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苍蝇馆子

一连等了两天，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大明旗下的各个项目都按照计划有序推进，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障碍，郑亚军都觉得，马光明跟他时不时有些杞人忧天，过于谨小慎微了。

马光明反倒觉得更加担忧，这似乎是黎明前的黑暗，又像是大战前的寂静，还是催促这郑亚军赶紧让人打探打探，以往范忠明遇到这样的事情是如何操作，这样早做准备，才能有备无患。

这两天之内，在学校倒是频繁地碰见唐豆，唐豆所在的2班跟马光明所在的3班相邻，马光明的座位靠后一点，距离教室后门不远；唐豆的座位靠前，距离她们教室的前门不远，从直线距离来看，也就是七八米的差距。

课间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就近一出教室门，基本上就能碰见——课件对于这群学生而言，无非是几个选择，要么去厕所方便，要么在教室里闲聊，要么就三三两两地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透透气，当然，也有极少数人还在抓紧这短短的时间温习功课，用功程度让马光明自叹不如。

他从后门一出来，几乎每次都能遇到从2班前门出来的唐豆，两个人一般情况下也不多说什么，但唐豆灿烂的笑容还是让马光明觉得无比温暖，彼此眼神的交流，就已经能够让疲惫了一节课的人放松许多。

每天晚上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走到一起，马光明是走回出租屋，而唐豆则是扶着自行车走着，因为在校园内不允许骑车，两个人就这样走到校门口，然后马光明一般会请唐豆吃个烤肉串，或者到街对面的店铺里买根雪糕，一样逗得唐豆开心不已。

两天下来，马光明自己都有些恋恋不舍了，前世的他恋爱经验并不多，但都是相亲认识的，目的也很明确，反倒没有了真正恋爱时的怦然心动的感觉，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一般。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短暂地忘记自己有些三十多年的阅历，忘记自己已经是一个油腻大叔，仿佛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男，面对着初恋对象，既紧张又激动，还有些忐忑不安，有些魂牵梦萦。

从内心深处，甚至有点享受这样的感觉。

人往往被社会无情鞭打了若干年后，会忘记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会忘记自己等径懂得如何去爱。

第三天的时候，中午在食堂吃过饭，正准备回去休息，却被同样在食堂吃饭的钱正铎叫住：“今天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上学期我就说请你吃个饭，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

马光明一想今天估计也没有什么事，便点点头：“好的，还有谁？”

钱正铎喊吃饭，断然不至于是他们两个人，两个大男人约了出去一道吃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们之前尽管关系还行，但绝不是酒肉朋友。

“我喊了我女朋友高苗苗，还有她堂妹，你的同学，高芸芸，你看你要不要喊个朋友一起？”钱正铎笑道，“我知道，你最近跟一个漂亮的妹纸走得很近啊，也可以带过来一起玩玩。”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马光明连忙拒绝，他可不想过多地打扰唐豆，她这样的优等生，没有必要参加这样的交际，考上京都大学，才是她的头等大事，纵然马光明也有一点想把她带到朋友们面前显摆的意思，但他毕竟不是十六七岁的少男，能够管控好自己的情绪。

“随你的便。”钱正铎笑笑，随即又问道，“对了，我听说你暑假去安州了，怎么没找我？”

马光明一愣，他这才想起来，钱正铎之前的确跟他提过，让他去安州玩的时候可以找他，让他一尽地主之谊，但他去过好几次，都忘记这档子事，而且当时去的时候，都有一堆事情要做，自然也不会有时间去消遣。

但这样的话不能跟钱正铎说，人家好心好意邀请，总不能说因为太忙之类的话简单应付过去，马光明想了想，说：“都是跟几个人一道去的，又不能单独行动，所以没有去找你，反正你开学后也要到阳江来，我们不一样可以聚聚？”

钱正铎灿然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晚上见。”

到了晚上的时候，马光明照例送走唐豆，然后按照钱正铎所说的位置走了过去，却没想到仅仅是街道旁的一个苍蝇馆子，地方不大，没有包间，也没有装修，水泥地面上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铺了一层塑料餐桌布，灯光倒是很亮，但却有些刺眼。

不过这里的生意很不错，几乎每张桌子都坐着顾客，有的已经在大快朵颐，跟朋友喝起酒来。

钱正铎正坐着跟高苗苗嘀咕着什么，一旁的高芸芸显得有些形只影单，坐在那里发呆。

这要是换做十年后，断然不会是这样的场景，而是每个人都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然后刷着短视频，看着购物网站，或者来两把王者农药，都会有自己的事情做。

