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小皇帝刘念
楚寒川派人去接沈欢喜进宫的时候，她一直不太高兴。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屋子里的画被人换了，虽然是名家真迹，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人随随便便拿走。
楚寒川在宫门口等她。他脱了官袍，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衫，微风吹过，更衬得他英姿挺拔，烨烨如松。看到沈欢喜下车的时候脸色难看，楚寒川心里非常不爽。小姑娘居然这么在意裴佑安的画，甚至还因为这个给自己摆脸色。
“王爷。”沈欢喜微微行礼，“真是辛苦王爷等我了。”
“不辛苦。”
“听说王爷今早解决了王家诸事，真是恭喜。”
“谢谢。”
两人之间的氛围微妙，沉默了一会，想到楚寒川的性子，最后还是沈欢喜先挑明了话。
“王爷，今早我发现自己房间里的画被换了，那样价值连城的画作，放在我一个小小闺阁女子的房间里，怕是不太合适，我会找个时间派人去给王爷送回去，也麻烦王爷把我原来的画还给我。”
“烧了。”
“烧了？”沈欢喜真的有些生气，他一声不吭就烧了她的东西，还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她只恨眼前之人地位太高，不能给他一脚，不然自己自然是要抬脚踹人的。
但是又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她又发现楚寒川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之前的他，会在乎这些事情么？这就是一个挂什么画的小事罢了，上一世的他定然看都不会看一眼，而现在的楚寒川，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试探性地说道：“我想要那两幅画，确实是因为喜欢，与是谁画得并无关系。”
果然，听到这话，楚寒川的脸色缓和了些。
“并且我的确不喜有人随便动我的东西，还是在我睡觉的时候进我的闺房。”
“我不是经常去。”楚王爷说得理所当然。
“你自是不一样的。”沈欢喜没多想，“但是你派人去我房间换画，是不可以的。”
不知道这么回事，楚寒川沉默了，就在沈欢喜感觉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他开了口：“是我去换的。”然后他想了想，又说，“下次不会了。”
震惊啊！楚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光沈欢喜愣住了，就连一边支棱着耳朵一直默默吃瓜的魅风魅影两兄弟也愣住了！王爷这算是，在道歉么？
接两人进宫的软轿来了，两人沉默着，各怀心思地上了轿。这不是沈欢喜第一次进宫，当年楚寒川死后，她被小皇帝召过一次。那次自己坐的是一个普通小轿，没有现在这个舒适。她抬眼偷偷看楚寒川，在心中感叹，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轿子停下了。楚寒川本来还在闭目养神，这一会却马上睁了眼睛先行下去了。沈欢喜刚要在心里暗骂他是个不解风情的，便看见一只手伸了进来。
那手修长白皙，掌中几乎没有什么掌纹。她之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个说法，掌中没有掌纹的人其实很单纯，他们一旦认定了什么，便会用一生去守护。她伸出手与那只手交握，借着他的力量，走出了软轿。
两人刚刚站定，便有一个小公公走上前来，沈欢喜认出来这是跟在小皇上身边的人陈海。上一世陈海就是小皇帝身边的红人，因为自小陪伴他长大，所以在小皇帝完全执掌朝政大权后，成了太监总管，在这京中很有脸面。
在这果然摄政王的待遇和他人就是不一样。
“皇上在干什么？”
能在这宫里生活的，都是人精。陈海早就看出摄政王心情欠佳，赶紧笑眯眯地说:“皇上最近很是勤勉，王爷先前给布置的课业，皇上日日都记着呢。”
楚寒川停了下来，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皇上在做什么？”
谁能受得了楚寒川这样的威压，陈海一下子软了腿，跪在地上，直呼诶呦饶命。撇了一眼沈欢喜，看见她居然在忍笑，楚寒川皱眉。他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这个小姑娘居然还在一边看戏，真真是，大胆。
“问你话你就答，我也没说要罚你。”楚寒川尝试放缓了语气。
听了王爷这番话，陈海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小命不保了。
“皇上近日在后花园里捡了一只小狗，刚刚做完功课，正在喂养那只小狗。”陈海说话依旧颤巍巍的，“您千万别罚他，奴才很少看皇上这么高兴了，每天都有个盼头。”
没再理他，楚寒川抬脚就往里走去，沈欢喜赶紧拎着裙子跟了上去。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宫女们笑闹的声音。
“皇上快看，这小狗还会打滚呢。”
“诶呀，它咬我的裙子。”
几个小宫女七嘴八舌地在说话，其中一个看到楚寒川进来，脸上的笑一下子收了回去，方才因为笑闹而红润的面色变得惨白。她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见她这样，几个小宫女也转身看见了楚寒川，赶紧陆续跪下给楚寒川见礼，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参见王爷。”
刚才看见楚寒川的时候，小皇帝就把那只小狗抱在了怀里，神色虽有惊慌但还算镇定。偷偷往小皇帝那边看，沈欢喜一直好奇那位不怒自威的年轻帝王，幼年时期是个什么样子。
