待的把答岸约了出来。
不，是威逼利诱了出来。
答岸穿着一件不薄不厚的白色外套，里面配了件长袖。
今天天气很温和，不冷不热，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
她刚下了公交，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车站牌边上。
周忻今天也穿了件白色的外套，他的外套时尚潮流，穿在身上的时候特别帅气，等车的姑娘使劲儿把目光黏在他身上。
他一眼就辨认出了答岸，忙走过去，牵住她的手。
两人穿着同款颜色的外套，倒像一对小情侣，引人注目。
不是像，本来就是。
答岸看着他不说话。
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忻一直看着她笑，好像自己脸上写满了爆笑乐园似的。
她终于按耐不住：“你笑什么？”
周忻凑近她，盯着她红润的嘴唇，轻轻啄了一口。
“你！”
这还是在大街上，来往的人时不时的往他们两个身上瞄。
男的长得太帅气，笑着的时候如春风化雨，润入心田，一双好看的内双眼皮仿佛只看一秒就会沦陷。
可惜了，他正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正低声下气的哄着旁边的姑娘。
她们来到滨海公园，今天来散步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几个行人。
周忻一手牵着答岸，一手随意的逗弄着她，把人家惹恼了下一秒又死皮赖脸上去哄。
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答岸从原来恼羞成怒的一张脸变成了面目表情的看着他。
周忻拉着她坐在路边的公共椅上，背后是绿茵茵的草地，眼前是一片大海。
海上有几只海鸥一会儿绕着碧波翱翔，一会儿又停下来在滩涂边搁浅。
周忻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声音低喃，像撒着娇要糖的小孩：“抱抱。”
以前的时候，总是仗势欺人，各种套路威胁她，甚至和她暧昧，各种亲昵，但都没有现在如此放肆又明目张胆。
现在的答岸，是属于他的，全部归为他所有。
温热又凌乱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弄得她心痒难挠，她身子往后靠，想把他推开，周忻却把头埋得更深。
“你放开。”
“不许凶我。”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回。
“那你放开。”声音降低了几分。
周忻从她脖颈间抬起头，一脸无辜。
他俩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要打破这份沉默。
一阵海风吹过来，答岸的头发吹得微微凌乱。
周忻伸手给她捋顺，俯身亲了上来。
舌尖碰到齿贝，他轻轻咬了一口答岸的唇瓣，趁答岸痛的刚想开口，舌尖轻而易举的撬开齿门，伸了进去。
他们来了个湿漉漉的舌吻。
答岸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呼吸也变得困难，胸膛微微起伏着，她偏过头，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周忻捻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摆了回来。两人温热的气息纠缠交错，他重重的又吻了上去。
答岸受不了了，两只手抵抗着他坚如磐石的胸膛，像溺死在海里，寻找生还的缝隙。
周忻太会了，他接吻的时候会垂下眼睛，盯着答岸的眼，再往下，是那颗天生好看的泪痣，一会儿促狭一笑，一会儿漫不经心。
不知道吻了多久，周忻才放开她。
答岸小口小口的呼吸着空气，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接吻时要换气。”
答岸脸一阵红，索性装聋作哑。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吃饱一顿大餐，他似乎很愉悦，嘴角扬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你不说话我只好继续吻你了。”
答岸动了动唇，干巴巴说了句：“我饿了。”
周忻带她去了一家面馆，装修简洁大度，菜系看着也很诱人。
答岸点了一份意面。
周忻一直没有动筷，他只是认真的盯着答岸吃。
答岸疑惑：“你怎么不吃？”
周忻目光柔软，看着答岸的时候满眼宠溺，仿佛这个世界再怎么吵闹，他的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你比较秀色可餐。”
答岸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已经习惯了他的流氓混账话。
他眼里擒着笑：“可以吃你不？”
答岸自顾自吃着自己的面，把他当成一团空气。
周忻见她不理自己，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她，带着讨好的意思。
他在努力的吸引她的注意力，刷新着自己的存在感，答岸看着他幼稚的小动作，沉声道：“好好吃饭。”
周忻端详着她，见她要生气，最终悻悻的收回了手。
他随意吃了几口面条，就撂下筷子。
直到两人逛了很久，夜幕低垂，天地昏暗，两排的路灯随着一阵风吹过，齐齐亮起。
周忻把答岸送回齐微薇的家，临别时依依不舍。
他勾着答岸的手指，摇晃了一路。
答岸催促他：“回去吧。”
身后的别墅灯火通明，亮得扎眼，答岸想抽回手，周忻紧紧握住。
“我得进去了。”她又催促了一遍。
“接个吻？”
“……”
“那亲一口。”某人不依不饶的攥紧她的手。
“……”踌躇半晌，答岸心一横，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落下一个雪花落下般轻轻的吻。
周忻得逞的笑了笑，这才松开手。
答岸跟他道了句别，正转身朝着那片灯火通明走去。
“答岸。”
“我爱你。”
他在身后说。
答岸脚步一顿，她愣了愣。
眼前的灯火万烛变得模糊起来，她听到了耳边呼啸的风。
以及，自己心跳的声音。
爱这个字，它很轻，用不着什么力气就能轻易的说出口。
但又很重，人们赋予了它太多的承诺，从海誓山盟到白头偕老，字如千斤重。
答岸还是被这句话触动到了。
她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嗯，我听到了。”
周忻目送她消失在大门口，强烈的满足和幸福溢满心头，答岸答应他那一刻，他真的什么都拥有了，他觉得这辈子也完整了，哪怕去死，他也值了。
没遇到答岸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一个对爱情和女人没有想法的人，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也不相信自己会遇到命定之人，他想，这辈子鳏寡孤独地过完一生也挺好的，直到遇见答岸，他想到了两人的以后，他想到了婚姻，他更想弥补人生的缺憾。
父母的教育告诫他，爱别人首先要尊重别人，如果喜欢上一样东西，不能生夺硬抢，不能据为己有，不能夺人所爱，这样会显得一个男人不够绅士，很没出息，所以在自己建立的爱情观里，他是一个理智不逾矩的人，他喜欢上答岸，从来不会去强迫她喜欢自己，接纳自己，这样反而物极必反，答岸也会讨厌他。
他一直觉得，彼此都是自由的，我可以自由的喜欢一个人，她也有自由的权利拒绝你。他会付出七分喜欢，留三分尊重给彼此。
答岸三番五次拒绝他的爱意，只能证明自己还不够好，配不上她的喜欢，所以他要改变自己，他要成为答岸所喜欢的样子，他要让答岸心甘情愿的喜欢上自己。
是自愿的，发自内心的，男女之情的喜欢。
但周忻就是这么厉害，他做什么都会称心如意，他有本事得偿所愿。
哪怕被答岸拒绝了那么多次，他还是有那个自信，他相信总有一天，答岸会对他心动。
他喜欢这个人开始，就注定是属于他的。
然而晚上，他兴奋得睡不着觉，夜里挑灯狂刷了二十套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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