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余晖镇
正是霜降前后,南方的天气开始转凉,倒也有秋高气爽的感觉。
夕阳无限好,余晖镇的热闹才徐徐拉开。
拥挤的道路上,一辆出租车艰难地行走,车上的柳景凡一手撑在车窗下,托着他的脑袋。
抬头一望,路边标牌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随车子的移动,柳景凡勉勉强强看出上面的六个大字:余晖镇欢迎您!
街边的小吃摊陆陆续续摆起,吆喝声充斥在柳景凡的耳边,出于好奇,他拉下了车窗。
“刚出炉的烤红薯呦!”
“拳头母、土笋冻!拳头母、土笋冻!”
……
其中还伴随着卖冰糖葫芦的音乐。
柳景凡是土生土长的余晖镇人,当初努力的考去大城市,六七年没回过一次余晖镇。
现在回到这里,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鼻而来,让他觉得,这座小镇依旧没有变,原来的物还是原来的物,原来的人还是原来的人。
“哎呦,小帅哥要来一串冰糖葫芦吗?”
车子被拥挤得快靠上小摊,卖冰糖葫芦的老板娘趁机拉拢生意。
柳景凡本想拒绝,但看到老板娘热情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他看了看堵车的车群,还没有要通的意思,从口袋中掏了钱,伸出窗外递给老板娘,同时拿到了糖葫芦。
糖葫芦在夕阳下泛着冰糖的光泽。
柳景凡伸出一点舌头,轻轻舔了一口。
尝到的只有甜。
因为是花了钱买的,所以他忍着甜,皱着眉,把一整根糖葫芦吃完了。
加上车上的颠簸,柳景凡而头晕得厉害。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一座旧宅门前。
“谢谢,您慢走。”柳景凡出于礼貌,对着驾驶座的司机道了声谢就下车拿行李了。
出租车开走,柳景凡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站在旧宅门前,从口袋内拿起一串钥匙,挑出了最不常用的一个,开了门。
院子里一篇荒凉,房子内浓厚的灰尘散了一地,家具的保护罩都落上了灰。
房子六七年的空白全在灰尘上显露。
柳景凡小时候父母便离婚,他跟了他爸。他爸是缉毒警察,在后来一次任务中,就因公殉职了。
抚恤金很多,柳景凡却一次都没见过他爸了。
这也是他拼命想去大城市的原因吧。
想逃离这个噩耗的地方。
简单打扫后,柳景凡就着睡袋就在地板上睡着了。
本以为会因此睡不安稳,但也不知是感受到家的味道还是太累,柳景凡一觉睡到了天亮。
一看时间,十一点半,操,他睡了十二个小时。
他忍着起床气,从睡袋里爬出,去浴室简单洗了漱,还在打一个哈欠,突然手机噔了噔。
消息栏新蹦出的是快递到达菜鸟驿站的消息。柳景凡嫌要带的东西太多,所以提前打包寄到这里来。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正午的阳光仿佛想划破世界,刺得眼睛生疼。
“开始导航,到达目的地约八分钟。”柳景凡打开导航,手机在阳光下反射,屏幕上的字若隐若现。
“直走五百米后,向右转弯。”
没走几步,经过隔壁家时,柳景凡停了下来。
这家的房子和柳景凡家的房子构造差不多,院子里是花花草草,透着古朴典雅的气息。也是这家的人,在柳景凡他爸去世后一直照顾他。
回来忘记打招呼了。柳景凡心烦地挠了挠头。
“诶——”一堆花绿丛中走出了一个妇女,身材微胖,目测身高只有一五五,阴影下的脸渐渐明亮。
柳景凡没料到一堆花草中会有人,吓了一跳。
“景凡?”
“你是景凡吗?”
柳景凡认清了是之前一直照顾他的王恩惠阿姨,张了张嘴,想说是,又被打断。
“是啊!你就是景凡!”
“哎呦,咋回来了都不说一声?”王恩惠自言自语,走近柳景凡,“让阿姨好好看看。哎呀,在大城市吃得好不好啊?”
