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这算喜欢么？

第二天，沈安真的跑去摄政王府要钱去了。

        开门的是府里的老管家福伯，看是沈安来了，面上挂了笑。

        “沈公子，快请进。”

        “把他轰出去，这是个来抢钱的。”

        楚寒川就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把剑，看上去刚刚结束晨练。

        福伯笑开了，白胖胖的脸上皱出了褶子。

        “王爷，要是把沈小公子轰走了，您可就没朋友了。”说着他让开路，引着沈安进了府。

        楚寒川握着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就朝沈安刺过去。沈安面不改色，直到那剑尖逼到眼前了，才偏过头去，伸出手里的扇子挡住了攻势。

        “老爷，奴家还怀着身子呢，不宜剧烈运动。”

        福伯早就看惯两个人的互动了，本来打算离开，但是却听到了沈安的话，不由得脚下打滑，差点跌倒。这这，这算是什么事啊！他本来以为自家王爷有这样一个朋友是个好事，总归让他有些人气，原来，不是友情，是因为爱情？

        楚寒川看沈安的表情，心里直犯膈应，攻势更猛了些。手里的那把剑像一条银蛇，在空中舞出一道道残影。

        “老爷，莫要欺负奴家！”沈安的那把扇子都要被打烂了，“再这样，奴家要向妹妹告状了！”

        攻势突然渐缓，沈安抬脚将楚寒川的剑踢到一边，扇子往他的胸膛一顶，歪着脑袋笑了：“看来老爷，当真在意奴家的妹妹。”

        “胡扯。”楚寒川面无表情地用双指夹住那把扇子，轻轻一推，将它推回了沈安怀里，然后他把剑收在背后，和沈安说：“跟我来。”

        两人进了楚寒川的书房，刚一开门，沈安就惊叹了一句：“你这折子，也太夸张了吧！”

        只见书房内的折子大大小小堆积如山，把中间那个小小的案几都淹没了。沈安心里骂了一句朝廷里的那些老狗们，他们表面上对楚寒川阿谀奉承，背地里却骂楚寒川是奸臣，唾弃他，却又离不开他。估计这些折子堆在这几天，就有很多人能急得晚上睡不着了。

        楚寒川拿起一旁的盒子扔给他，沈安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沓银票。“你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拿了东西就快走。”楚寒川看着屋子里堆积的奏折就头疼，朝廷里是没有能干活的人了是么？

        “寒川，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问你。”沈安把那盒子盖上，敛了神色。

        楚寒川用脚把散落在地上的折子往边上踢，心里烦躁，“有屁快放！”然后他拿起了最上面的折子翻看了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哗啦！一摞折子倒了，又散了一地。楚寒川抬起头来看向沈安，一字一顿地说：“你想得太多了。”

        “哦？是么？我妹妹上次出事的时候，你在我去找你之前，就已经着手调查了吧？”

        楚寒川知道调动朱砂里暗卫的事情瞒不住他，也不反驳：“因为我知道你会找我，所以提前安排罢了。”

        “哦？那需要王爷你亲自动手？据我妹妹说，那家丁是你在一旁亲自审的。”

        “我那日碰巧很闲。”

        “哦？王爷很闲？”沈安玩味地看着奏折铺满地的狼藉，玩味地看着他。“我和你说静慈庵的事情牵连王家，你毫无反应，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本来不感兴趣，却听见我妹妹要亲自去调查，才改了主意。放着这一地的折子你不看，和我妹妹去庵里变装演戏亲自探听消息，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楚寒川没有说话。

        “寒川，我不是傻子。她从小到大每一次生辰我都能非常巧地遇见低价出售珍稀玩意的人，件件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后来我总是不经意与你说起沈欢喜最近喜欢的东西，你猜怎么的，没多久那些东西就能到我手里，是我许愿太灵了，还是某人故意送来的？”

        沈安太了解楚寒川了，他那么拧巴，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可能忍受一个小姑娘在身边。在沈欢喜和他说自己上一世的遭遇的时候，他曾想过，楚寒川出手相助是因为看在与他的交情上。但是后来他又觉得，既然如此，给沈欢喜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不是更好？可他偏偏让她做了一个小婢女，日日陪伴，这算什么？再结合之前和最近的一些事情，他再不明白，就是大傻子。

