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重生

“啊！”

        沈欢喜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她伸手紧紧拽着胸口，因为胸腔的疼痛让自己无法顺利呼吸，只能大口喘着气。可是气流划过喉头，像被刀刃割过，疼得她皱起了眉头，随即猛烈咳嗽起来。

        “小姐！”蒹葭跑过来，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我的儿！”一位美貌妇人快步走到床边，穿着一件紧身束口上衣，红色绣云纹的马面裙，长发高高束起，并不像其他后院妇人那般端着温婉贤良的样子，很是英姿飒爽。

        沈欢喜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这才有力气抬眼看过去。这一看，胸口竟更痛了起来，她松开拽着胸口的手，想去摸摸那妇人，最后因为没有力气，栽歪了一下，只攥到了那妇人的裙子。她用尽力气死死拽着，那只手颤动着，因为狠狠用力而发白。

        “我的儿啊，你是怎么了。”刘英抚着她的脸，满脸的慈爱心疼。

        “娘！”沈欢喜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娘！”一声声叫着，像是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诶呦，娘在这呢！到底是谁欺负你，娘这就去削了他们的脑袋！”

        “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沈承礼在一边站着，因为刘氏的话尴尬地咳了一下。

        “你给我闭嘴！”刘英举起手指着他骂道，“我儿被欺负了，我这个做娘的总不能忍着！你要是有法子就快把屁给我放出来，要是放不出来，就别拦着我！”

        被自家媳妇指着鼻子骂，沈承礼也不生气，反倒笑眯眯地蹭过去，哄着刘英别生气。

        “爹？”沈欢喜抬眼看着，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诶诶，爹在这呢。”沈承礼看着自家女人的模样确实是可怜，更是放柔了声音。

        “爹！”沈欢喜朝他扑过去，但是因为浑身无力跌在了地上，众人忙过去扶，可她自己毫无察觉，抱着沈承礼的腿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死了？难道我们一家人在地府团聚了？

        “这……”沈承礼有些手足无措，自家女儿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与自己亲近了。小的时候还是个总喜欢粘着自己的奶娃娃呢，长大了就开始学大家闺秀的那套，不再与家中男子有什么多余的接触了，如今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哭成这个样子？

        沈承礼心疼得很，已经开始盘算让刘英去削了他们脑袋的可能性有多大了。转念又一想，自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他刚刚回府，就听下人禀报自己的酥酥掉进了池塘，于是他忙不迭地就赶了过来。

        “酥酥，告诉爹，是哪个欺负你？”

        沈欢喜吸了吸鼻子，没回答这个问题，倒是探眼睛去看门口，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一股悲伤又涌了上来，在地府里，他也不愿意再见她了么？

        “哥哥呢？我要我哥哥！”

        “臭小子哪去了！”这个时候就是沈欢喜要天上的月亮，刘英也能叫人去弄，听她一声声叫着哥哥也没人回应，心头火起，扯着脖子吼道，“再不出来老娘剥了你的皮！”

        “来了来了！”沈安只敢在门口站着，他可牢牢记得，妹妹之前明令禁止自己进她的闺房。他上次忘了，进过一次，她就好几天不理他，然后他就不敢了。后来，小妹越发奇怪，总是学那些上京的名门闺秀做派，失了原本的娇俏天真，无趣得紧，更不愿意再和家中男子多加接触，其实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妹妹了。他本来心里有气，但是今天听说妹妹跌进池塘，差点一命呜呼，也实在担心得紧，可又不敢惹她生气，只能在这听墙角。

        刚才看到妹妹哭爹喊娘得模样，心里心疼，又有点不是滋味。怎得就他不受待见？这会听小妹唤自己，心里美得冒泡，忽略了自家娘亲的河东狮吼，屁颠颠地进去了。

        “害！怎得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要是你未来夫君看过你现在蓬头垢面的模样，肯定不敢娶你！”

        刚说完这话，沈安就后悔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每次见面损她都能把她气得半死。但是现在她刚从鬼门关走回来，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刘英的巴掌已经举起来了，沈安的道歉也已经到了嘴边。谁知道沈欢喜却爬起来跌跌撞撞扑进了沈安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