“嗯,很好。“柳景凡抵挡不住热情,勾了勾嘴角,“阿姨您又变漂亮了。”
“哎呦,这嘴还是没变。”王恩惠自顾自笑起来,牵着柳景凡的手往屋里走,“阿姨正好煮好了,来阿姨家吃。”
柳景凡在王恩惠家里吃惯了,知道她的热情,也就没拒绝,厚脸皮的被王恩惠牵着走。
屋内的感觉依旧没变。
依旧给柳景凡一种温馨的感觉。
餐厅传来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王恩惠冲餐厅喊:“看看谁来啦!”
王恩惠领着柳景凡往里走。
两个熟悉的人脸迎面而来。
“何叔叔好。”柳景凡顿了顿,一时不知道怎么和另一位打招呼,“大姨中午好。”
正埋头吃饭的何宜看清来人,听到这句话火气瞬间燃起,嘴里的动作停下,“我可去你的。”
似乎是不够,又补了一句:“傻逼。”
柳景凡认真打量起何宜,自然懒得回她。
何宜吃饭时腮帮一鼓一收,眼窝有些深,眼影染上双眼皮,浓密的睫毛随眼睛眨动一动一动,腮红轻轻沾上脸颊,在灯光下,衬得皮肤清白透亮。
和高中时完全是两幅模样。
不过……言语还是没变。
“咋的,你还知道回来看看啊,想念我这个大姨啦?”
“呦呦呦,咋饭量比我还少?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是是是。”柳景凡打了饭,坐了下来。
都二十七了,跟他杠嘴的能力只增不减。
“景凡你别理她,她就是欠收拾。”何谓白了何宜一眼,起身把碗放入水槽后便上楼午睡去了,这是何谓多年的习惯。
“景凡你这次回来还走吗?”王恩惠问。
“看情况。”柳景凡夹了根青菜,混着饭塞入嘴里,“不过大概率还是要走的。”
王恩惠叹了口气,“那大概待多久啊?阿姨好给你多煮点好吃的。”
本是很煽情的氛围,何宜却插了进来,“为什么我在的时候就不能多煮点好吃的?”
“娘亲……没有爱过是吗?”
“ok我都懂ok……”
王恩惠和柳景凡:“…………”
柳景凡气笑了:“应该待一个多月左右。”
“这么短啊?那阿姨可得好好招待你了!”王恩惠冲柳景凡笑着,起身收拾碗筷,转头就换了副面孔冲何宜说,“洗碗去。”
“……哦。”何宜吸了吸鼻子,拉下嘴角,摆出可怜的表情。
柳景凡看着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咋有点可爱。
蹭完了饭,柳景凡也没多待,去菜鸟驿站拿了快递,又回家把东西都收拾干净,院子的杂草除光。全部干完,已经是日落时分,余晖的光泽透过落地窗,洒了一地。
肚子传来咕咕声,隐隐约约又听见街上小摊的叫卖声。
柳景凡毫不犹豫带上手机出门了。
傍晚的云很薄,一层接一层,如同篝火,一直蔓延到天边,仿佛把每个人都染上与天相同的颜色。
街上的小摊很多,柳景凡选了最眼熟的一家——麻辣烫。
他高中时最喜欢和何宜来吃这家。
“刘老板来一碗麻辣烫!要最辣!”
老刘有老花眼,扶着眼镜仔细看了看,“诶呦,小柳?”
“是,是我。”柳景凡露出八颗白牙,冲老刘露出笑容。
“倒是很多年没见了。”老刘又下了一碗麻辣烫,“大家都叫我老刘,当初硬要叫我刘老板的只有你和小宜咯。”
“你倒是好,六七年没见你来过,人小宜三四天便来一次。小没良心的。”老刘顶着一股孩子腔,冲柳景凡耍气。
柳景凡僵住了笑,问:“何宜一直有来?”
“是啊。”老刘回他的话,好像看到了远处的什么,冲那边微抬了抬头,“这不,现在就来了。”
……来了?柳景凡机械地转过身,看见何宜袭一件纯白连衣裙,正朝这边走来。
越走越近。
柳景凡生硬地举起手,“嗨,这么巧啊……”
何宜:“……”不会打招呼别打了。
“还是要爆辣?“老刘问何宜。
“要。”
“你们俩这口味真是一样。”
“呵呵。”他们不约而同。
老刘:“……”我有什么错?
