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很像我弟弟
在林翼跟许飞羽他们发出“稳住局面，保护证据，等待支援。”的指令时，绝对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特地派过去的高级执行官梁燃根本没有插手案子的机会，许飞羽和裴寒两个小孩子，成功甩脱了一队、消灭了拥有超凡能力的寄生者，还拿回了至关重要的内存卡，带着证人平安回到了二队的地盘……
在知道事情经过后第一时间涌上林翼心头的话便是：
能够使用超凡能力的寄生者对于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新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只是实习执行官的你们正面对上一队那群人肯定会吃亏；这里面水太深，不该是两个小孩子去扛；你们行事应该更小心谨慎一些，先保护好自己和证人的安全……
可是这些话，全都在肩头职责的重量下，在含冤者热切的注视下，在许飞羽朝他看过来时，湛然纯粹、亮晶晶求夸奖的眼神下被咽了回去。
“做的很好。”林翼伸出手按了按两个小孩的脑袋，扬起温和的笑脸，“远远超出了我的期待。”
裴寒金色眼眸里的光骤然明亮，嘴角压不住地微微上翘，还偷偷在下面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加油鼓气。
许飞羽则收起了身上所有尖锐的毛刺，微微眯起眼睛，主动把脑袋在林翼掌心蹭了蹭，像是一只在主人归家后就骤然温顺起来的家猫。
齐衡：……什么时候能让这小子滚蛋？
梁燃：有意思。
赵星洲：果然！许飞羽就是个只会在林队长面前装乖的家伙！虚伪、阴险、奸诈，心眼里全都是狡猾！
二队内部毛茸茸的小问题暂且不论，从“寄生者杀人案”引发出来的“李明远虐杀少女案”有了确切的证据，之前求告无门，或者告了也没能告出什么结果，反倒被人威胁的受害者家属有不少都站了出来。
此案人证、物证俱全，立即进行立案调查，择日开庭审理。
之后的环节，许飞羽和裴寒他们都没有参与，只知道这事儿最后闹出了好大的动静，舆论轰动。
那位正在竞选议员的高官理所当然地竞选失败，不仅如此，还要接受相关监察部门的严密审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儿出来蹦跶了。
甚至就连某几个跟那位官员有些往来的特殊对策部高层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牵连。
因为后面这个“李明远虐杀少女案”极高的关注度，众人的讨论焦点一下子集中在了特权阶层利用手中职权金钱让普通公民有冤难伸的问题上。
之前“寄生者杀人案”挑起的普通人和寄生者之间的矛盾暂时平息了下去，审查课在特殊对策部内沸沸扬扬的寄生者“严密审查”也因此不了了之，至少裴寒没再因此被人刻意刁难。
但不知道是不是一队那群人把一些案件调查过程中的细节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许飞羽和裴寒，尤其是许飞羽在执行课的名声似乎更大了，依旧是坏的意义上那种。
似乎他就是个当面明抢前辈功绩，还要让前辈背锅的坏家伙。
与这些人相比，游戏系统就要诚实多了，把他的红方声望从初次任务后的“lv2小试牛刀”，升级成为“lv3初露锋芒”，直接跟黑方声望持平。
阵营声望代表着角色卡在该阵营的影响力和他说出话语的可信度。现在的许飞羽要是说了什么，只要不太离谱，红方的大多数成员还是会信他的。
就在这个任务结束的当天，之前跟许飞羽相处时已经别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裴寒突然主动问他：“你觉得……寄生者还算人吗？”
正跟裴寒一起往宿舍走的许飞羽闻言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自己的搭档。
裴寒以为许飞羽讨厌自己交浅言深的举动，死死咬住下唇，正想要退缩，却被许飞羽后面的话打断：
“寄生者不就是拥有超凡能力的人类吗？”许飞羽理所当然地说。
他自己的人物面板上就写着【种族：人类·赋神者（寄生者）】。
听到许飞羽这样的回答，裴寒那双金色的眼眸渐渐从带有金属质感的冰冷融化成暖阳般的澄净：
如果是许飞羽的话，如果是给出了这样答案的许飞羽，他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吧？
这次任务之后，裴寒跟许飞羽的配合再次恢复了丝般顺滑，许飞羽再也没有在任务过程中感觉到那种莫名其妙的疏远和不协调，也就没再对之前裴寒的异常追根究底，把对方堵在墙角质问。
也是两人走的近了，许飞羽才第一次注意到，裴寒虽然跟他住在一栋大楼里，但每次坐电梯却按的是-5层。
“你到底，住在什么地方？”许飞羽问。
裴寒闻言，动作有一点僵硬，最终还是决定跟许飞羽坦诚，“因为我是寄生者，所以住的地方跟你们不太一样。”
许飞羽完全是出于玩家发现隐藏地图的好奇心才要求跟着裴寒去他的宿舍看看的，结果……
一个地下室，一个以能困住高级克兽规格建造的地下室，方方正正，没有窗户，全靠人工照明采光，就连通风管道口的铁栏杆也用的是能抵御克兽攻击的材料……
里面只有一张铺着惨白床单的单人床，一桌一椅，一个装满了矿泉水的小冰箱，然后就没了。