小皇帝的脸色没有比那些宫女好多少，可是相对还算镇定，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狗，皱着眉头，似乎在衡量什么。
这就是一个小包子啊！
沈欢喜没想到那位不怒自威的年轻帝王小的时候竟然这么可爱，而且因为是被楚寒川一手教养出来的，那举手投足都是楚寒川的影子。
“是你自己把它扔出去，还是我动手杀了它？”
小皇帝没说话，也没动，就在那里站着。
楚寒川本就心情欠佳，看着小皇帝的这个样子，更是不满，走上前去就要夺走他怀里的小狗。
“等一下！”沈欢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前去，握住了楚寒川的手。
楚寒川皱眉看着她，本来焦躁的心情，在被那双柔软微凉的小手握住的时候，稍有缓解。
“你们先下去。”沈欢喜冲着跪了一地的宫女说，那几个宫女偷偷看楚寒川的脸色，等他点头后，众宫女才如蒙大赦，赶紧站起身来告退了。
沈欢喜又递给小皇帝一个眼神，小皇帝马上看懂了，抱着小狗跑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楚寒川不太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所以口气也不算好。
“王爷没有必要对皇上如此严厉。”
“看来沈姑娘在培养帝王这一领域，很有心得。”他这番话说得嘲讽，知道楚寒川心情不好，但是这件事情沈欢喜却一定要说。
上一世，沈欢喜受召来到皇宫，年轻的帝王一直在说小时候的事情，沈欢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这只小狗的事情沈欢喜也是知道的，在上一世，这只小狗最后确实被淹死了。
沈欢喜其实不认为是楚寒川做的，因为他确实没有那么闲也没有那么残忍，最多会由着这只小狗自生自灭。可是这只小狗的死却变成了年轻帝王的心病，因为楚寒川一直教导他的便是，帝王不需要爱。所以最后，才会如此绝情。
她还记得自己将楚寒川死亡的真相说出口的时候，那孩子的表情。沈欢喜知道他是想哭的，但是他却连如何去哭，都忘记了。
“他还是个孩子，他需要去感受什么叫爱。”
“呵。”楚寒川冷笑，“爱？那种东西最后只会要了他的命。你以为他要坐在什么位置上？随随便便的信任，可能就会让自己坠入深渊。”
“不是这样的。”沈欢喜更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一个帝王，如果只知制衡之术，他会是一个明君。可是他不懂什么是爱，那就不能做一个仁君。明君常有，仁君才难得。如果他不懂爱，未来又要如何去爱自己的子民，爱自己的江山呢？这样的帝王，也是没有办法得到民心的。”
刘念是一个明君，这一点沈欢喜是承认的，但是他身上的缺点却很明显，就是作为一个帝王，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制定的律法严苛，对天下百姓更是没有仁爱之心，这一点在楚寒川死后更甚。她那个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对于百姓的苦难看得要比那些官员多得多，在留念的管理下，人民的生活其实算不上幸福，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感受手心里的触感，楚寒川回味着沈欢喜的话。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的模样，沈欢喜憋了几滴眼泪出来，略带哭腔地说：“他虽是帝王，更是个孩子。那只小狗，可能是他年幼时唯一的玩伴。您这样吓唬他，只会让他的心离你越来越远。至少告诉他您是可以信任的，是在乎他的，是尊重他的想法的。”
他值得信任么？楚寒川想到了先帝临终的嘱托。
“请你对他视如己出，把他培养成以为优秀的帝王吧。”
那么，现在的他，做到了曾经的承诺么？
“别哭了。”想着这样说有点生硬，楚寒川又放软声音。“你别哭了，我会让他养的。”反正先顾好眼前这个哭啼啼的小丫头吧。
沈欢喜用哭腔嗯了一声，转过头去抹眼泪，但是却扯了扯嘴角。
而偷偷躲在外面的小皇帝看到了这一切，震惊了。这个小姐姐是谁呀？居然能将摄政王叔叔拿捏得死死的！刘念的小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仿佛看见了未来生活的希望！
而这个时候怀里的小黄狗叫了一声，沈欢喜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握着楚寒川的手。楚寒川手中一空，心里也同样一空。他压下声音道：“进来。”
刘念也不再巴巴地听墙角，抬步走了进来。
“你都听到了。”
小皇帝点点头。
“既然你要养，便要负起责任来，它的安全健康还有其他的所有事情，你都要担负在肩上，你可愿意？”
看着和小皇帝说话的楚寒川，沈欢喜笑的温柔。其实这是楚寒川自己对待刘念的想法吧，虽然他严厉，但是却将这个孩子的健康安全等所有的事情都规划好了，也全都担负在了自己肩上。
听完这句话，小皇帝眼睛亮了起来，把话说的很是郑重：“我愿意。”
沈欢喜走到小皇帝身边，蹲下来和他说话：“皇上，臣女和您一起给它做个小窝好不好？这样它之后睡觉可以舒服一点。”
小皇帝现在知道应该抱谁的大腿了，这回连看都没再看楚寒川一眼，点点头就要拉着沈欢喜出去。
楚寒川扶额，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的地位有些下降。但是却又觉得算了，他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看着他们手牵着手，看着他们洋溢的笑脸，便觉得，他们开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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