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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娶妻


“公主,上次你不让我去也就算了,为什么这次也是如此?”棉落将置办的东西递给江辞,面上的委屈快要溢出来,若不是在我身后的人颇多,她兴许是要哭出来。

        “我只待一日,见过师父就回来,绝不多留,你让小厨房多做些吃的,等我回来,咱俩一起吃。”我笑了笑,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也许是知道此事,再没转圜的余地,棉落只得跟着我笑,虽然她还如从前,可我分明看到,她眼中含泪,兴许她也看出来了,时局不同,今日前去,变数太大。

        可我却清楚,得此一去,再没有第二次,既如此,那我便把落在北漠的东西拿回来。

        一连几日,跟在我身侧的五哥再没开口过,除去必要的睡觉,他都跟在我身边,看着北漠的标志性的山脊显露眼前,我终是忍不住偏头问起:“五哥,你可有话和我说。”

        “前面便是北漠边境,这一去只有江辞陪着你,若遇危险,切勿逞强,”萧景钰目光直直的落在少女的脸上,在她点头离开的时候,再道,“五哥,一直在你身后。”

        后来,我在江辞的口中得知,五哥同我无话说起的日子里,只是愧疚他从未做好一个哥哥,连自己的妹妹入险境,都无法陪同。

        我和江辞站在,不知为何加强警戒的边境旁,正愁过不去,突然听到叫喊声,“萧姑娘?”

        抬眼望去,我紧皱的眉头很快舒展,惊喜的出声:“陈仟行,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因为一些事,边关查录的士兵开始严防,”他眯着眼,将我和江辞上下打量了一番,“走吧,带你们进去。”

        直到坐在马车里,陈仟行才悠哉哉的抬眸,“我说,你身上那块令牌,能让你在整个北漠畅通无阻的通行,怎么就不用呢?”

        “啊?”我靠着窗,很快意识到陈仟行所说何物,十四岁生辰当晚,师父亲授令牌,当时我以为这只是一块,能调动小部分王师的自卫令牌,没想到,它竟有如何大的权利。

        “陷他不义的事,我不会做,”等马车入了北漠,外面没有半点声音,才道:“谁人不知,我拜师于将军府,若此牌被有心人知晓,在我手里,你说,会发生什么?”

        陈仟行很聪明,这一点和师父很像,我只随便两句话,他就变了脸色,顺着被风掀开的布障,看向没有半分动静的江辞,确认他没听到后,转了话题,“半月后,是太后的生辰,王兄也会去,从现在的脚程来看,刚好能赶上,你公主身份是不能用了,进宫后,你和你那个侍卫就跟在我身边。”

        我虽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去黎城,但既然陈仟行如此说了,倒也没什么好问的,这一行本就是为了看他平安,若去了黎城,约莫又不想离开了。

        上路的第五日,车队遇到了一群官兵打扮的人,原本吊儿郎当的陈仟行立马正襟危坐起来,我撩帘观望,直到对面车上下来一个年岁稍长的男子,朝这边来,坐在对面的陈仟行轻微叹气,很快,撩帘下去。

        “覃王。”他毕恭毕敬朝来人开口。

        我躲在马车里,措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亦是知道这位王鲜少入宫,连以往宫内的寿宴都未出席,今日在此遇上,想必是为了清河郡主婚事,我暗自思忖,除了想到一人,便也想不出能让王爷亲自而来的第二人。

        好在,两人只是相互寒暄,没一会就各自上路。

        另一边的车队,陈钰靠在木桩旁假寐,与他同行的士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王爷和定北王说话的时候,看什么呢?”

        “没什么。”陈钰继续阖眼,右侧握剑的手暗自发力,错不了,他刚刚看到的女子,就是王师的小将军,当初殿下为她做了多少事,她竟还是一走了之,作为以前王师的将领,他有必要替将军除害。

        这人,该死。

        远在淮都的酒肆,陈默看着前来汇报的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扔出一包银子,将人打发走。

        “四王子此计,定能成功,”许守备因为许澪郄“倒戈”锦北王,地位越发下降,好在,陈默不觉威胁,只随意驳斥的几句,“可君上若知道,当真没问题?”

