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任务和金钱
黑色的潮水翻涌而起掀开巨浪，在日暮之后，星月之前，天地一片灰暗静默的时间里，有什么怪物正在低声呢喃，诉说着。
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但遥远的歌声仿佛在吸引他走向那片沉寂已久的深海。
还未踏出一步，画面转瞬染上猩红，好似无数流血的眼珠子落下泪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将梦境震碎。
伊尔迷无缘无故做了这样的梦，醒来后的他异常疲惫，莫名的空虚感从内心升腾而起。
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一样。
“伊尔迷少爷，老爷让你去一趟。”管家转告道。
伊尔迷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为了应对每日的课程，他从不浪费一丁点深度睡眠的时间。
他根本就不做梦，至少三年来，这是他唯一做的一场梦，而且还是那样清晰如身临其境，简直是在预示什么。
“我知道了。”难得的是，他居然在三岁就有了黑眼圈。
作为一个精致的长发男孩，伊尔迷盯着镜子里刷白的脸上那鲜明刺目的黑眼圈，开始难受起来。
基裘曾经说过，杀手保养身体就像女人保养肌肤，那是生命的本钱。
伊尔迷知道自己今天状态不太好，实际上也正准备去找席巴，打算请一天假。
“伊尔迷，这次的任务我想带你一起去。”
然而，席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伊尔迷忘记了请假的念头。
伊尔迷的眉尾上扬，眼睛微微睁大，总体依旧面瘫的脸上却有难以压抑的惊讶与期待溢出，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揍敌客的领地。
不像斯卡蒂还没有爬出主宅的大门，伊尔迷现在被允许离开枯枯戮山，去和席巴执行家族任务。
虽然他基本帮不上忙，或许准确的说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但这不妨碍一个年轻男孩第一次离家的激动。
“好的父亲，我需要准备和注意些什么？”
伊尔迷像个谦虚的后辈向席巴讨教，仔细听着席巴接下来说的话。
“这次任务非常简单，我来动手，你只需要旁观，另外保护好你自己。”
“这就足够了。”
席巴顺起桌上的一叠资料交给伊尔迷，这是目标任务的详细信息，并要求他仔细阅读，这会影响行动的方向。
“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了手机。”
“拿到手后，我们就用这个联系。”
伊尔迷低头翻越着纸页，黑色的长发垂在颈间，遮盖了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请给我三天的时间准备。”
席巴允许了伊尔迷的要求，并且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假期，至少不用上课了。
就像期中考试前，老师总会给学生留一段时间来复习一样。
杀手的职业与格斗家不同，他们不需要所谓堂堂正正的战斗，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客户的需求。
只要完成客户的需求，那么无论什么手段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不必酣畅淋漓的搏斗，不必热血挥洒的站在众人仰慕的舞台中央。
揍敌客要做的，往往是在无声无息间，将手插入目标的胸口，挖出心脏，等待对方彻底窒息。
他们的行动安静地像游走在黑暗里的幽灵，因而很多人宁愿得罪猎人协会也不愿意得罪揍敌客。
甚至有些富豪在揍敌客买下了保险，以防止自己的仇家找揍敌客来报复他们，他们愿意花高昂的价格在揍敌客买下自己的命。
这次任务的目标位于优路比安大陆东方著名的香山石区，少数的先机者通过贩卖这种商品发家致富，提前垄断了部分矿源。
和大陆另一边□□猖獗的友克鑫遥相呼应，香石作为一种让人上瘾的类毒品，在这里广泛流通，甚至作为正常的商品在市面上广受喜爱。
香山石区的繁荣都是由香石供起，在十几年内迅速发展成为当地第一产业链，政府官员们吃到了甜头便和这些产家勾结在了一起。
然而，这种商品对于人体的残害却是极深的。
作为原料，香石可以加工成熏香，首饰甚至食用调味剂，几乎融入了当地人民的日常。
在香石的作用下，整个地区呈现青少年早衰老龄化严重的现状，官员们不管不顾反而大力发展旅游行业，争取将这些香石的影响扩展到整片大陆，来榨干这一产业的油水。
揍敌客的目标就是负责这块区域的官员之一。
“发觉什么问题了吗，伊尔迷。”
席巴和伊尔迷正坐在揍敌客专用的飞艇上，从巴托奇亚共和国到达优路比安大陆东端需要几天的时间，在此期间，席巴正在询问伊尔迷的意见。