        “你想得太多了。”楚寒川重新把眼神放回奏折上，语调依旧不咸不淡。

        “总有一天，她是要嫁人的，王爷莫要后悔便好。”沈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的这位好友其实哪里都好，就是口是心非得太严重。犟啊就是犟，死不承认！但是想想自己妹妹的脾气，看来之后楚王爷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沈安离开了。

        楚寒川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喜欢？什么叫喜欢？他不过是，比较关注她罢了。

        那是十年前的元日，他因与沈安交好，被邀请去沈府过节。越是这样的节日，孤单的人就越寂寥。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心中清楚这份温情与他毫无关系，他们越客气，自己就越难受。沈欢喜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天不怕地不怕，被沈安叫做混世小魔王。她不知道从谁那听到拜年之后要给压岁钱，迈着两条短腿围着桌子挨个问好，声音奶唧唧的，很是可爱。一家人都疼爱她，被逗得哈哈笑，把她的小兜兜塞得满满的，楚寒川本来只是看着，没想过她会来与自己搭话。那个时候他刚刚辅佐新帝登基，战场把他打磨的周身气场凌厉，一般人看到都很发憷，谁知道沈欢喜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哪个都不肯放过。就见她往自己这边跑过来，糯糯地说：“漂亮哥哥新年好！”然后撑起自己的小兜兜，示意楚寒川往里面塞钱钱。

        “酥酥，人家是客人，不得无礼。”

        楚寒川便没动。

        “哥哥不是客人。”沈欢喜说得骄傲，“爹爹说，节日里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都是家人。”然后她又撑起那个小兜兜，等着漂亮哥哥往里面塞钱钱。

        看着沈欢喜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楚寒川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柔情。他翻了翻，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钱，于是只能从腰间摘下一个玉佩，放进楚寒川的小兜兜里。“这个送给酥酥。”他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别看沈欢喜人小，但是财迷的眼光是天生的。她一眼就知道这块玉佩值不少钱钱，开心极了。“漂亮哥哥明年再来！”

        她说着就往他身上爬，想要漂亮哥哥抱。

        沈安看着楚寒川僵硬的身子，心里要笑死，于是非常主动地把家里的小魔王提溜起来往他身上一放。

        “不错，让你漂亮哥哥管着你。”

        楚寒川：“……”那一顿饭楚寒川什么都没吃，小沈欢喜倒是在他身上吃得欢乐，还偷偷往他身上擦手上的菜油。

        从此以后，楚寒川再也没去沈家吃过饭。刘英一直很是不安，认为楚寒川定是生气了，可是只有楚寒川自己知道，他不敢去，家人这个词，就算是假的，他也觉得是偷来的。

        后来，他开始关注沈欢喜，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听说，妹妹就是要格外宠爱一些，所以他便经常为她寻些有意思的东西，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首饰。沈欢喜大一些，经常在外面闯祸，每次从沈安那听说，他都要在心里笑她好久。有一次沈欢喜把刘英气得狠了，挨了顿打，在床上躺了几天。沈安笑得幸灾乐祸，楚寒川却觉得有点心疼小姑娘。于是开始派人看着她，再闯什么祸，便为她处理一下，免得她再被责罚。后来，沈欢喜开始接触很多其他京中贵女，她们嘲笑她排挤她，说她给伯府蒙羞。于是她慢慢就变了，开始学着那些贵女的样子说话走路，曾经的光芒不在了。

        他很想和她说，那些人是错的。总有人喜欢打扰别人本来平静的生活，对他人指指点点。沈欢喜的光芒就在于她无忧无虑的快乐，在于她的真实性情，在于她喜欢钱，爱跑爱跳，在于她笑时候的眉眼弯弯，在于她想坏主意时狡黠的模样……

        他曾经恨这个地方。它到底还要扼杀几个人真正的样子才肯罢休？

        后来，他听说，她被人推进了池塘。

        有人要杀了他的太阳。

        他动用了很多渠道把那个人抓到了自己面前。看到他的时候，他差点扭断他的脖子。

        后来他得到消息，沈欢喜醒了，性子也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他很开心。醉春楼楼上的那一眼，他再也忘不了了。那抹红色撞进他眼里，让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东西失了颜色。

        王家为什么要对沈欢喜动手，他没想清楚。本来王谢两家一直互相制衡，他并不想打破这份平静，但是把手伸到不该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就得剁掉，抽干他们的血才行。

        但是他清楚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干干净净，才是他的风格。

        可是小姑娘居然要自己去查！有意思！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权利有了实际的用武之地，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来兜着就行了！

        这算喜欢么？他不过是……他不过是，比较关注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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