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独处的机会

国庆假放五天，马光明找不到不回去的理由，只得回到了家中。

马建国郑秀夫妻一大早就去买菜，三口之家吃的比过年还要丰盛。

“爸妈，你们没必要因为我回来就买这么多菜，吃不掉也是浪费。”马光明看着桌子上摆满了盘子，有些不好意思。

马建国没有吱声，郑秀笑笑：“没事的，吃不掉就放冰箱里，咱们家刚买了冰箱，到时候你去学校的时候带过去，也省得自己烧菜。”

郑秀去过一次马光明的出租屋，对儿子竟然能将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感到欣喜不已，感觉儿子自从中考前就像换了一个人，不但考上了阳江一中这样的学校，而且生活自理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但也正因为这样，让她愈加觉得亏欠儿子。

马光明知道父母都是老实人，父亲虽然是镇办机械厂的一流技术工人，但由于不会吹拍逢迎，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一线工人，没有能得到提拔；母亲也是只知道辛苦工作，劳苦了大半辈子。

等再过一段时间，等公司走上正规，一定要让父母好好享受享受。

休息了三天之后，马光明说有学习资料放在出租屋，要赶过去复习备考。

马建国夫妻赶忙帮他收拾收拾，大包小包地把他送上了前往阳江的公交车。

看着父母忙碌的背影，马光明有些心事重重，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好好地走下去，赚更多的钱，来保证父母以及自己过上稳定幸福的生活，起码无须再为金钱而辛苦挣扎。

他提前赶回阳江，确实是为了更好地复习，虽然说进入阳江一中，等于一只脚跨进了大学的校门，但大学跟大学是不一样的，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选择一个更好的大学。

中途跟郑亚军碰了一次头之外，其他时间他都在认真地复习着。

重新开学之后，就进入了月考时间，各科题目出得都有些难，学校的目的也很简单，给这些在初中阶段的佼佼者们当头一棒，让他们收起骄傲自满的心，看清楚高中阶段的压力。

连续考了三天，才终于将全部九门科目考完。考完之后，有小半天的休息时间，学生们就像在狱中得到了放风的机会，享受到了自由——短暂的自由。

因为阳江一中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每次大考之后会将年级前五十名和后五十名张榜公布，被历届学生俗称为“红与黑”，前者叫红榜，后者叫黑榜。

同样是上了榜单，但颜色不对的话，就是悲喜两重天的感觉。

上了红榜，不用说，自然是喜气洋洋，若是能进前十名，那便能成为全校的名人，走起路来都能感觉到自带音响，因为这些人将来都是全国第一流高校的预备生。

但一不小心上了黑榜，那就只能呵呵了，若是不幸成为倒数第一，更是瞬间名气炸裂，别的班级甚至是别的年级的好事者，都能挤到教室外，通过熟人询问着这个倒霉蛋是谁。

当事人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之下，简直尴尬得能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两厅来。

但在放榜前的这段时间里，大家还是尽可能地放松放松，毕竟快乐的时间很短，大家都选择及时行乐。

马光明跟郭子江、王云帆等人到球场上踢了一个多小时的球，途中还碰到了常连胜，这小子也不禁技痒，上来秀了两把。

黄俊自从上一次被撞了之后，再也没有踏足过足球场，老老实实地打着篮球。他那边也有一个小圈子，但他并不是领头的，圈子的核心人物是个头发总数油光锃亮的瘦子，相貌真的很一般。

“怎么样，能进黑榜吗？”踢球间隙，常连胜凑过来问道。

马光明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你还能说点人话吗？”

“哎！我怕是上不了红榜啊！”常连胜哀怨道，“所以我希望你能上黑榜，这样，我们两个总算一个能榜上有名。”

一旁的王云帆都看不下去了：“你上不了红榜，就诅咒我们光明哥上黑榜，是何等肺腑？”

王云帆这样的发言风格，马光明已然习惯，但常连胜并不多见，愣了愣，回击道：“肺腑？我这是可是肺腑之言。”