老刘手艺好,也娴熟,很快两碗冒着热烟的麻辣烫便被端上桌。
柳景凡端起碗就猛喝一口。
“刘老板,手艺没变啊。”柳景凡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
“那是!”
渐渐老刘的小摊热闹起来,忙得一塌糊涂,便也没空和他俩闲聊,倒是他俩自己聊起来了。
何宜先开的口:“你是做老师去了?”
当时柳景凡考上的是师范大学。
柳景凡顾着吃麻辣烫,含着辣闷闷的“嗯”了一声。
“教什么?”
“英语。”
“咳——”何宜喉咙差点被呛到,桌上落下点点汤汁,柳景凡赶忙给她抽了两三张纸,何宜边擦嘴边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去教英语?再说,你当初英语不是也不怎么好?!”
“你太小瞧我了吧?我至少比你好。”
何宜又擦了桌子,低头一看自己的白色连衣裙,也沾上点点辣渍,埋怨地说道:“都怪你,害我的裙子沾上这么多辣!!!”
“哦。”
“你就一个哦?”
“嗯。”
“嗯?!”
何宜说着说着就上手了,“我可去你的吧!!”
(战况激烈)
后来他俩就被老刘赶走了。
也不知是什么驱使着,他们莫名的就一起走到了河边。
天色渐渐模糊,十五已经过去几天,弯月高高挂上,只能看见几颗格外明亮的星光。海浪拍打声,海鸥鸣叫声,人间烟火声,混杂在一起,柳景凡享受着这气氛,何宜也是。
“六七年了,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何宜问了刚才没有问的问题。
“太不爽了。”柳景凡低头看着鞋子走过沙子,留下一个一个脚印,“学校的制度太烦了,还整天被学生追着骂,甚至有个学生还告到校长那边说我辱骂他家人……因为我骂了他一声滚你妈逼的。”
“所以校长停职了我一个月,然后我就回来了。”他接着说道。
“那你是活该。”
“确实。”
“问了我这么多问题,那你呢?”
何宜轻叹了一口气,望向河的那一边,“我啊?一般般,因为我大学学的服装,所以我爸托人给我找了一个服装品牌设计师的工作。”
“那挺好,你当初不就一直想当这类工作吗?”
“好什么好?我他妈梦想的工作是给模特设计服装,然后到巴黎时装周走秀的好吧?”
柳景凡笑出了声,越笑越大声,眼泪从眼角滑落,“其实我们都过得不好对吧。”
走着走着,到了小河热闹的地方,沙滩上撑起一顶帐篷,也摆了个店铺,柳景凡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会喝酒吗?“
“啤酒。”
“喝吗?”
“喝。”
“在这等我。”
何宜点了点头,看着柳景凡往帐篷跑去,捂着嘴笑了起来。
忽然,口袋静音的手机振动,何宜掏出一看,来电上显示妈妈,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我和你爸又收到出差任务,等会就飞走了。”
何宜握手机的力加重,早已习惯他们的工作,只是嗯了一声。
“正好景凡也回来了,你要是太害怕就去跟他住。”电话那头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不可能。”何宜很倔。
“你们高中不就这样?都这么大了就别害羞了,刚好你也没男朋友,要是能把景凡——”
话没说完,就被何宜止住,“诶老母亲你打住,你赶紧收拾东西去,我挂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谁打电话了?”柳景凡提着一袋青岛啤酒,刚出店,就看见何宜在打电话,还有些失落。
“我妈。”
何宜刚说完柳景凡就猜到了,“叔叔阿姨又出差?”
“嗯。”
“然后让你来我家住?”
何宜的脸晕上浅浅的红,没回答这个问题。
“哎呦,大姨也会害羞啊?”偏偏柳景凡不懂何宜的小心思,故意拆穿她。
何宜:“……”
天已经全都暗了下来,家家灯火通明,河水早已退潮,他们在河边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下。
柳景凡单手开了一瓶啤酒,猛地灌了一口。
转头看何宜。她倒是优雅得很,连易拉罐的拉环都拉不开,柳景凡一把抢过,把自己手里的瓶子递给她。
偏偏何宜没接。就静静看着他。
“拿啊。”柳景凡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有些酸,语气有点不耐烦,“现在才知道害羞?以前高中的时候没少和我间接接吻吧?”