        陈默抿了口酒,慢慢出声:“你以为君上真不知道太后撮合清河郡主和锦北王,他就是知道,才没动静。”

        他也想给陈瑾之一条生路,可惜,他不要。

        在陈仟行的预料下,我们在寿辰的当天赶到,整个淮都,都因为太后的寿辰而庆贺,不论是大街小巷,还是湖畔灯盏,都盛大非凡,寿宴在祝贺的大臣和使臣悉数到齐后,才正式开始。

        因为身份的原因,我从入宫起就被陈仟行拽住,戴上了面具,现下,乖乖的和江辞站在他身后,故而知晓师父会来,只是没想到他早早就落座席间,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的方向,身边的使臣和大臣已经开始献礼,许是他早已说过,到了席散都没开过口。

        虽是早就知道北漠寿宴的繁琐,我还是烦闷得很,仅仅是因为接菜的内侍步伐之缓慢,好不容易等到膳房上菜,到了内侍这一关,就见着他们接过菜,高高的举于头顶,誓有同人比较一说。

        兴许是脸上的面具过于惹眼,饮了几杯的秦洛半开玩笑的问起,“定北王,你身后的婢女何故带着面具?”

        和我一样,祈求寿宴结束的陈仟行闻言抬眸,看了眼喝红脸的秦洛,又留意着多出来的目光,声音偏冷:“染了风寒,吹不得风。”

        “哦?看不出来定北王对自己的人挺好的。”某人又欠揍的出声,倘若这北漠是他家一样,转眼我的想法就被陈仟行的毒舌打消,只听他轻声嗤笑,连头都没抬,开口嘲讽:“毕竟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是秦王子的做派,本王连半分都没达到,三妻四妾是你的风流,什么时候本王的私事也要同你讲?”

        虽然,最后秦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高台上的几人脸色已经开始不好,还是覃王出来打了圆场,“两位都是代表两个国家,无须闹成这样,不过是秦王子见过的女子多,定北王见过女子少罢了,依两位看,小女生得如何?”

        我一边佩服覃王的说话风趣,一边等着看秦洛的作答,果然,他永远都没让我失望过。

        “自然美,只是没南萧的小公主好看。”

        最后的最后,这场“乌龙”在一众舞女妖娆的身姿中翻篇结束。

        “将军,即刻启程吗?”常深看着提前出来的男人,迎上去道。

        “嗯。”陈瑾之目光冷淡,启口。

        “现离车夫来的时辰还有会儿,将军换身衣服再走吧,近来气温骤降,恐会生病。”常深看了眼嘈杂的内殿,估摸着时间答话。

        常深刚开始见着伤病初愈的陈瑾之时,他眼里几乎如死寂,掀不起半点波澜,用饭也是想起来了才吃几口,整个人瘦削了许多,现如今虽好了不少,听到自已的提议,也能象征性的看了眼被酒浸湿的外袍,点了头。

        衣服是候在门外的内侍去取的,连着换衣服的地方也是内侍带去的,见着一切顺利,常深也放松下来,和过来送行的王泽聊起天来,丝毫没注意从窗户进去的身影。

        晃眼看到师父离开,一直心不在焉的覃楚莹竟也随着告退,若不是见着笑容满面的太后,我这才觉出事情的始末,回想王管家在庖厨的一番话,我没由来的感到不爽,片刻,在陈仟行问起是否要去当面说几句,才停歇下来。

        “不用了,”我开口,思绪混乱,含糊不清的再道,“见过了,我和江辞今夜便回。”

        负手不语的陈仟行缓步走在身侧,就在我怔愣出神的往台阶下走时,他突然低语:“你皇姐喜欢什么?”