两个思维不在一个维度的书生，不一会儿竟然聊得颇为投机，也让马光明觉得这个世界真神奇，这样的两个人都能碰撞出别样的火花来。

踢完球，几个人约着到学校小卖部去买点饮料，马光明没有一同去，原先他也并不排斥饮料，但总觉得目前正处于长身体的关键时候，碳酸类的饮品还是少接触为妙。

某些明星级的运动员，甚至从来不喝这些饮料，只为了能够保持更好的体能。

马光明本打算直接回出租屋洗个澡，换身衣服，想起房子的钥匙好像还在课桌抽屉里，便急急忙忙往教室跑去。

整个高一年级都很少有人在，高度紧张之后，大家都想放松一下。

马光明刚跑进教室，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褚新颜。

褚新颜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发现竟然是马光明，没由来地脸色突然微微一红。

马光明也有些尴尬，他知道传言之下，彼此的关系比较微妙，这些流言蜚语说到底是自己带给褚新颜的，他自己虽不在乎，但也清楚，这事多少给人家一个女孩带来了一些麻烦，带着一丝歉意，冲她打了个招呼：“这么巧，你也在啊。”

褚新颜心头一慌，只觉得脸上热气蒸腾，也猜到了自己的脸应该是红得厉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点点头，然后飞快地扭过头去。

马光明在抽屉里翻了片刻，找到了钥匙，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没想到褚新颜又转了回来，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不少，开口问道：“你上次军训晚会唱的那首歌，有曲谱吗？”

这倒是把马光明给问住了，跟上次在胡剑锋酒吧一样，曲调他会哼，歌词他也记得，但要让他拿出曲谱来，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只好摇摇头：“真没有，你要曲谱干什么？”

“我从小学音乐的，之前根据你的那首歌把曲谱应对着写了出来，想比对比对，看看有没有错漏的地方。”褚新颜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一些符号。

马光明接过谱子，冲她竖起大拇指：“给你点赞。”

“点赞？什么意思？”褚新颜不懂。

“就是，就是觉得你很棒的意思。”马光明解释道。

褚新颜笑了起来，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嘴角上扬，如果没有这些痘痘的话，的确是个美人儿，但现在打了三四折。

她把纸递了过去，说道：“要不然你帮我看看，写的对不对，有几个音我拿不准呢。”

马光明哪里看得懂这个，连连摆手：“我看不懂曲谱。”

褚新颜有点不相信，一个不懂曲谱的人能创作歌曲？如果单是写写歌词那还说得过去，不会曲谱的话，那歌曲的音调怎么掌握？全靠死记硬背？这技能也太逆天了吧！

马光明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把责任推给了老天爷：“这大概就是天赋异禀吧。”

褚新颜差点笑出声来，说道：“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呢，这样吧，我把拿不准的几个地方唱给你听听，你看看音准不准，还需要怎么改。”

说罢，也不等马光明同意与否，便将那几个地方清唱了出来。

这嗓音清越婉转，悦耳动人，音色也是极美，节奏把握得很准，马光明顿时相信，这丫头的确是从小练过的。

而且，不得不承认，褚新颜的记忆里非常不错，拿不准的几个音她反复试了三四种不同的调子，总能有一个与原唱音合拍。

这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马光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褚新颜用笔在曲谱上修修改改，然后从头至尾又唱了一遍。

这下马光明完全听不出任何差别，点点头：“OK，全对！”

褚新颜笑得更灿烂了：“终于完成了，你是怎么想出这样的词跟旋律的？”

马光明想说自己是才华天纵，但没好意思开口，糊弄道：“嗨，就是瞎唱唱，歌词呢，我偶尔喜欢写写诗歌，觉得不错的诗，我就尝试着哼唱，今天两句，明天三句的，时间一长，就凑成了一整首。”

褚新颜一脸的崇拜，说道：“那我得给你点赞啦！”

两人正说笑间，又一个身影蹿进了教室，刚一看到两人在说笑，呆立住了：“你们……”

马光明扭头看去，竟然是郭子江，正要招呼他，没想到郭子江恍然大悟似的大叫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你们两个继续，继续。”

说完，转身火烧屁股似的跑了，也不知道刚才急吼吼跑教室来是干什么的。

糟了！马光明一想到郭子江这个无法遮拦的大嘴巴，暗叫不好，想追出去，又觉得即便是追上了郭子江，以他那揍性，能憋住一天就算超常发挥，还不如不去。这么一犹豫，是真的追不上了。

褚新颜也是有些羞赧，甚至比马光明还要局促不安，一双手紧张地捏着衣服的下摆，无处安放，心里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继续？继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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