独立卫生间和洗漱间倒是有，但也是仅够转身的大小。
倒不是说条件有多艰苦，只是……
许飞羽沉默半晌，想到了一个词：雪洞。
裴寒的住处就像雪洞一样，除了生活必需，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私人物品。
而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住处，是宿舍，倒不如说是监牢。
裴寒不过是不得不困在其中的囚徒而已。
而许飞羽的宿舍可是玩家以玩“我的家园”的热情装点出来的，是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温馨住处，
裴寒去过许飞羽的单人宿舍，跟自己这里确实差别很大。
“抱歉。”裴寒不自觉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正常人应该不太习惯长时间待在这么压抑的环境里，我们还是去地面吧，不然去训练场？”
“去什么训练场？”许飞羽看了看裴寒床上单薄的被褥，秋意渐深，裴寒住的地方又冷冰冰的，“要不，我们去商场，给你买点东西？”
“买东西也行。”裴寒没有反对，“但是去商场就……网购行吗？”
许飞羽不想裴寒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选择网购？刚好今天休假，一起去大商场购物加疯玩才是少年小伙伴该干的事情。
裴寒被许飞羽拉着跑，心中那一点迟疑让他错过了解释清楚的最佳时机，然后两人就被门口的警卫机器人挡下了：“警告！警告！无通过权限！无通过权限！”
“请退回控制区，请退回控制区，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
因为听到警报声而赶过来的工作人员迎上许飞羽诧异的目光，表情有些微妙，“实习执行官许飞羽？”最近这小孩还挺出名的。
“你可以出去，”工作人员说了这么一句后，把目光落在了裴寒身上，“但是他不可以。”
这时，对游戏世界中一切跟自己无关的信息都没怎么留意的许飞羽才知道，裴寒只能通过任务拿到通行令，其他时间里，作为被官方管控的寄生者，少年只能在这栋大楼内活动，根本不能踏出大门一步。
裴寒已经在把许飞羽往回拉了，“网购也一样的，东西很快就会送到……”
许飞羽却是脚下一动不动，拉着裴寒既不松手，也不后退。
见他这副难缠模样，工作人员立刻解释道：“这是规定，我也做不了主，除非有人做担保……”
许飞羽想也不想：“我。”
“你听我把话说完。”工作人员的语气愈发无奈，“你不行，得高级执行官才能……”
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从门口传来：“那就由我来做担保。”
林翼跟齐衡一起走进了许飞羽他们所在的大楼，神色温和地看着工作人员道：“我可以吗？”
林翼是执行课二队的队长，在整个特殊对策部几乎无人不识，工作人员当然认得他，闻言连忙点头，“您当然可以，林队长！”
有了林翼的担保，裴寒的通行令下来的很快。许飞羽终于如愿跟裴寒一起进了首都星中心城最大的商场。
这里货品琳琅满目，人流如织，还有各种促销活动负责炒热气氛，欢声笑语不断，是城市中最常见的熙熙攘攘、明亮鲜活的热闹景象，跟裴寒那个阴沉封闭的地下室完全不一样。
许飞羽拉着裴寒到处撒欢，选中了柔软到像云朵一样的被子和枕头，商家会让机器人把货送到特对部，他们根本不用为提货的事情烦恼，只要买买买就完了。
很快，许飞羽跟裴寒两个少年就完成了采购任务，跑到游戏区去玩。受过专业训练的许飞羽和裴寒在射击游戏上所向披靡，无论商家的靶子设置的有多刁钻，都逃不过被一发带走的命运，许飞羽此时正在让店员机器人把上面等人大的小狗玩偶拿下来。
齐衡有些手痒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满脸无语地跟身边的林翼抱怨：“为什么好不容易休假半天也还是要来带孩子，这跟上班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林翼好脾气地笑着安抚他道：“反正我们也是打算要来一趟商场的，有什么关系？”
齐衡注意到好友敷衍了自己一句后，很快又把那种笑意盈盈的目光再次转回了许飞羽身上，不由得呲牙，“我说，你对许飞羽那个小鬼是不是好过头了？”
林翼是性子好，待人温柔。可他以前不是没作为队长带过别的新人，也没见他对其他小孩关注度这么高，这么有耐心。
齐衡放弃了去吸烟区抽一根的想法，抱着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着好友，“你这是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父爱觉醒了？”
林翼哭笑不得，捶了齐衡一下，“你才父爱觉醒！”
闹过之后，林翼又沉默下来，从衣领里拉出一块造型精美但明显带有时间痕迹的坠子。打开外面的翻盖，把里面保存着的一张全家福递给齐衡看。
“许飞羽，”林翼有些犹豫地说，“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长得……很像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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