可以前不是现在。
何宜夺过他抢走的那瓶,自己拉开拉环,也猛灌了一口,酒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又滴到了白色连衣裙上,晕染开来。
去你的柳景凡。
裙子又脏了。
“你到底在倔什么。”柳景凡收回手,抬头仰望星空,仿佛在寻找他爸的那颗星星。
“我们不是高中那时候了,柳景凡。”何宜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皮下拉,看着自己的鞋子,说话时硌着下巴,“我们已经二十七了,我们都应该是成熟稳重的人。真的,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是吗?”
柳景凡收回头,看见何宜转过头盯着他,深邃的双眸,仿佛黑得不见底,视线往下,樱桃般水嫩的红唇。
他抿了抿唇,偏头吻了上去。
鼻息相缠,他想撬开何宜的牙关,可何宜却紧闭着嘴。
“张嘴。”他挤出一句话。
何宜意识到他们在干什么,手收得更紧,一把推开了柳景凡,额前刘海扎进眼睛,”柳景凡!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你当我酒精中毒了。”
说完,柳景凡又轻轻吻了上去。一点,一点,把何宜的口红吃掉,寻找何宜的舌头,紧密相缠,柳景凡的耳朵发烫,耳根子红得糊涂。
河水泛起圈圈涟漪,仿佛带着一片点点星光,在以他们为主角的世界里,一切都成了背景,只有接吻的触感和内心深处的怦然心动。
“妈妈,你看哥哥和姐姐在接吻耶!”
“小孩子别看,快走。”
……
许是酒精作祟,何宜跟着柳景凡回了他家。
仅有的理智逼着她反抗。
不料双手被柳景凡一手压制在头顶,动弹不得。
“柳景凡!”
“我在。”
“混蛋!傻逼!滚你妈的!”
“嗯。”
嘴上是愈是这么倔,柳景凡动作愈加激烈,恨不得把何宜揉进骨子里,成为他的世界,只任他惯着。
旖旎的气氛不断攀升。
柳景凡俯身亲吻他的世界。
翌日早上,柳景凡醒来时,枕头边早已没有人,只留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何宜,真有你的,睡完就跑。”他自言自语着。
柳景凡从床上起来,耷拉着拖鞋,走到外面客厅,才发现厨房传来吐司机的声音。他朝那边看去,熟悉的身影隐隐呈现。
原来没跑啊,有点良心。
越走越近,柳景凡看见何宜正手忙脚乱,一边在给吐司涂草莓酱,另一边还得顾着烧起的牛奶。
“我来吧。”柳景凡实在没法看下去。
“滚。”何宜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着手上的动作,冷冷抛下这一句。
说完这句话何宜腰间就多出了一双白皙的手,纤细的蛮腰被紧紧禁锢,身后的人开口:“要是真想让我滚的话,你也不会在这做饭了吧?嗯?”
柳景凡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脸颊。
“是是是。”何宜涂完草莓酱,把热好的牛奶装到杯子里,然后端到了餐桌上,柳景凡也粘着她,随她走动。
“放开。”
柳景凡乖乖放开,坐到了餐桌上,迫不及待地去拿吐司。
“我们聊聊?”何宜啃着一片吐司,说的话含糊不清。
“你刚才说什么?”
何宜咽下吐司,说:“我说我们聊聊。”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也知道发生这种的情况我们都没法阻止,所以,我想请你负点责。不要那么吊儿郎当跟我讲话,你好歹还是一个人民教师吧?”
柳景凡摆正了慵懒的坐姿,点点头,“对,你说的对。”
“我们不是高中那时候了,请你别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我对昨天的事我并不后悔,并不是一时冲动,因为我不止一次肖想过你,我从高中就开始了。”
何宜手上的动作愕然停住。
“——做我女朋友吧,何宜。”
“我没开玩笑。”柳景凡看见她错愕的表情,又认真补充了一句。
其实高中那会,性知识多了,对性//爱充满了幻想,当时想找个人当作安慰的对象,找来找去,只有何宜。
慢慢,何宜渐渐开始融入他的生活,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六七年了,他并不是一时冲动。
“暂且同意你。”何宜依旧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倔得要死。
柳景凡宠溺地笑了,说:“聊完了就好好吃饭。”
“哦。”
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何宜本以为是她的,慌忙看去,结果是柳景凡的响了。
柳景凡摁下接听键,“杨又确?咋了吗?我工作应该都做好了。”
“好。”
“那你帮我退了吧。”
“嗯,不回去了。”
听着柳景凡零零碎碎的回话,何宜隐隐猜到了点什么,问:“谁啊?”