“是的，我想知道委托人是谁。如果是因为香石的危害，那么这里面普及的范围太大了，民众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但是——”伊尔迷顿了顿。
“但是民众是不可能支付的起买凶杀人的费用的，也不会用这种手段。这只是一场政治游戏而已。”席巴补充了一句。
“是同行下的手。”伊尔迷确信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委托人的真相：“有人想把目标人挤出游戏，一个人独吞所有的好处。”
席巴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将手里最后一张留着的资料递给了伊尔迷，关于没有揭露的委托人。
“伊尔迷，你学的很快。我很欣慰你在这个年纪就对人性有清醒的认知。”
“在任务里，只有目标人和委托人之分，杀手是不能有私情的。”
飞艇穿过云层，周围的光线暗淡下来，席巴银色的卷发反射着熠熠光彩。
“哪怕杀的是个所谓的好人，我们都不会心慈手软。”
“这是揍敌客的职业修养。”
伊尔迷认真的听着席巴的教诲，捏紧了手里残缺的最后一份资料，那上面的名字让漆黑的猫眼震动，他困惑的问道。
“为什么，会有人向揍敌客买下自己的命呢？”
俨然是同委托人相同的名字。
“因为世人认为经由揍敌客的死亡，是彻底的死亡，他们是这么信任我们的手段。”席巴揉了揉伊尔迷的脑袋，“你还要学习，所以说这是一场政治游戏。”
目标人尼择·西徳斯，当地管控香山石区的重要官员之一，据说在几年前他首先发现了这种商品的价值和厂商联合推广，将整个香山石区变得繁荣昌盛。
然而那时候刚刚走上仕途，年轻的他并不知道这种石头的危害，伴随着大范围的运用，当他注意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同行看中了它们的价值，希望借揍敌客之手铲除这个碍眼的家伙独占全部的好处，但是尼择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抢先了一步。
他向揍敌客买下了自己的命，而且和别人不同，他委托揍敌客在名义上杀死他。
“揍敌客是杀手不是演员，我们正准备拒绝他这个要求。”
伊尔迷接过席巴的话茬，摇了摇手里那画了一圈红的地图板块。显然对方用作交易，允诺全部交给揍敌客。
“但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伊尔迷感叹一句，说到底职业不就是为了赚钱而存在的吗？
听着伊尔迷的口气，席巴总觉得这孩子的认知好像在他理解范围外的，不可思议的偏移了。
“委托人最近会办一场宴会，我会混在其中把暗处的钉子翘掉，顺便我们要提前安装好火药假装意外事故。”
“你可以在宴会上好好玩一会儿，等到电话响我通知你的时候，你就准备好撤退。”
席巴简要交代了整个任务的流程，等到了委托人家中，他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伊尔迷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他盯着席巴，眼中似有困惑。
“事情结束后，要是委托人又被人发现了身份怎么办？”
席巴的下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中迸射出如野兽般凶狠的杀意，他开口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那时候他会自尽。”
“或者我们帮他。”
假死，也可以说是换名改姓的活着。尼择知道自己的身份目前暴露在大众之下，而无数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位置。
他自责于推广香石带来的影响，又无力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便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洗清自己的罪恶。
伊尔迷无法理解这样的人，既然有利可图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坚持不下去就把妨碍的人都杀了就可以了。
不是逃避到地球的另一端，而是将那些挡路石一一丢出去，如果不够强大完全可以利用揍敌客这把利刃代替完成。
结果他做了这么可笑的决定。
“伊尔迷，我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其他与我们无关。”
“不，父亲。”伊尔迷的嘴角上扬。
“我只希望多些这样的人。”
“揍敌客就能轻易赚一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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