        “啊?”我一时间没缓过神,静下的楼台在爆发的突发事件里,喧闹起来,看着错落的台阶,我不顾还在往下没来得及收回的脚,忍着扭伤的痛,往人群涌动的地方去。

        “公主,你的脚”话到嘴边的江辞收回手,刚要接着再次出声,只见少女在自己的出手下站稳,然后往反方向狂奔。

        原本幽静的小道被王卫包围,我到的时候,围拢的人群里,大臣和使臣竟也在其中,珊珊而至的太后和君上,也被保护得不得上前,人数众多。

        听说是锦北王吃了酒,闯入清河郡主更衣的偏殿,欲行不轨之事。

        我来不及细听,就被男人暴怒的声音打断,“滚开!”再次抬眼,常深的身影被逼至门口,再不得进去,随后赶来的陈仟行很快被放进去,都迟迟没有进展。

        “怎么成这样了?”陈仟行拧眉,沉声问起身边的人。

        “标下无能。”常深握紧拳头,看向蜷缩在一角,被吓得起不来身的清河郡主。

        “你去,把小将军带进来,戴着面具那位就是,”陈仟行刚上前两步,就被眼神涣散的人拿剑逼退,不由得再次吩咐,“快去!”

        我顾不上出来后就面色平静的常深,跟着他进了殿,入夜的微风吹着,那人就站在那里,手持长剑,不许任何人靠近,离他不远的桌边全是鲜血。

        “师父,”话刚说出口,我眼里的泪水吧嗒的掉落地上,“陈瑾之。”我轻声呢喃,在越来越减少的距离中,收拾情绪,但没想到的是,原本见到我,已经准备放剑的人,突然目光凌厉,挥剑像我刺来。

        “噗呲”只见我伸到半空中的手被剑划伤,血流了一地,一股刺痛侵蚀大脑,我没停下脚步,直直的朝他靠拢,“是我,阿南。”

        在众人的目光中,我从他手里拿过剑,拉着他的衣角,带他离开。

        清醒过来的陈瑾之,看着笑得明艳的少女,挥舞着受伤的手,和他炫耀,“南熹也可以保护师父了。”

        “对不起。”陷入药里的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感觉有人在脱他的衣服,虽晕眩的要命,也还是封住穴道,不让药性流窜,殊不知,过后模糊的人影有了面容,变成了萧南熹。

        “你只是生病了,以为看到了幻想,”我轻言生笑,“没关系,我也可以保护你了,陈瑾之。”

        “出手伤了我,你很抱歉,可我觉得你不识我,才是最可怕的,陈瑾之,你要好好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数年的生辰愿,我求的都是将寿命分你一半,想你知道,又愿你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私心作祟,若你不好,我的私心也白费了。

        有些事,我没表明过,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这场事端,在覃王赶到后,选择无条件相信锦北王,随后扇了清河郡主一巴掌,为止。

        后来,我才知道,这次能有这么多人来,也是师父的原因,他本想当着众人的面,驳回太后想将清河郡主赐做王妃,没想到,她倒还按耐不住了,也省去了后续的事。

        “何时回?”看到陈仟行便猜出缘由的陈瑾之,出声问起。

        我下意识的想开口说明日,话到嘴边,被人抢先,“明日。”

        “五哥,你怎么在这儿?”我睁大双眼,揉搓好一会儿,才深知不是幻觉,又在看到拿着剑的江辞才没了话。

        “我说了,五哥,一直在你身后。”萧景钰从入境就一直跟着,本想默默跟着就好,没想到王城发生的意外,他为了拦下想杀陈瑾之的江辞,还是小幅度的出现了。

        次日一早,我跟着五哥,拜别了师父,马车来得很快,不等我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到了,江辞最先上去,朝我伸出手,我悬在半空的手没递上去,转身就抱住提步过来的人,“师父别送了,我怕到时候舍不得走了。”

        “好。”

        最后一眼我没再看他,若当时我看了,定会从他克制的眼神里看出隐去的情愫。

        萧准四岁时,师父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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