“杨又确,我同事。”柳景凡没想着隐瞒,继续说道,“我租的房子到期了,第二联系人我填的他的名字,房东联系了他,然后他过来问我要不要续租。”
“然后呢?你不租了吗?”何宜回忆刚才的电话谈话。
“对。”
“你准备待这?”这是何宜意料之外的事。
“嗯。”柳景凡喝了一口牛奶,嘴边沾上奶渍,“因为这边有个很重要的人需要我照顾。”
“滚滚滚,谁需要你了!”
“我也没说是你呀。”柳景凡一脸坏笑。
“……吃饭。”何宜把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埋头吃早饭。
由于何谓和王恩惠出差要三两天,所以何宜在柳景凡这儿蹭吃蹭喝蹭睡了两天。
第一次尝到性的滋味,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
何宜作为当事人,慨叹:柳景凡的体力是真好啊。
她问过柳景凡:“再这样下去,你不会虚吗?”
柳景凡脸上没多大波澜,只轻轻瞥她一眼,“你猜我整天去锻炼身体是干吗?”
好半天,何宜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颊通红,一边推开他,一边骂他变态。
何谓和王恩惠很快便回来。王恩惠还是照例找柳景凡过来蹭饭,大鱼大肉全都招待上,柳景凡却不停推托,一直给何宜吃。
王恩惠是过来人,也不难猜出,趁何谓吃完上去睡午觉,压低了声音问他俩:“我们不在这几天,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妈,哪有!”何宜第一反应就是狡辩。
“妈是过来人,这还看不出来?”
王恩惠其实也不确定,尝试用激将法问出点什么,不过,柳景凡自己倒是供认了。
“是的,阿姨。我们在一起了。”
何宜狠狠瞪了柳景凡一眼。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怎么样,我呀,一百个支持。”王恩惠欣慰地看着他俩,“这事呀,我也会转告给老何的,放心,他要是不同意我会说服他。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放心谈恋爱!”
王恩惠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谢谢阿姨,我也替何宜谢谢您。”柳景凡给王恩惠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哎呦这么客气干吗!一家人一家人!”
“是,一家人!”柳景凡附和王恩惠。
一旁的何宜:“……”去你的柳景凡。
不得不慨叹,王恩惠的传播速度是真快。不仅何谓知道了,街坊邻居知道了,连老刘都知道了。
“……”
然后王恩惠就开始给他们制造约会时机,趁太阳开始落山,借煤气灶坏了的借口叫来柳景凡,让他在门口等着,又急急忙忙叫何宜化妆出门,随即把大门关上。
“……嗨。”柳景凡无奈地抬起手,又觉得尴尬,摸了摸脖子。
“那我们现在要干吗?”
“去散步?”
何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下次别穿这么暴露,我会生气。”柳景凡说。
“……我不就露了个肩膀和肚子?哪里暴露了?”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何宜今天穿了一件一字肩的粉色短款上衣,一件黑色的喇叭裤,脚上是黑色的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小巧玲珑。
“你都露肩膀和肚子了,这不叫暴露?”
何宜:“……”ok,你说得都对。
柳景凡伸出了他的手,白花花的手心朝上,“那走吧,不暴露的大姨?”