见马光明到了，钱正铎也没起身，而是示意马光明坐在高芸芸的身边。

马光明看这桌子，大概可以坐七八个人，是这家小馆子里比较大的桌子了，其他都基本上都只能坐四五个人。钱正铎挑选了这张桌子，而没有选择略小一点的，难不成除了当前的这四个人外，还会有其他人来？

果然不出所料，钱正铎撇开正跟他你侬我侬的高苗苗，转过来冲马光明笑道：“不好意思，还有两个朋友，我们稍等片刻。”

马光明立即明了，眼下的情况是，钱正铎跟高苗苗两个人坐在了最里端，高芸芸紧靠着高苗苗，马光明也只好坐在了高芸芸的旁边，把外侧的两个位置留出来。他刚一坐下来，高芸芸往另一侧让了让，明显是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自从认识高芸芸以来，马光明就觉得自己跟她不太对付，也没在意，老天爷也只能讨一半人的喜欢，自己又不是红钞票，怎么可能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更何况，只有非常之人，才会誉满天下、谤满天下，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再正常不过。尽管讨厌自己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

不得不说，从马光明的审美观点来看，高芸芸要胜过高苗苗一筹，不但眉眼秀丽，五官精致，而且脸颊的弧线非常优美。

高苗苗虽然也很漂亮，但脸型稍差，骨相一般。要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很多时候骨相的不协调，往往会让美丽的皮相打上折扣，后来涌现出来的，几乎霸屏的一些网红脸，就是这样，尽管改变了面容，甚至修整了颧骨，但始终改不掉骨子里的味道。

但他今天不是来看美女的，因此也没有多看她们几眼，便跟钱正铎闲聊了起来。

钱正铎是钱东进的公子，但身上一点纨绔子弟的气息都没有，整个人白白净净，彬彬有礼，接人待物近乎无可挑剔。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另外两个客人到了——竟然是谢炎和黄俊！

马光明想起来，去年年底的时候，他曾经在万紫千红会所见过他们在一道唱歌，那时候是谢炎请的客，估计钱正铎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回请一下这两个人。

从双方请客的地方来看，谢炎邀请钱正铎去全阳江县城最好的渔乐会所玩耍，而钱正铎只不过请谢炎到这样一个小馆子来，里面却是大有文章。

对谢炎来说，宴请钱正铎属于是巴结他，自然要去高档的地方。反过来看，钱正铎回请谢炎，只是出于礼节，并不在乎档次的高低。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大概也能看出两个子弟，有着不同的生活态度。

谢炎一看座中竟然还有马光明，脸色有些差。黄俊自从他父亲事发之后，整个人已经大变模样，再也看不见当初那种得意忘形的架势，取而代之是畏畏缩缩，眼睛里也没有了什么光彩。

“应该不用介绍吧？”钱正铎轻笑一声，冲着三人说道。

“不用介绍，都是熟人。”马光明也抬起手来，向两个人打着招呼。

谢炎、黄俊虽然跟马光明有矛盾，但毕竟这是钱正铎摆的桌，不得不给钱正铎的面子，也都客客气气地跟马光明打了各招呼。

“哎，我来江阳一中大半年了，也就只有你们这几个朋友，今天正好大家都有空，你们别看这个小店小，环境也一般，但有几个拿手菜，那绝对是大酒店里都吃不到的。”钱正铎作为主人，热情地招呼着各位，并介绍着这个地方。

高苗苗却笑了起来：“我们几个阳江人，还没有你一个安州人更懂阳江的美食？”

在安州地区，乃至在全省范围内，有着较为严重的地域歧视，纵然阳江县是安州市的下属县，但阳江人往往看不起安州人，安州人也看不起阳江人。

马光明知道这之中有着比较深的历史渊源，也听出高苗苗这话里其实透露着一丝不满意。

钱正铎不以为然：“你们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就知道，一个地方最好吃的，往往就是在街头巷尾的小馆子里，一般能开很多年的小馆子，都会有两三个极为拿手的菜。”

高苗苗觉得有些滑稽：“他们真有非常拿手的菜，生意不是越做越大？还会一直开在这样的小地方？”

这两个人三观似乎有些不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够走到一起，这个世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很多，尤其以男女感情为甚。马光明暗暗感慨，却开口替钱正铎解释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郊，这样的馆子的优势就是一个‘小’字，你要是让他开大了，反倒丢了自己的优势，很容易做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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