        “哥！哥！”她的嗓子还哑着，头发因为哭泣流汗而黏在额头上，眼泪糊得满脸都是，已然是个泪人，“你别丢下我！呜呜呜！你走了，他们都欺负我！”她哭着，似是想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只有楚寒川管我，别人都欺负我！你们都走了！他也走了！为什么只留我一个人！”

        沈安看着妹妹的样子，脸慢慢黑了下来。哪些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他沈安的妹妹，刚想伸手安慰一下小妹，却听见她说出了楚寒川的名字。他心下一跳，好在沈欢喜的嗓子是哑着的，说话也因为带着哭腔听不真切，刘英和沈承礼并没听清。他抚了抚她的背，扶着她重新躺回了床上。

        “爹，娘，小妹许是有话要和我说，您二位先出去吧。”

        刘英看着女儿重新像小时候一样粘着哥哥，心里高兴，非常乐意给兄妹二人点空间。临走的时候不忘了暗示儿子问问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安给了母亲一个安慰的眼神，又看了父亲一眼，目送两人出去了。

        此时沈欢喜已经有些冷静下来了，她看着这间和自己少女时期一样的房间，有些恍惚。

        难不成，自己没死，而是回到了过去？

        难不成，自己，重生了？

        还没等她回过味来，就听沈安开口问道：“你说楚寒川怎么了？谁欺负你？爹娘和我都怎么了？”

        “啊？”沈欢喜还在反应期间，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愣。

        “你不是说，我们走了之后，别人都欺负你，只有楚寒川管你么？”

        沈安看着眼前的小妹，歪嘴笑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欢喜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沈安的样子，她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父亲因为被弹劾通敌叛国被打入天牢，死在了牢里。母亲听闻消息，悬梁自尽了。你那个时候正和楚寒川在北境抵御外敌，死在了战场上。我流落街头，受尽欺辱，最后被凯旋归来的楚寒川带走，做了他的一个小婢女。”

        要是寻常之人，肯定觉得沈欢喜只是做了一个梦，不会太放在心上，但是沈安知道，自家妹妹不是那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人，于是多问了几句。

        “那你知道楚寒川有什么特点么？”

        “他有一个佛珠，是常戴在身上的，有一颗珠子被磕碎了，沁了血，本是不吉利的，但是那是他娘的遗物，他便一直带着。”

        确实如此。

        “还有呢？”

        “你帮他管理着他的暗卫组织，组织的名字叫朱砂。”

        听到这里，他其实已经确信了。这件事情只有他和楚寒川知道，他连父亲都没告诉，沈欢喜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眸子晦暗不明，心中已经信了十分，随后又装作不信任地问了一句。

        “那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沈欢喜白了他一眼，知道自家哥哥打的什么主意，无语道：“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他的婢女，又不是他的小妾！”

        沈安这才放了心，笑眯眯的。“咱家是什么时候家破人亡的？”那句家破人亡被他说得轻飘飘的，仿佛毫不在意，但是沈欢喜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有过一次落水，那是宣武十年的事。

        “宣武12年，冬天。”

        “那就是还有时间。”沈安沉吟一下，“你知道其中的细节么？”

        沈欢喜摇头。她确实不知，当年的事情，楚寒川曾经答应过要帮她调查，但是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结果。

        “没关系，”沈安摸摸沈欢喜的脑袋，“既然已经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的，”

        然后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长大了之后，其实已经很久没能好好交流了。

        沈欢喜又流了泪，她点点头，握住了沈安的手。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能做到和别人家的女儿一样，就能找个好夫婿，为我们伯府争光，让家里人过得好些。是我错了，什么贤良淑德，没个屁用，根本救不了你们。”

        沈安从来不知道，妹妹收起性子，去学女红刺绣，去装温婉贤良，居然是因为这个。

        “你怎么会怎么想？在你眼里父亲和哥哥究竟是多无能，才会家里女孩子的婚事来换取前程？”他叹气，“如果给你不了你真正的幸福，要我们有何用？”

        “哥~”沈欢喜心里暖暖的，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不装了？”

        “不装了，以后谁要是欺负咱们家人，我撸起袖子就干！少在我们沈家人面前装x！”

        沈安走得时候美滋滋的，看来这伯府，又要热闹起来了。有意思，自己的小妹妹沈大魔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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