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阿豹，我们要逃出去

应该是出于安全考虑，浪子欢和阿豹都被单独关进了小黑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人是隔壁邻居。而中间将他们隔开的是，不是严严实实的墙壁，而是大拇指粗的铁栅栏。这样一来，浪子欢能看到阿豹，阿豹能看到浪子欢。

        在小黑屋中，他俩是彼此唯一的慰藉和同伴。

        但不幸的是，这两间小黑屋由生铁铸成，在地下三层。也就是说，即便浪子欢能力超凡，要想从这小黑屋逃出生天，那也是万万不能的。除非，他能把自己变成一把钻头，在生铁铸成的墙壁上钻个大洞；或者，他把自己燃烧成一颗大火球，将生铁黑屋硬生生地熔化成一滩铁水；又或者，他能把自己的身体化成量子形态，直接穿越物理空间。

        显然，这三条，浪子欢都很难做到。大概率，他要在这间小黑屋苟延残喘，被人当作一个很有价值的标本，日渐麻木地活着。

        那帮人，那帮让浪子欢恨之入骨的人走了之后，外面的实验大厅一片沉寂。唯一的声响，就是各种仪器中传来微弱的电波、电流声。

        小黑屋中，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虚弱的阿豹蜷缩着躺在床上。他身上血迹斑斑，衣不蔽体。他身上穿的衣服，都在昨夜异变为猎豹时，被撕裂扯碎了。他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但有气无力，面色苍白。他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

        浪子欢还被所在那个面板上，躺着。他喊道，“喂，能不能放我下来？都把我关起来了，我又逃不出去。”

        他知道，自己在小黑屋的一切，24小时都会有人饶有兴致地监控，观察。毕竟他是最成功的的一具标本。对他的日常表现，那个恶魔安德曼博士应该也会有兴趣。那肯定也算研究的一部分。

        但没有回应，无人应答。

        “嘿！难道你们愿意看着一具标本成天半死不活的躺着吗？也许，一个能正常生活、下地行走的标本，更有研究价值。”浪子欢继续喊道。

        浪子欢在小黑屋中的表现，的确有人在24小时盯着。盯着的那个人，是个女研究员，名叫卓青。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齐耳短发，面容秀丽，穿着白大褂。她很严肃，是安德曼博士手下非常信任且得力助手。跟安德曼博士一样，她也是个科学狂人。在她眼里，科研是没有禁忌与边界的，更不用去讨论什么伦理道德和法律。正是因为理念的一致，才让卓青心甘情愿、一心一意地跟着安德曼博士进行这样违背人类伦理的科研。在这座无名小岛上，有不少跟卓青一样的科学家。大概，科研是卓青最好的伴侣和情人。在她的生活中，她没有男女私情，她好像没有什么欲念。

        卓青，就是一个这样的女科学家。

        她将小黑屋中的实时监控画面，传至安德曼博士的手机上，并说：“博士，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们研究一具标本，应该也研究各种状态下的他，而不是死死地将他钉在铁板上，像条死鱼样不得动弹。”

        安德曼博士正在参加，董事长乔泰成为公主海洛伊丝举行的欢迎午宴。

        他看了看浪子欢在小黑屋中的言行举止，觉得卓青说得有几分道理，就回复道：“给他解锁。反正他也跑不掉。”

        “好的。博士。”卓青坐在研究室中，在电脑上输入一行密码。

        小黑屋里的浪子欢，听得“咔擦”几声细响。脖子、手脚、腰间的锁套都解开了。

        浪子欢跳下那张硬邦邦的面板操作台，活动了下手脚，就走到栅栏前，喊：“阿豹，阿豹。”

        阿豹听到他喊了，但反而朝向墙壁里侧翻了个身子。他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脸，面对任何人。

        “阿豹。”浪子欢继续喊道，“你是我兄弟。你过来，咱俩说说话。”

        兄弟？如果他见过我晚上变成猎豹的样子。他还会认我当兄弟吗？只怕会把我当成怪物和异类。阿豹心里想着，捂着脸一言不发。

        “阿豹。我们不能就这样认命。你过来，你若还把我当兄弟，就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浪子欢急切地喊道。

        浪子欢反复说起“兄弟”这个词。大概是“兄弟”这个词打动了阿豹，让他心中一动。

        阿豹动了动，努力支撑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铁栏杆边。他的眼睑下还留着斑斑血渍，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他衣不蔽体，坐到铁栏边，一开口，眼泪已经涌出来了，“欢哥，你知道他们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什么样子？”

        “哈哈……”阿豹狂笑道，“豹子。一只浑身有豹纹的猎豹。到了晚上，我就异变成一只豹子。欢哥，我成了一只猎豹。你还会把我当兄弟吗？”

        浪子欢怔了一下，旋即说道，“阿豹，不管你变成什么，我们始终都是兄弟。”

        阿豹摇摇头，“那是你现在说说而已。等你见识过我晚上异变的鬼样子，你肯定会躲得远远的。”

        “不会的，绝对不会。”浪子欢抓住阿豹的手，“我们永远是兄弟，是过命兄弟。”

        然后浪子欢指指屋顶，示意他有人监视，压低声音道：“阿豹，我俩只有同心协力，才能逃出去。”

        “逃？”阿豹脸上的笑容更加惨淡凄凉，“我一个半兽半人的怪物。逃出去了，能去哪？恐怕这世上再无我容身之处吧。也许，这小黑屋是我最适合的居所。”

        “阿豹，相信我。既然他们能将你异变成一只猎豹，那肯定有办法将你变回正常人。相信我，好吗？我会带你出去，把你的异变治好。”浪子欢举起胳膊，鼓起硬邦邦的二头肌，“阿豹，你开始看到了吧，我现在有超能力。寻常人都奈何不了我。出手如电，一下就能干翻一圈人。开始，他们用一堆机关枪和加特林，才逼我就范。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的。”

        先前，浪子欢挣断铁圈，身形闪现如魅如影，立即制服安德曼、乔泰成他们几个。困在铁笼中的阿豹也是看见了。

        听浪子欢这么一说，阿豹垂下头来，一拳狠狠地锤在地上，“老天真是不公啊。同样是注射一针试剂，我变成了半兽人，而你却有了超能力。”

        “所以啊，肯定有办法把你变成和我一样。只是现在这试剂还只是个试用品。咱们肯定能找到人，把你变得和我一样。”浪子欢紧紧握住阿豹的手，“阿豹，我们是铁杆兄弟。我浪子欢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是吗？”阿豹定定地看着浪子欢。

        “我发誓！”浪子欢举起右手，“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浪子欢和阿豹的这一幕，被研究室中的卓青在监控里看得清清楚楚。“还真是有点感人啊。”卓青淡淡地自言自语道。其实，她没怎么感动。她只是在科研日志上，很认真地记下一句：试剂“superx”对标本的精神与感情，并无太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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