“滚你妈的。”何宜骂了他一句,手还是乖乖放在柳景凡的手上,被湿热紧紧包围,一齐往镇中心走去。
余晖镇之所以叫余晖镇,是美在它的黄昏时分。
黄昏时分对于余晖镇的人们来说,一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正是享受的时候。到小摊上吃东西,到山脚下赏晚霞,到河岸边玩水花。
混迹在车水马龙之中,遇见的每一个陌生人,都怀揣希望,奔赴下一场山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冰糖葫芦的音乐又隐隐传来。
“柳景凡,买个冰糖葫芦呗。”何宜也听到了,“刚好你回来都还没吃过。”
其实我吃过。
“好。”
冰糖葫芦的音乐越来越近,柳景凡领着何宜买了一根,他转身递给何宜,“呐。”
“我不吃,给你吃。”何宜没伸手。
“我也不吃,太甜了。”
“你以前不是喜欢吃吗?再说,你又没试过,咋知道甜不甜。”
柳景凡皱着眉舔了一口,说:“难吃。你早说你买给我,不然我就不会买了。”
“你看,说给你买的你又不吃,所以只能说给我买的咯。“何宜撅着嘴,一脸被冤枉。
真可爱。
柳景凡咬下了一颗葫芦,弯腰俯身,含着何宜撅着的嘴,将口中的葫芦渡进她的嘴。
“歪(喂)!”何宜口中被塞进一颗葫芦的原因,说话含糊不清,急得想骂人。
“慢慢吃,别噎着了。”柳景凡叼着糖葫芦,一脸坏笑,“怎么样?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啊?”
“去死,没有。”
“那我去死的话,有没有啊?”
“你这个乌鸦嘴!再说这种话就真没有了!”
“不是你叫我去死的吗?”
“……”
到了饭点,等人行道的红绿灯时,柳景凡问何宜:“要吃饭吗?”
何宜摇了摇头,“不太饿。”
“那再接着去逛逛?”
“累。”何宜打了一个哈欠,刚才走过的地方跟多,脚有点软。
柳景凡担心地凝视何宜,就干脆走到何宜前面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原本他以为何宜会害羞一下的,再跟他客套一下,结果何宜一点也不客气,连谢谢也没说,整个人直接趴到他身上。柳景凡艰难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掂了掂手中的重量,真重啊。
“辛苦你了。”头顶的人摸了摸他的头。
“不辛苦不辛苦,大小姐吃这么重倒是辛苦了。”柳景凡阴阳怪气。
“嘁……”
红灯转为绿灯,附近的人都纷纷往柳景凡他们这瞟。被人盯着总不能丢了脸,柳景凡使劲憋住无力,一步一步地横过人行道。
何宜的脚上下晃动,下巴搁在柳景凡的肩膀上,微风一阵一阵吹来,带着凉意,伴随太阳的落下,连晚霞都惬意几分,在天空上肆意挥洒,烧出无边无际的火烧云。
不知不觉,道路的边上立上了“学校”的路标,何宜这才反应过来,走到母校了。
走到学校大门口,她和柳景凡不约而同开口:“去看看学校吗?”
说完都兀自轻笑。
这个默契没谁了。
正是周末,学校空无一人,柳景凡把何宜从身上放下,跟学校的门卫说是回来拿东西的学生这才被放进学校。
果然,母校就是母校,同记忆中的模样一点儿都没变,抠抠嗖嗖的,连桌椅都还是那一批。
柳景凡找到了他之前的班级,一进门,熟悉的味道,深处的回忆,发了疯似的涌上心头。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讲台,铁制的桌面上被不小心划上了好几痕,当时柳景凡坐在左右护法的位置上,讲台的侧面经常被他乱划。
指尖流淌,目光被一行字定住。
iloveyou
——dayi
柳景凡顿了顿,转头朝门口望去。
陈旧的门漆掉了好几块,暖红色的阳光斜斜洒在走廊,延伸进门口,何宜背对门口站在走廊边上,双手撑在栏杆上,托住了朝下望去的脑袋。
看柳景凡走出来,何宜抬起头,眉眼弯弯,“这么快就出来——”
还没说完,她的唇被一颗热烈滚烫的心堵住。
热意攀附全身。
记忆中,在黄昏时分,何宜刚吃完饭,就站在篮球场边上,为柳景凡递水,擦汗,为他加油,不时调侃几句。
柳景凡越想,吻得越深。
以后都不用了。
接下来的每一个黄昏时分,由我来陪你。
远处的火烧云烧了一片,仿佛红了脸的少女,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喜欢,大胆跨出了第一步,向她的少年表达爱意。
她的少年说:
我的心会永远偏向你。
会永远热烈幸福。
【end】
2022/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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